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殊的字里行间,尽显护短二字。
不过却是绵里藏针,先礼后兵。
这让秦垣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杜道长。
这老道士也极其护短,但却比较直接。
当年他曾这样说:“你小子以后闯荡江湖,若是惹了违背戒规的麻烦,老子我就打断你的腿。但这腿,只能我打断,要是别人敢放肆,我就把你俩的腿一起打断。”
师父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可是他却只能睹物思人。
“狐前辈……”冯剑神色一凛。
他从狐殊的言外之意中,察觉到了威胁的意味。
什么凭借此笔就算镇灵司易主也要相助?
说白了,分明就是如果不听他的话,狐殊就可以让镇灵司易主!
“怎么?你是不信岑远泊的信物,还是不信我,还是……”
狐殊表情淡然,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
但冯剑听的出来,那就是,如果还是不信,他能让镇灵司易主,或者干脆杀入镇灵司山门!
冯剑为难了,倒不是质疑狐殊的话。
这可是八百年寿命的老修行,最秉自然之道,如何会诳语?
只是他做不了这个主。
想着,冯剑说道:“狐前辈,您多虑了,只是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在镇灵司,只是个副队长。”
见狐殊面色一变,冯剑赶忙继续说道:“这样吧狐前辈,您和她随我同往镇灵司,我保她见宗主之前一路平安。待见了宗主之后,一切凭他定夺如何?”
在冯剑看来,这已经是两全其美的折中之策了。
原以为狐殊会一口应下,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冷笑道:“我说我去,就只有我去。我这徒儿有伤在身,恐寿命无多。我要留她在此地养伤。”
“狐前辈!”
冯剑声音冷了下来,握着毛笔的手都有些颤抖,显然是他也动了怒。
他是处事圆滑,轻易不得罪人。
可不要忘了,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冯剑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火气正旺的青年。
“怎么?”狐殊眯着眼睛,环顾众人。
气氛一时微妙,一场争战似要激发。
千钧一发之际,倒是任羽幽闪身而出。
“冯师兄,我愿意作保。”
“任师妹!不可……”冯剑眉头紧锁。
为树精作保的代价太大了!、
李主司铁面无私,赏善处恶,是非分明。
若是不念旧情,一意斩杀树精,而树精恰巧又逃脱,那等待任羽幽的,将是镇灵司的十七道极刑。
“冯师兄,请相信我,也请相信狐前辈。”
任羽幽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镇灵司是除了师门外,她待的最久的地方,里面是她的患难兄弟。
而狐殊是她半个师父,曾传她布阵秘术,还救了她性命。
两方都有恩于她,所以她宁愿冒着风险以身作保,也不愿双方彻底决裂。
“好吧!”
眼见任羽幽神情笃定,冯剑只得长长叹了口气,应允下来。
同时心中暗忖:但愿岑主司的信物,和狐殊的身份,能被李主司重视吧。
否则,任羽幽可就惨了。
见冯剑应下,狐殊收敛气势,再度恢复之前的从容。
这时,秦垣忽然问道:“诸位,可曾见过一男性孩童的魂魄?”
秦垣没有忘记此行的主要目的,那就是找回楚一鸣原有的魂魄。
他方才趁着狐殊于冯剑交谈之际,在星君仙尸消散的地方,找到了装有楚一鸣魂魄的瓶子。
可惜阴险狡诈,谎话连篇的伥鬼,显然又骗了他!
因为瓶子内根本不是楚一鸣的魂魄,而是某个动物的魂魄!
只不过被伥鬼施法掩盖,有了楚一鸣的样子。
此刻他心急如焚,难不成楚一鸣的魂魄不在此地,或者严重点想,已经彻底被毁?
“男性孩童的魂魄?”
最早进入洞穴,也是最早被伥鬼和树妖擒获的李天澜,忽然摸了摸下巴说道:“我曾在洞内一处暗室,见到一具半百老人的尸身,在他旁边就有一男性孩童的魂魄。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暗室?在哪?”秦垣神情激动的说道。
能在此地出现的半百老人的尸身,很有可能就是黎明远的。
而那魂魄,十有八九就是楚一鸣!
“唉!”
李天澜叹了口气,说道:“那处暗室的具体位置,我并不清楚……”
据李天澜所说,当时他本是奉命前往柳镇,处理大墓之事。
途中经过长石村,却被一个身着玄色长衫,头戴斗笠的神秘人盗走了家传铜钱。
那铜钱不仅是李天澜施展《推背图》而求测用的法器,更是他施术的根基。于是他只得暂时舍弃柳镇大墓之事,去追寻这个神秘人。
后来他一路追踪,来到了这处洞穴,他发觉有洞内有妖邪之气,于是便深入其中。
没想到,左拐右拐的,居然迷路了。结果恰巧发现一处,有一具半百老人尸体和一个男性孩童魂魄的暗室。
那孩童魂魄衰弱,濒临消散。只是李天澜心念铜钱法器,就施法稳固住魂魄,继续追踪。
最后,遇见了树精,还被她俘获。
“若是有那孩子的魂魄还在,我为何探查不到?”
在李天澜讲起事情经过的时候,孙有为早已施展师门不传的追魂之法,控制一个草人,寻找魂魄所在。
可惜片刻,草人就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显然,是没找到。
秦垣忽然神色一怔,问道:“身着青衫,头戴斗笠?可是当初掳走宋玉堂的神秘人?难道是他把你引来此地,然后带走了楚一鸣的魂魄?”
伥鬼曾说,冥司因为派系之争,有一股势力,试图把镇灵司和秦垣牵连进去。
而符合这一点,还身着青衫,他很有可能就是失踪已久的假冒的韩幕僚。
而甘府司来此,未必就全是为了见自己,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秦垣早就怀疑那个假的韩幕僚,有可能是当初带走宋玉堂的黑衣神秘人!
加上他又头戴黑衣人的斗笠,虽说衣服不相同,但却证实了秦垣的猜测。
李天澜沉思片刻,说道:“当时天色已黑,我没办法确定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但是那个斗笠,的确和当初掳走宋玉堂的人很像。”
秦垣了然的点点头,伥鬼虽然谎话连篇,可是也的确有几分真话掺杂其中。
看来,冥司的乱流,终究染指了阳间。
“狐前辈,你可知有这么个人?他在冥司任职幕僚,但很有可能是冒名顶替的。而且,他身兼正统道门秘术,和旁门左道邪术。曾施展五行死镇,和三娘教的红丝慑心。”
“五行死镇,红丝慑心?而且还懂道术?这个人不简单啊。只是我被困此地许久,还真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狐殊负手,表情凝重。
“唉!事情难办了。”秦垣叹了口气。
“不过,那处暗室,我是可以找到的。”
柳暗花明!
就在秦垣垂头丧气的时候,狐殊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