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祥父子已经在归绥城的大牢里关押了十几天,其情绪从愤怒到失望、从失望到忐忑不安,然后从忐忑最后走向绝望。
话说这父子俩被俘之后,看守的士兵对马福祥父子十分仇恨,每天给父子俩一些难以下咽的牢饭吃。对马福祥尚可,对马鸿逵则一点也不客气,除了因边防军有纪律不能上手外,经常骂骂咧咧的。
开始的时候,马鸿逵还与士兵对骂,并还嫌牢饭不好,声称出去后要将这士兵扒了皮!但他很快认清了形势,不但不再对骂威胁,还变得和颜悦色。
因为他发现,自从他威胁士兵后,牢饭也在一天天减少,根本吃不饱!
父子俩被关在一个牢房。马福祥自然不屑于与看管他们的小兵多费口舌,就对儿子说“三元(马鸿逵小名),你当这还是坐在府里,天天要吃山珍海味?跟这些人置什么气?”
马鸿逵也生气地说“爹,你说这个李志行!好好的军队不去打张作霖,居然派了一万多人来打咱们!真是倒霉!”
他的第5混成旅和马福祥的马队,总共也就不到5000人,本想拖住李福成的人马,就大功告成了!没想到李志行居然又派了1万骑兵来打自己,这谁挡得住?
这时马福祥也叹了口气说“三元,忍一忍,等张大帅打了胜仗,咱们父子自然安然无恙!”
马鸿逵又说“爹,你说鸿宾哥知不知道咱们战败?会不会带兵来救咱们?”
马福祥想了想,昂起头说道“他应该知道了。我觉得,他一定会带兵来救!”,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但不知李志行在包头放了多少人马?不知道他过不过得来。不过就算过不来,你鸿宾哥也会想办法。总之,咱父子俩先忍一忍!”
马鸿宾是马福祥的亲侄子,宁夏镇守使就是马福祥让给马鸿宾的,所以他断定马鸿宾一定会来救!
还有,其实马福祥还有其他依仗,他是北京正式任命的绥远都统,加上将衔,按北洋的惯例,李志行不能把他怎么样!这次虽然战败,北京、天津为他说话的人有的是!例如树大根深的段祺瑞。因为他此次出兵,其实就是段祺瑞撺掇的。
当然,老段也并不是针对李志行,他是联奉倒直。为此,不但联络了老部下浙江督军卢永祥,还派徐树铮去联络广州的孙中山和福建督军李厚基。
所以,一开始马福祥并不怎么着急。
这是老子的态度,我们再说儿子马鸿逵。
说起这个马鸿逵,这家伙可不是莽夫,这家伙很具有一个优秀“官二代”的素质,眼光远、知进退。
这家伙8岁时,就在西安行营中得见慈禧、光绪天颜。12岁就由其父捐得一“蓝翎知县”的虚缺。后来袁世凯当政,被作为“质子”送到北京当总统府侍从武官,一直当到后来段祺瑞“三造共和”,他因为参加了讨伐张勋的“马厂誓师”有功,被段任命为陆军第5混成旅旅长,带了段祺瑞赠送的枪炮,回宁夏发展势力。
而且,这家伙在西北诸马中素有“滑马”之称。
据说,马鸿逵小时候比较瘦弱,常被人高马大的同学欺负,他打不过,就回家告状,结果被老爹痛骂一通,说他打架都打不赢,真没出息!
马鸿逵告状不成,并没有气馁,反而开动脑筋,转换策略。
从此,他总请同学中身体比打他的孩子还壮的人吃饭,进行金钱拉拢。后来,这些同学都不好意思了,感觉必须为他做点什么。他便邀请同学,将之前打他的人堵在教室里,一顿毒打。不但报了仇,还树立了自己的威望。
所以,听完老爹的话,马鸿逵仔细一想,便对看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但坐牢毕竟不是简单的睡大觉,日子非常难捱。
过了几天,马鸿逵对父亲说“爹,你说张大帅打赢了没有?还有,你说银川到包头能有多远?鸿宾哥是不是跟李志行的队伍已经打上了?”
马福祥这几天消瘦了不少,他自被关进来,就一直在琢磨这事,便说道“直奉开战,双方几十万人在打仗,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完的。不过打仗最终打的是钱财,所以估计吴佩孚是打不过张大帅的。另外,银川到包头路途遥远,快马也得跑十几天,应该还没交上火。”
其实马鸿宾在听到消息后,的确赶紧带了3000多兵马来救。
只是刚走到乌海,得知李志行往包头增兵一个加强团,就知道李志行已有了防备。等再到磴口,忽然惊闻李志行大胜吴俊升,光俘虏就抓了好几万,正游移不定间,忽听闻张作霖已经败了!
