不仅少郡他们为这次早朝做着准备,太后同样也是动了许多脑子。她想不到儿子临死前做了那么多的安排,这几年自己少问国事,却被聪明的皇帝釜底抽薪。若不是看儿子被折磨成那样,还真恨的不行。
李安在一旁汇报着这几日的详情,表功似的眉飞色扬。
太后静静听着并没有丝毫轻松,问道:“你做的隐秘吗?可别落了别人的把柄。”
“这事鬼神都不知,只是那小子事后吓的跑了,奴婢查过没落到樊玉手里,怕是逃出宫了。这种事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不过就该当时做了他以绝后患。”
太后看他一眼道:“这宫里死的人已经不少了,还是积德存点阳气儿吧。这种事谅他也不敢说出去,咱不杀他他也好不了,别人知道了也会追杀,这可是死罪。”
李安道:“还是太后仁慈,明日早朝就不用担心了,奴婢都查过,那几道圣旨都是皇上为自己身后葬礼的嘱咐,无关大局。”
“你差事办的好,若遂了哀家的意,哀家就让太子封你个大总管。刘卞那边有信没有,走到哪儿了?”
“谢太后,国舅已经快到京了。您放心,有帖木儿大人的一群高手,路上安全着哪。”
太后笑笑,心里轻松不少,只是还有一个谜团不解,说道:“也奇了,这樊玉吃了什么药,这么铁了心的把守行宫?皇上进行宫前已经是昏迷不醒,御医也说这一阵皇上没清醒过,有什么皇命?不是查出什么了吧?”
李安道:“不会的,樊玉这人一向忠于职守,或许真是奉了皇命,连王伯安这样的近臣都没放进去呢。我想应是封锁皇上的消息等太子回京吧。”
太后想想也是这个原因,不禁乐道:“他倒是忠于皇室,可不明白,这太子终究不是皇上,嫩着哪。”
李安也随着太后笑了起来。
翌日的清晨,除了去上林的,剩下的文武大臣齐集大明殿。太子走后的这段日子,这空旷的大殿一直缺少人气儿,这些大臣们除了有实职的每日照常处理着国事,其余也就是太后那日召集的几个闲人。他们因太子年轻气盛,唯恐不慎触了他的霉头,个个想尽招数留在了京城,倒是乐得自在了一阵。这些人经过太后那日一阵训斥鼓劲儿,这次很早就来了,显得格外殷勤。
少郡和岳祖父来之前与王伯安、梁攸等人打了招呼,知道已经准备就绪。枢密院的鸿深又派人来叫,她只得与他们分手先去了枢密院。
鸿深把金彪的剿匪大捷简报递给少郡,里面叙述了最后一役的战况,全部瓦解剿灭了这股海盗,我军无有人员伤亡。这种时期的这种捷报无疑是一种安慰,可是少郡却感到不安,太子曾指示金彪对那些反水的西夏人,事成后一律送来京城,筛选出里面的朝廷钦犯才可释放论功行赏。可金彪在战后全部放了他们,若是别人少郡可功过各处,可他是金兰的大哥,自己怎能下得了手。不等看完就生气道:“这人怎如此独断专行,血战半年为何放弃前功,太狂妄了。”
鸿深道:“大人,恐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这金将军虽然是不羁的性情,平日却也严谨,征东时屡立战功,连征东元帅都对他委以重任,不会这么轻率,怕是他与这些西夏人有些渊源。”
少郡仍是忧心道:“虽有原因,却是罪不可赦,朝中事本就复杂,又添了这乱,他动身回京了吗?”
“已经回师,还在路上。”
“他还真是胆大,你去封信,让他回来后先来见我。太子若知道了,还不定怎样呢。”
少郡这一耽搁,等赶到大明殿时,里面大臣聚集,该来的都来了,三五成群的嘀咕着,没人敢挑头询问。 王伯安等几位知情的,反而异常的沉静,大家见少郡进来,目光齐刷刷盯到她身上。
几年来,这位皇上器重、太后也偏爱的青年大臣,没有多么明显的派系之争,却成了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一贯以圣元社稷为重,以国家律法为纲,刘卞一案重证据,秉公而行,又兼顾了皇家情面。处理政事时,于情于理都是光明磊落,没有多少人对他存有偏见。因此他在朝中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他的见解往往也能被大多人接受,太后突然临朝,不知情的纷纷猜测,是否与这位姗姗来迟的霍大人有关呢?
太后终于来了,身上那件紫色丹凤绣袍,熨得服服帖帖,头上特意戴的那顶罟罟冠上面,被珍珠玛瑙玉石等镶嵌的色色发光。大概脸上施了薄粉,显得比平日白了些,遮盖了年龄的痕迹,加上神情的自信高傲,倒是在女性的外表下透着那么一股威严。只是在苗条健美的身材上,罩的那件袍子宽大硕长了些,以至于身后的李安和侍女们不时的替她牵一下,才顺利的坐到龙榻旁边的皇后御座上,任由臣子们觐见。
她环视一圈,心想留在京城的官员们大概也就这些了,便大度的抬手示意,让官员们入座。说道:“本宫深居简出多年,不曾与众位爱卿商谈过国事,大家辛辛苦苦忙于朝政,又辅佐太子监国,哀家很感激,替皇上谢谢诸位了。”
大臣们纷纷回奏,说这是做臣子的本份,理应不辞辛苦。
太后微笑,又道:“昨日许多大臣要求哀家召集百官,说要以旨行事。这事本来不急,既然你们是为社稷着想,哀家也不反对,那就宣旨吧。李安,今日高福正怎么还没到?”她打量着四周,回头问李安。
李安近前回道:“奴婢怕惊着太后,还没敢说哪,昨个儿午时有人发现高总管在自己房里自缢身亡了,今日遗体就送去宫外埋葬。前个儿他还好好的,说没就没了,哎!”
太后像是一愣,惊讶道:“竟有这事?这个高福正可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老实巴交的。当初提他当总管我就不赞成,他那样的脾气儿哪里能镇得住人,怪得这几年宫里的奴才们随心所欲的管不住嘴呢。他也就是仗着皇上宠他,如今皇上要去了,怕他是受不了,想跟了去。也难为他的忠心了,李安,你从我的账上多支点银两把他好好装殓,等皇上殡天就让他随了去,也全了他的心意。”,
“奴婢尊旨,太后对下人一向仁慈,跟了皇上去,他也算是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