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碧耶死了。
种恶因得恶果，他最终死于自己给西原植入的IN病毒。
浑身发黑，脸被自己的双手抓到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昂贵的灰色西装染满黑色的血，不过也只是一堆布料罢了。
他死后，薇尔娜立即表示投降，并愿意配合警方的一切工作——而这，正是宁襄选择留下来的原因。沙碧耶已死，其他可以作为犯罪证据的资料又被销毁，她现在只能依靠薇尔娜提供证据。
“斯科拉局长，我大概知道您想保护州长的意思。”她同斯科拉说。“但神卫局既已介入，就必定不会放过和沙碧耶有过不法往来的一切人员，包括州长在内，希望您能明白。”
斯科拉神态平静，似乎早料到宁襄会找他说这些。
“你确信她会提供证据？”
“神卫局自有方法。”
斯科拉坐到一边，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深吸一口后，他说：“沙碧耶已经死了，长官又何必要将事件追查到底呢？”
“当然要追查到底。”宁襄严肃地说。“你知道沙碧耶做的是什么吗？他从各国搜罗弃婴购买孤儿做病毒实验！”
“就算是这样，病毒实验的事和州长并无关系。”
“我不知道你们美国人是怎么判断所谓的「有没有关系」这种事，但在我看来，州长管辖的区域内出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身为州长就一定有责任的！”
看着怒气冲冲的宁襄，斯科拉仍然只是平静地吸了口烟。
“长官一定要将事闹大吗？”
“听您这么说，好像牵涉面比我想的更广啊。”
“我只负责抓捕犯罪者，其他事和我无关。”斯科拉笑了几声，将烟扔到地上踩灭。“我们需要先审薇尔娜，在那之后你可以带她走。”
“谢谢局长。”
斯科拉点头，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宁襄突然又把他叫住。
“局长似乎很有野心啊。”
气氛随着这句话的出现稍稍有些变化，斯科拉沉默片刻，方才示意其他警察出去等候。他转过身，看到宁襄冷酷的眼神写满笃定，心中不由划过一阵欣赏。
“我有点听不明白长官说的话啊。”他又点上一支烟。
“你刚刚一直在试探我，不是吗？我可看不出你有多关心州长，只能看出你想要的东西很多。”宁襄冷笑着说。“先前明知神卫局在场，却依旧毫不避讳提及州长和沙碧耶之间的交易，真的只是为挫沙碧耶的锐气吗？难道你完全没有想过事后我会追查到底？”
斯科拉吸了口烟，对宁襄的分析露出不置可否的笑意。
“不用再装了，你就是想当州长。”
“——就算你弄清楚这些，又怎么样呢？”
斯科拉微微蹙眉，一番义正言辞。
“我可是很清白的，无论是沙碧耶和达鲁私下过量的违禁品交易，还是签订药物研发垄断协议那些我都没有参与过，倒不如说正因为我知道达鲁所做的一系列恶行，所以我才想自己当州长，改善这个恶劣腐朽的环境。”
“目的如此单纯？”
“霓霜长官若是不信，大可查验我的档案，看看这些年我有做过什么坏事？”
斯科拉镇定自若的模样虽然无法将宁襄心里的怀疑完全打消，但至少能让她这会儿不再纠结，而且就算真有什么，只要不是超常规事态神卫局也没权限管，或许斯科拉也是因为知道这点才底气十足。
“对了，你们知道沙碧耶手下有个叫紫娃的吗？”
斯科拉摇摇头，“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沙碧耶死亡，薇尔娜被捕，余下就只剩紫娃这个未知数了。
据森潼所说，紫娃是极其危险的超能力者，失去沙碧耶的束缚以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必须在酿成祸端以前将她找到，但这件事不能麻烦警察，必须神卫局来完成。
“那没事了，我们走吧。”
宁襄说着，乔突然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
“报告长官，薇尔娜逃跑了！”
巧合？
宁襄怀疑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回到斯科拉身上。
可斯科拉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他烦躁地冲乔说道：“这么多人看着一个受伤的女人还能给她跑了？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就是因为她受伤，所以我们都放松了警惕……正要上救护车的时候她突然发难，当我们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跑没影了！”
“那去追啊！”
“天色太黑了，根本没看清楚她往哪里逃了……”
听到这里，宁襄不禁连连摇头叹气。
这就是美国警察的素质，即便背负着安全防护的责任，内心始终还是以自我为中心，表面上说没有追击方向，实际上还是害怕危险。
看到宁襄的反应，斯科拉顿觉面上无光，狠狠地骂了乔几句后才让他滚蛋。虽说这种事他很习惯，也能接受，但毕竟有外人在场，乔这一波冲过来汇报情况简直把美国警察的脸都丢尽了。
“不好意思啊长官，让你见笑了。”
“没事，我们和薇尔娜交过手，她的确没那么容易对付。”
见宁襄还在给自己台阶下，斯科拉心里更加五味杂陈。
“我们马上加派人手，一定尽快把那女人找出来！”
“不必了，这件事就让神卫局来吧。”宁襄说。“先前跟您提到的紫娃其实是沙碧耶手下的一名超能力者，出于某些缘故才没有参与这次事件，薇尔娜此番逃亡必定是联系紫娃去了，所以接下来你们警方就不要管了。”