此时,即便马鸿宾有解救之心,也不敢再往前去,听了手下的劝说,甚至不敢驻兵磴口,又悄悄领人回银川去了。
但马鸿宾并不是不再去管,而是一方面派人往绥远城活动,一方面设法联络甘肃的其他实力派,营救马福祥与马鸿逵父子。因为马福祥其实算是西北诸马的领袖。
这些消息,马福祥父子却并不知道。高双成虽然并未抓马福祥的家属,但也不许探望,而看守又对其又非常仇视,根本打听不到消息。
马福祥虽然给儿子宽心,自己心里其实并不踏实。于是父子俩又秘密商议,让马鸿逵设法打探消息。
于是,这天看守送饭的时候,马鸿逵一把将饭碗摔在地上,大骂道“你们这帮东西,天天就给老子吃这个!等我出去,看怎么收拾你们!”
一个送饭的士兵大怒,就要收拾马鸿逵,却被另外一个死死拦住,说马鸿逵现在是俘虏,千万不可打他犯了军令。那名士兵方才恨恨不已的收手。
不料马鸿逵见此,却对着那名说好话的士兵骂道“你也别装好人!等本将军出去了,连你一块收拾!”
这下连那个劝说的士兵也勃然大怒,这他妈是狗咬吕洞宾呀!
两人合伙上来,将马鸿逵就是一顿胖揍,边揍边骂“你个狗日的!还想出去?做你的白日梦吧!老子告诉你,吴俊升已被我们边防军打败!光俘虏就抓了好几万!连张胡子都跑回东北去了!不过你放心,他也跑不了!咱们边防军的郑将军已经占了黑龙江,过几天就打到奉天了!你们父子俩,帮着张胡子打我们边防军,现在还想出去?我呸!过几天只怕牢饭也没得吃!”
说完又是一通噼里啪啦地乱揍,直到马福祥也来求情,才恨恨不已地放过马鸿逵,但饭碗什么的通通收走。
饿不死你!
等两个看守走后,马鸿逵鼻青脸肿。但他早已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惊恐对马福祥说“父亲!吴俊升败了?张大帅也败了?郑玉琨还占了黑龙江?”
马福祥方才听到这消息,也犹如一声霹雳!
这才几天功夫,张作霖就败了?还败得这么惨!那名小兵情急之下出口,多半是不会错的!现在怎么办?马福祥怔怔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爹!我们怎么办?”
马福祥两眼失神,忽然想到了马鸿宾,便急急说“还有你鸿宾哥!他一定会带兵救咱们的!”
马鸿逵却说“直军大胜,李志行势大,只怕鸿宾哥不敢发兵!”
马福祥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思索了一下,又似乎抓了一根救命稻草,说“还有段芝泉(段祺瑞)!此事因他而起,他一定会设法搭救的!”
马鸿逵曾久居京城,对中央那些人的行事方式很了解,就神色黯然地说“爹,现在直系大胜,段祺瑞本就是直系的对头,他就算想救,估计也说不上话的……”
这话说得中肯,马福祥顿时失魂落魄。想他们父子,几天前还身居高位,他是堂堂绥远都统,他儿子是少将旅长,侄子是宁夏镇守使,何其风光?如今父子俩一起,关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来搭救!竟然一个人也靠不上!居然看不见一点希望!
马鸿逵看着父亲的样子,知道父亲也没有办法,只好焦急地在牢房里来回走动。
随后,父子俩除了长吁短叹,一夜无语。
第二天,父子俩饿得不行,却不见看守来送饭,马福祥饿得躺在草铺上叹息,马鸿逵也两脚发软,他只好喊来士兵,请求给碗饭吃。
士兵诚心饿他,自然不给。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到了第三天,看守竟然还不给饭吃!父子俩饿得前胸贴后背,说话都没有力气。
父子俩终于认清了形势:再这样下去,也不用指望援兵了,因为援兵到来之前,他们只怕已经被饿死了!
马鸿逵说“父亲,于今之计,我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降了!最多这都统和旅长咱统统不要了,只求活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马福祥无力地点点头,心中十分后悔。
你说我惹这事干啥?李志行实力虽然强横,但从未向自己的地盘伸过手,而且对自己一直还很尊重,总谦虚地说他是自己的下属,这样河水不犯井水不挺好么?可惜自己鬼迷心窍,想要将绥西一块夺了,和宁夏连成一片,如今落得这等境地,也怪不得别人!
