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省,滨海市,九州国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高楼林立,豪车遍地。
无数淘金者一波又一波涌来,成功者买房扎根,身价几百万甚至上亿,更多的是失败者,拼命几年搞个几万十来万,打道回府。谁都想成为幸运者,但真正能安身立命的百不存一。
浪边镇位于滨海市郊区,这里没有市中心那么光鲜,但人口密度不输市中心,因为负担不起中心区的高昂房价,无数的打工人租住在这里,每天来回3个小时的车程,但能够节省1000多元的房租。
富士达电子厂位于浪边镇的边缘,这是一个一百多人的小厂,工厂给其他企业代工电子配件。老板姓周,台海人,管理严苛,人称周扒皮,一个宿舍住12个人,每天伙食费扣15块,不见油腥。但周围其他厂也都如此,甚至还有更差的。
张伟是这个工厂里面的一名普工,所谓普工就是没有技术,工资最低的员工。但这个厂总共也就三个技术人员,还有几个办公室人员,其他全是普工。技术员和一般的管理员文员之类工资也不到一万,只是轻松点。唯一月入过万的是聘请的经理,一个月一万五。
这是个组装厂,从其他厂家买零件回来,打螺丝贴标签,然后供应给大厂。小厂靠的是更低廉的人工成本,更低的财务费用。所以大厂也懒得自己做,技术含量低的品种的就交给小厂代工。富士达虽然利润微薄,但老板一年至少也能赚个200多万。
张伟身高168,体重105斤偏廋,身高低于同龄城里人,大概是长身体得时候挑稻谷造成的,体重偏廋那得怪厂里伙食太差,没有油水还难吃。长相普通,不帅也不丑,因为长期加班劳累过度,两眼无神,浑浑噩噩。
今天又是加班,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昨晚才睡了三个小时,工厂的工人几个月换一茬,不知道是谁又把臭虫带来生崽了。这种虫米粒大,外形像蟑螂,吸血为生。咬了后肿个包半个月都不会好。而且不在一个地方吃饱,每个地方吸一口,一只就能咬十来个包。幸苦半夜抓了好几只,后半夜才睡了三个小时。
张伟的工作是打螺丝,男员工除了打螺丝就是搬运,女员工一般贴标签和目测检查装盒子。工厂是流水线作业,新来的生产经理又提高了皮带的转速。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跟上进度,稍有松弛就会造成积压,后面的工序效率就会大打折扣。到时候数量达不到,全生产线都得扣钱。最近几天总感觉胸闷气短,张伟并不在意,年轻人身体好经得住熬。这个厂招男普工也只招28岁以下的年轻人。
工作枯燥单一,工人们麻木但手速飞快。突然张伟一头扎在案板上,传送带拖着上半身,把他拖离了塑料高脚凳,摔在了旁边一个员工的身上。周围人把他放平躺地上,垫上废纸板,大家没有在意,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
劳累晕倒以前也发生过,送去医院按医生的要求,那得休息一个星期,医药费至少好几千,工资还得照付。
上次发生这种事的时候,老板说:“躺一下就好了,当年我自己创业两天两夜没睡觉也晕倒过,还不是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谁送医院谁就拿自己工资来扣”。
一个小时后下班了,晚班和白班交接完毕。一条生产线的管理员叫拉长,他走到张伟身旁推了一把说:“起来了,下班了别睡了”。结果没有反应,用力摇了摇还是一样,拉长把手靠近鼻子探了探,有轻微呼吸。
怎么办?自己可不敢擅自做主叫救护车,打电话给经理,经理说晕过去有呼吸,也许过几个小时就醒来了,送去医院产生费用,这个责任谁来负?这个还得问老板的意思。
经理连打老板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此时老板正在洗浴中心桑拿房,手机锁在柜子里,半个小时后出来拿烟抽才看到未接电话,把电话打回去道:
“出了什么事?洗个澡都不安生,要你何用?”
经理急了,赶紧说:“周总,有个工人晕倒了,五分钟前下面人跑来说没呼吸了,怎么办?要不要送医院”。
周老板骂道:“怎么不早点送去医院,你干什么吃的,出了人命你给我滚。马上叫司机小郭开公司的面包车送去镇医院”。挂了电话,嘟囔道:“真TM倒霉,要赔钱了”。
到了医院急救门诊,医生撑开张伟的眼睛拿手电照了照说:“早半个小时可能还有救,现在已经回天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