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英原本还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分的过自己的日子,不想原主已经把人得罪透透了。
祈英记得,萧乐安这次差点死掉,但最后却意外因为这场高热打通了身上闭塞的经脉,让原本被定为武学废材的萧乐安此后在武学造诣上突飞猛进。
祈英的脑子里从没讨好二字,她也从不屑讨好任何人,且人心是最不可控的,自己即便放下身段去讨好他也未必有用,也许,只有死人是最让人放心的。
趁他弱,要他命。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对绿豆道:“怎么说都是客人,你去弄碗退热的药送过去。”
绿豆不明白她家小姐怎忽然对萧乐安这样和气了,刚张嘴想问点什么,祈英又开了口:“顺便加点醉梦进去,好叫客人睡个好觉。”
知道这种毒药是因为书中男主的一位红颜中过,据说无色无味,人会在自己最欢喜的梦中死去,且能分辨是不是中这种毒的人寥寥无几,起码他们祈府是没有这种高人的。
绿豆的嘴就这么大张着,她没想到,祈英居然想要萧乐安的命。
祈英其人虽本性不是多残暴的,但她的父母是站在皇权最顶端的人,掌握国家所有生灵的生杀大权,她对人命自然没有多敬畏。
绿豆好一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小姐,怎么说都是老爷义兄之子,真的要弄死他吗?”
祈英瞟她一眼,废话,如今不弄死他,难道还等着他日后来弄死自己不成?
她有点不耐,“还不去办?”
绿豆被她看得流了冷汗,但还是道:“但醉梦只在灵音阁有,一颗价值千金,小姐,咱们没那么多银子啊,再说还不知能不能联系上灵音阁呢。”
这倒是祈英没料到的,书中没写,她轻飘飘的对绿豆道:“无论如何,我要那人今日便死。”
绿豆出主意,“咱们只要不管他,说不定他自个便病死了。”
说不定?书中的祈英这次便是打的这主意,结果怎的了?这个人,今日必须死。
她吩咐绿豆,“你去准备辆马车,把那人弄到车厢里,找个山崖丢下去,再做个他自己离府的假象。”
绿豆见祈英很不耐烦的样子,不敢再多说什么,退下去安排了。
绿豆准备好一切后,回来禀报,怎么说都是书中与男主斗到最后的人,祈英不放心,跟绿豆一起坐进了车厢。
她进去时,一眼便望见了躺在地毯上的少年。
少年卷着身子,脸色潮红,双眼紧闭,额头上一层细密的薄汗,时不时痛苦的皱皱眉头。
本该是狼狈的样子,但少年容貌太盛,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祈英移开目光,让绿豆从侧门出府,绿豆一路极其慌张,毕竟是第一次杀人,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一路顺利的出了府,绿豆长出了一口气,祈英看她那个怂样,真觉得没出息。
突然,有人叫停了马车,外头传来那叫富贵的赶车人声音,“回二公子,我带小姐去文慧庙祈福呢。”
瞧瞧,人家可比绿豆镇定多了。
二公子,也就是祈子豪对里头的祈英道:“小妹,搭二哥一程呗,我去北四街找我一位友人,反正你去文慧庙也要经过那边。”
绿豆的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祈英回道:“二哥你是不是个男的啊?哪有大男人坐马车的,丢不丢人,你自个骑马去吧。”
祈子豪被说得脸红,“这不是天儿太冷了吗,要不然我才不会想要坐你的马车。”
“好了,男子汉别像个姑娘家似的,自个儿去。”祈英又对富贵道:“富贵快赶车吧,天黑前还得赶回来呢。”
“是,小姐。”
“驾。”富贵扬起了鞭子抽在了马背上,马儿便大步奔跑起来了。
其实在祈英原本所生活的朝代,即使是亲兄妹,像刚刚祈子豪似的,这么大了还要同坐一辆马车车厢的事,是不可能出现的,不过这是武林世界,与之不同也是正常,这里的人更不拘小节一些。
今日的雪停了,但路上有些地方还是有不少积雪,所以这马车后头行驶得并不算多快。
祈英从前多数呆在皇宫,出宫的次数不多,她年纪最小,父皇母后还未赐她公主府,说是要多留她几年,待她年满十八在着人建造。
她撩开窗幔,好奇的打量着街景,天儿虽冷,行人却也不算特别少,不时能见到手中握剑,或是后背背刀的男男女女经过。
这与她原来生活的朝代很大不同。
她问绿豆,“他们都会飞吗?”
绿豆回道:“小姐,你说的是轻功吧,你自己不也会吗?”