于是,马鸿逵又去喊看守,不料看守故意不理他。直喊到他没力气,只好用手不停敲击牢房门上的铁锁,那个士兵才不耐烦地出来,恶声恶气地骂道“干什么?找死是不是?”
“我要见李师长!”
“啥?你想见师长?我还想见呢!老子要不是倒了八辈子霉被派来当看守,早跟着大部队立功去了!不过也好,收拾收拾你,也算为边防军的弟兄们报报仇!”
“兄弟,我真的有要事需要见李师长!”马鸿逵语气软下来说。
“有啥要事?你说!”
“我见了李师长才能说!”
“妈的!你是看咱们师长心肠好,想骗他饶了你是不是?告诉你,休想!有啥事利索说!”
马鸿逵却不愿对一个小兵说自己想投降的事,只是不说。
很快,两人就吵了起来,惊动了一个小军官,是个排长。这个排长一进来就大骂“吵什么吵?活的不耐烦了!”
马鸿逵一见进来个军官,马上说“这位兄弟!我想见见李师长,我有很重要的事!”,然后从身上摸出几块银元,就往那个排长的手里塞。
那个排长的颜色稍霁,银元却不敢收,就说“马旅长,师长并不在归绥。”
“那高双成高旅长呢?”
“不在。”
“那李福成李旅长呢?”
“也不在。城里只有我们王团长在。”
马鸿逵忙说“那麻烦通禀王团长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相告!兄弟,日后必定报答!”,语气十分诚恳。
那排长看了看马鸿逵,又看了看躺在草铺上有气无力的马福祥,就说“那你先等等,我去禀报。”
一会王团长来了,马鸿逵赶紧说“久闻王团长大名,兄弟十分敬仰!今日能够相见,实在令人高兴!”。他哪认识什么王团长?不过现在态度亲切的不得了,还做了个长揖。
王团长比较客气,问有什么事?
马鸿逵说“烦请禀报李师长,就说我们父子前番完全是误听谗言,做了糊涂事,现在幡然悔悟,愿意归顺,日后任听调遣!”
王团长听完,看了看靠墙的坐着的马福祥。
马福祥也诚恳地说“烦请王团长转达,日后必有厚报!”
王团长点点头,说“那请二位再委屈几日,我这就派人去禀告。”,说完一拱手就要走。却又被马鸿逵叫住,原来是马鸿逵哀求先给一碗饭吃。
王团长一听,将看守的士兵训斥了一番,就让给了两碗饭。
马福祥父子俩三天没吃东西,等众人一走,立刻狼吞虎咽地各自吃了一碗牢饭。
第二天,牢里就换了看守,那个极其仇视马家父子的士兵被调走了,来了一个好说话的,不再为难马家父子,父子俩这才吃得饱饭。
这父子俩一吃饱,又开始权衡归顺李志行后的种种利弊。对于李志行这种“暴发户”,他们心中肯定不服,但权宜之计,只好先这样。
不料在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父子俩正在睡觉,牢门忽然被打开,一下进来好几个人。马鸿逵一看,居然是自己人!是马鸿宾的手下。
来人一见马福祥和马鸿宾,就说“二老爷!少君!我们是来救你们的,看守已经被买通了!赶紧走!”
马福祥本是马鸿宾的二叔,所以马家人习惯叫他二老爷。
马福祥问“鸿宾现在在哪里?”
来人回答到“大人在兰州联络势力救您!之前已经带兵到了磴口,但张作霖忽然战败,就没敢轻举妄动,派了我们来营救,家里人我们已经提前接走了!咱们赶紧走!”。
马福祥一听点点头,由马鸿逵扶着,随众人赶紧逃出大牢,并无意外,等出了城,城外早有二、三十个人接应,
不料此时却惊动了城墙上的士兵,大声问“什么人?”
马福祥示意不要答话,纵马就走。
士兵一听马蹄声,就鸣枪示警,马鸿宾的手下回手开枪,听见一声惨叫,似乎有人中枪,随即城墙上人声沸腾,要追出来。
马福祥和马鸿逵一马当先,马鸿宾的人马殿后,趁着天黑朝西疾奔。
后面有部队追赶,马鸿宾的手下就边跑边向后放枪,迟滞追兵。后面的追兵也放枪,但所幸一个人也没打中,但枪声杂乱,追兵似乎越来越多。
马福祥和马鸿逵暗暗叫苦:打现在肯定是打不过,要逃却已经被咬住尾巴,这如何好逃?