她是认真的，与超能力有关的事绝非普通人能涉及，何况紫娃还是一个极度不稳定的危险分子。斯科拉郑重地点头，他不是逞能的人，即便宁襄不这样讲，他也不可能去找超能力者的麻烦。
“还有，借辆车给我。”
基于薇尔娜逃走的事实，宁襄只能改变让森潼他们先在医院治疗休养直至恢复常态的计划，强大的威胁随时可能袭来，必须立即回到南沙群岛才能保障安全——通过那架名为蓝蝶的无人驾驶飞机。
“多谢了，斯科拉局长。”宁襄本意只是找斯科拉借辆车去酒店拿行李，他却执意要亲自开车送她们过来。
“哪里的话，明明是我们招待不周，让各位受惊了。”
“这种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沙碧耶的事跟您可没关系。”
宁襄说完，示意斯科拉往自己身后靠，随即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扔到宽阔无人的街道上，奇特的事情于此刻发生——本来看不出是什么的黑团就像玩具般开始变形，最后居然变成了一架真正的小型飞机。
斯科拉头一次看到这种只有电影里出现过的科技，整个人的状态只能用懵逼来形容，紧接着他又看到宁襄拿出几颗鸡蛋般大小的金属圆球，并将它们一一贴到森潼等人的后背上。
球体受到电波控制，分别释放出将人体包裹起来的力场。随即宁襄操控力场，让森潼等人就像躺在真正的床上一样，安安稳稳地由车内转移到飞机里面。
“卧槽……”
接连目睹两项超科技，斯科拉的手掌不由得在面颊上狠狠刷过，一身文雅的气质早已脱离，余下只有无穷无尽的震惊。宁襄对他的反应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了——自从神卫局浮出水面，各国在他们的帮助下也已开始慢慢学习这种超科技，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可以在斯科拉面前使用蓝蝶的原因。
“局长，我们就先撤了。”宁襄跳上蓝蝶，临行前对斯科拉送去最后的嘱咐。“您回去后就赶紧让所有人撤离吧，很快纽约分局会派人过来接管沙碧耶公司。”
“请长官放心，一路顺风！”
斯科拉重重地点头，关于这点宁襄不说他也心里有数。他甚至没有驱车回到沙碧耶公司，而是通过电话让乔带着那边的队伍全部撤退，他自己则是直接回家去了。
就在警方全面撤离后没多久，一名紫发飘飘的小女孩便慢慢悠悠地从大楼侧方走来。幽暗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在这临近午夜的光景里显得异样诡异。
“……嗯？停电了吗？”
沙碧耶大楼被警方查封过后，警方以最快的速度给公司所有员工发送了说明情况的邮件，不知真相的女孩则只能认为现在大楼一片漆黑的现象是停电导致。她继续往前走着，经过又一盏路灯时突然被一双手捂住嘴巴，拉进一旁的小巷。
“紫娃，我是薇尔娜——薇尔娜·希捷拉，你一定还记得我的对吗？”隐于黑暗中的女人生怕紫娃发怒，以最快速度将其拖到巷子里后连忙出声。
她说的很及时，只差一秒紫娃就要动用能力了。
“我记得你啊。”紫娃转过身看着略显狼狈的薇尔娜说。“以前总跟莫顿形影不离的嘛，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遵照老板的命令，这段时间一直在秘密监视达鲁州长……”说到这里，薇尔娜显得很是沮丧。“但我并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还是让那混蛋找到了机会……”
她跟着将沙碧耶死亡的来龙去脉全部讲述出来。
“……他去哪儿了？”
听完后，面色阴沉的紫娃只问出这样一句话。
薇尔娜没想到她完全不关心沙碧耶，一时间有些不舒服，但她不敢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只能装作平静地说：“森潼和西原应该是被华夏来的神卫局特工带走了。”
“带我去华夏。”
“啊？”薇尔娜皱眉。“你想去找森潼？”
“嗯。”
“可她们肯定已经通过森潼知道你的存在了，现在去华夏岂不是自投罗网吗？而且我也是逃出来的啊，警方肯定会盯住所有机场，防止我——”
“我会杀光所有挡路的人。”紫娃抬头看着薇尔娜，稚嫩的面容散发出极度阴冷的气息，让她顿时有些不寒而栗。“这次，我一定要把他牢牢绑在身边。”
“好吧……”薇尔娜是想替沙碧耶报仇的，但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定然无法实现，她需要利用紫娃。“我有办法去华夏，但得先去一趟安吉尔福利院。”
“别让我等太久了。”
“避风头是必要的……”薇尔娜战战兢兢地说，生怕紫娃不高兴。“但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可以，麻烦你忍耐一阵……”
“好啊，就一个月。”
紫娃出乎意料地听话，让薇尔娜有些错愕。
这份错愕也迎来紫娃带着鄙夷的一声冷笑。
她只是喜欢跟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并非白痴。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一个月后你不能带我去华夏，你会是第一个死的人。”
“……我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