祈英一听顿时有些兴奋,道:“那咱们回来的时候飞回来吧,像鸟儿一样。”
绿豆紧张的望着她,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小姐你也没发烧啊,你忘记你那点功夫也就只能翻个院墙而已?能像鸟儿一样的,一般都是顶级的轻功高手。”
祈英有些失望,还以为自己可以伸手摘星呢,原来就只能跳个围墙。
更别说她如今还不知如何运用呢,待此事了了,得好好把武功琢磨一番。
主仆二人时不时聊上几句,倒也没觉得时间太慢了。
“吁。”富贵叫停了马车,对祈英道:“小姐,这山上马车上不去,咱们得走上去。”
“嗯。”
祈英下了马车,富贵跟绿豆把萧乐安抬了下来往山上走去,他们要从山上的临渊崖把人扔下去。
绿豆心很慌,上山路上摔了好几跤,祈英觉得不等她把人丢下山崖,萧乐安估计就要被绿豆磕死了。
等到一行人到了崖边把人放下,绿豆瘫坐一边大口喘气,待呼吸稳定了,她问祈英:“小姐真的要把萧公子丢下去吗?”
祈英没说话,其实比起原主,她还算是仁慈的,书中的萧乐安高热没死成后,原主装做认错示好,之后把人骗了出去,后用药迷晕了他,卖到了南风馆,药效还没过便被个名门大派的男人给办了。
醒来后的他要跟那人拼命,最后却被那男人纠集几个同门将自己给废掉,沦为一个阉人。
这也是后来萧乐安为什么会变得那样阴鸷疯狂的原因,他学了邪功创办了血煞教,与整个武林正道为敌,妄图颠覆武林。
原主一家最后都死于他的剑下,而原来的祈英便更不用说了。
不得不说,要比惨,萧乐安比之卫长林本身的命运更加凄惨,如她是个旁观者,她会同情他,但自己如今是局中人,心境便不一样了。
自己让他如此痛快的死去,假设他有前世记忆,他当是会感激自己的吧。
她使了个眼色给绿豆,意思是该办事了。
绿豆却发起抖来,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富贵一个人揽下了这活,从腋下抱住萧乐安,拖着他往前走去。
“砰咚。”一声,富贵与萧乐安一起摔在了地上,萧乐安痛苦的轻吟一声,睁开了双目。
他的位置正对祈音,祈英一眼便望进了他的双眸中。
这人有对非常好看的眼睛,清澈如泉水般的眸子,让人一见便觉这是个非常干净美好的少年。
祈英心中感叹,怎么有人的眼睛能生得这样好看啊。
萧乐安迷糊了一阵,这才清醒了一些,他看了看这副场景,想到面前这美极,也恶极的女子,凄凉一笑,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我婚事,假设你不愿,我自不会强求,但你何苦一定要至我于死地?儿时说非我不嫁的人也是你吧?”
祈英囧了一下,这,她不知道,书里没写,但如今人已经得罪,他,必须死。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对富贵道:“富贵,动手。”
“是。”
——
“啊!”富贵的惨叫声响起,祈英转过身,只见富贵抱着断手痛得在地上打滚。
萧乐安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眼尾染上了红色,他的眼神变得极冷,看着祈英,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
祈音没有慌张,原主是有些功夫的,即使自己不知如何运用,但起码在力量上比对方要强,萧乐安现在正生着病,就算他的经脉如今通了又怎样,他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什么奇招吧?
祈英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惜了,刚染的蔻丹,看来自己,不得不弄脏了这双手。
等到祈英被萧乐安抱着往崖下坠落时,她都没明白,一切到底是怎样发生的,病恹恹的萧乐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崖上绿豆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山谷,祈英闭上眼睛,等着自己的粉身碎骨。
不知道这样,自己能不能回到大霖。
——
祈英睁开眼睛时,脑袋一片空白,浑身像被车轱辘碾过一般难受,她躺在河岸边,浑身湿透,又冷又痛。
她拍了拍脑袋,自己不就是与家人午膳后小睡了一会吗?怎么在河边醒来?发生了何事?
她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被惊了一下,这衣裳也不是自己的啊。
到底是谁,狗胆包天,居然敢挟持当朝公主。
腰也很痛,她试了几次,方才站了起来。
望着这陌生的地方,一时也很迷惘,不知该怎么做。
但总要先离开这里,找到有人的地方,这样才有机会回到京都,回到皇宫。
她刚走没几步,脚下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跤,低头一看,脚边是个如她般浑身湿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