但性命攸关,父子俩也顾不得其他的,只是策马狂奔。
马鸿逵嫌马跑得慢,居然将马上原备着给逃跑路上喝的水和吃的干粮也扔了!大家一看,也纷纷扔了多余的东西,好让马跑得再快些。
众人舍命狂奔,终于,后面枪声渐稀,追声渐远,慢慢已听不到。大家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降低速度,因为此时大家早已疲惫不堪,连马都全身是汗,身上的肌肉抖动不已。
正在这时,迎头山后的大道上忽然火把煌煌,闪出一队人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一上来就一语不发将众人围在中间!
马福祥和马鸿逵正自惊惧,忽然听见一声哈哈大笑,只见队伍后闪出一人,马鸿逵定睛一看,惊得差点掉下马来!
原来来人正是之前杀得他落花流水,又将他生擒活捉的边防军第3骑兵旅旅长高双成!
只听见高双成哈哈大笑到“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贼厮作乱!”然后厉声喊道“绑了!这回可饶你不得!”
马鸿宾的手下中有几人刚要反抗,马上就被冲锋枪打成了筛子,再也无人敢动,马家父子面如死灰。
于是,连同马家父子在内,统统被像绑猪猡一般,马背两侧一边一个,统统被马驮回绥远城,扔进牢里。
第二天上午,马家父子被推了出来,与二十几个俘虏一起押往城外。
马鸿逵怀疑是要将他们押到别处,就试着问押送的士兵,但没人理他。
等出了城门不远,远远看见高双成正带人等在那里,走近一看,竟然早已挖了一个大坑!这莫非是要处决自己?!
马鸿逵开口就大叫道“高双成!你想干什么?”。
只见高双成一挥手,马上冲上来两个士兵,砸了马鸿逵两枪托,随即用布团将马鸿逵嘴堵上。
马福祥一见,也大喊“高双成!我是中央正式任命的都统!我儿子是中央任命的少将!你敢杀我们?”,这次不用高双成挥手,马福祥也马上被堵上了嘴。
然后,士兵将马家父子和俘虏们在土坑边一字排开跪好,只见高双成手一挥说“统统砍头!行刑!”
马家父子一听“砍头”二字,简直惊掉下巴!这高双成就是个二百五呀!随随便便就敢杀一个特区的最高长官和中央任命的将军!
可不是么!这家伙杀人连宣传都不搞,也不请老百姓来围观接受教育!不是二百五是什么?
随后便是“咔嚓!咔嚓!”的砍头,砍完一个往坑里踢一个。
砍到一半,高双成的参谋长潘文彬似乎于心不忍,就皱着眉头对高双成说“旅长,其他人砍也就砍了,可杀马福祥和马鸿逵父子,是不是得跟师长说一声?毕竟他们是中央任命的官员!”
听到这话,马福祥和马鸿逵父子不禁又抬起头,用眼神拼命地祈求潘文彬,马鸿逵甚至半扭过身子,不住地给高双成磕头!
不料高双成却双目一瞪,说道“哪个不是中央任命的?被马鸿逵这狗日的打死的周连长不是?还是因为这狗日的挡路,被奉军打死的那几个高贵滋手下的连长不是?与我们边防军为敌,能是什么好人?
上次饶他不死,这次居然又逃跑,还又打死打伤我们的人!还是杀了痛快!师长还在张家口,哪有时间管这闲事?再说了,师长在榆林剿匪的时候,哪天不杀百八十个的?没事!出了事有我担着!给我杀!”
这话直呛得潘文彬无话可说。
马福祥和马鸿逵父子听完后,万念俱灰,想他们马家,自同治回乱时就是国家忠良,而后一直尽忠朝廷,为国家牧守地方,今天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可这也是咎由自取呀!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惹李志行这个杀神!若往事可以重来,就算十个段祺瑞亲自来劝,他也不会去打李志行了!
父子俩相视一眼,无限悲哀,而今唯有俯首就戮。
不料高双成这货却似乎嫌士兵砍得不过瘾,还要自己上手,从刽子手手里拿过鬼头大刀,也不管俘虏如何可怜,如何求饶,上去一刀一个,如砍瓜削菜一般,一连砍了5、6个,鲜血飞溅到脸上,顺着嘴唇上的胡子往下流,直流到他嘴里。
高双成满嘴是血,“呸!”的一声啐在地上,狞笑一声,向马氏父子瞪来,其状恐怖如恶鬼!马氏父子被这阵势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不由地抖动,想哀求一下,却软得直不起身子。
对马氏父子而言,高双成从此成了他们一生的梦魇,纵使后来成为同一阵营,不管高双成对他们再怎么客气,他们见了高双成还是会暗中腿肚子转筋,更别说生出什么报复之心!
眼看再有几个人,大刀片子就要砍到马氏父子头上时,远处忽然驰来一匹快马,马上的人边纵马快跑边向空中放枪,大声喊道“刀下留人!师长有令!刀下留人!”
马氏父子本来已已经绝望,闭着眼睛默念经文,在心中开始做临终前的祷告,祈祷下辈子做个好人,最重要是不要再和李志行作对的时候,忽听有人喊“刀下留人!”,激灵一下急忙抬头,眼中满是对生的渴求。
来人驰到近前,原来是师警卫团团长刘二旦。
只见二旦飞身下马,喘着气说“高旅长,师长有令,马福祥、马鸿逵父子免死!”
高双成拎着滴血的刀问道“刘团长,我没听错吧?咱们死了不少兄弟,这两个可是罪魁祸首!师长有令?你有手谕吗?”
“这个……,没来及写。不过师长就在后面!”刘二旦急忙说。
“啊?师长亲自来了?”
“是的!师长听说此事,连夜就往这边赶!”
“哦,那先不要杀了,等师长来了再说。”高双成将刀递给刽子手,连忙整理军装,可军装上全是血,哪里擦的干净?他便索性将衣服脱掉,让士兵藏起来。他怕李志行骂他嗜杀!
潘文彬赶快掏出手绢,给他擦脸,结果脸上的血越抹越匀,旁边的士兵赶快找水来给他洗脸,一片手忙脚乱。
等高双成刚洗完脸,李志行和乔修远就坐着汽车来了,后面跟着几辆卡车,拉的是全副武装的二旦的警卫团。
汽车刚一停,李志行就和乔修远一起跳下来。志行一见现场的情况,就皱着眉头说“这是在干啥?”
高双成已经洗的白白净净,对着李志行行了个军礼,大声说“报告师长,正在处决犯人!这些人不但劫狱,还打死打伤我们不少弟兄!”
“马老将军和马旅长也参加劫狱了?”
“他们倒没有,但是劫狱因他们而起!他们是罪魁祸首!”高双成大声说。
这时马家父子拼命挣扎着想站起来,嘴里还“呜呜”的求救,高双成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马家父子急忙又跪好,但口里仍“呜呜”的,急的满脸通红。
“好了!双成兄,马老将军满门忠烈,为国家平定西北立过大功!马旅长也是爱国将领,他们此次虽说有错,害了我们不少弟兄,但为国为家,他们罪不至死!”说完便与乔修远一起上去,为马家父子松绑。
李志行刚把马福祥口中的布拿开,马福祥就老泪纵横的说“李大人!老夫……老夫……”,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那边乔修远将马鸿逵刚一松开,马鸿逵立刻磕头,哭着大喊道“感谢李大人救命之恩!马鸿逵此生衔环结草,一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这边马福祥也要叩头,李志行急忙扶住。
马福祥哭着说“老夫惭愧!老夫这番听了谗言!以后再也不敢与您作对!我们父子愿归大人麾下,尽听大人驱使!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李志行连忙劝解,乔修远也在旁边给二人宽心,马家父子这才心中稍安,李志行让二人一起坐车回城。
这时高双成忽然问道“师长,那剩下这几个呢?”
本来正在大坑边跪着等死的几个俘虏,一看有了生的希望,都大呼马福祥和马鸿逵救命。
李志行转目看向马家父子。
马鸿逵略一犹豫,看向他父亲。马福祥略一思索,随即长鞠到地,说“李大人,这几个都是家里的子弟,全是因为我父子冒犯了边防军,还恳请大人能饶他们一命!此次因我父子阵亡的边防军战士,我愿每人拿出1000块大洋的补偿金安慰家属。另外,我和部下将为他们戴孝3日!”
李志行注视着长鞠到地的马福祥,心中暗自点点头,便开口说道“戴孝就不必了,战场相杀,刀枪无眼,不过边防军在陕西设有英烈堂,您和鸿逵兄得隙,去亲自烧一炷香,也算慰藉烈士们的在天之灵。”
马家父子急忙说“一定!一定!感谢大人恩典!”,然后就随李志行一起回了绥远城。
而剩下那几个,虽然逃出生天,但活罪难饶,仍被高双成扔进了绥远城的大牢。
与他们一起关押的,还有之前被俘虏的1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