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对他自己而言,你可以不介意,但是其他人会怎么想?会在背后怎么看他?他性格本来就不是那种看得开的人,继续呆在这里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再者,既然有了这一次的事情,谁能保证有没有下一次,如果到时候再出了事,那到时候该如何处置可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
洛城无话反驳,只问道:“那,那就不查了吗?不去还他一个清白吗?”
悬光真人答道:“查了,在你昏迷的这些时日里,我跟观主没少盘问观里的弟子,饮食,衣物,就连喝的水,我都一一去查过,也问了云行近几日都接触过什么人,可是根本就没有一点线索。如果再这样大肆盘问搜查,只会让观里人心惶惶,对云行也更为不利。”
洛城也明白,既然是悬光真人亲自查的,那他说没有线索,就是真的没有线索。
“还有,”悬光真人继续道:“我之前在信里跟你提过,我在山下救了个姑娘,叫魏程,那姑娘醒了以后我问了她的身世,这才发现,她是云行的亲生妹妹。”
“什么?妹妹?可是......可是当他初不是没有亲人,无家可归吗?”
“确实是如此,云行从来没有说过关于他身世的具体情况,知道我问了这姑娘才知道,他母亲是离家出走,他父亲欠债,被人追杀而亡,当时情况混乱,仓促间只有魏程被他们父亲托给了一个朋友照顾,而云行则独自流落在外。”
洛城问道:“那,那魏程又为何会找到这里?又为什么要轻生?”
悬光真人一一答道:“魏程会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机缘巧合,她考学考到这里了,便停留在了本地,至于轻生一事,说来话长,但是我觉得,这姑娘虽然被救下来了,可她的情绪并不稳定,如果云行能陪在她身边日日开导的话,说不定会有好转,可是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好久住在道观,不然观里面必会有人说闲话。所以,让云行陪她下山去住,一来两人都可有个依靠,二来当下的事情到也算是能有个了解。”
洛城无话反驳,只能道:“云行若是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应该会很高兴吧。”
魏云行离开紫霄云府观的那一日,洛城并没有出门去看,只在房间里听到外面一阵的哭喊声。
过了许久,声音越来越弱,洛城知道,魏云行这是真的要离开了。
再后来,院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洛城靠在床边胡思乱想着。
悬光真人应该是送他们下山安置去了。
原来云行还有个妹妹,也不知道跟他长得像不像。
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该拜师大典了,到时候我就是真人名正言顺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并不开心......
下一次,我和他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
魏云行......
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有时间,会经常去看你的,希望我们到时候,还能像以前一样......
悬光真人很晚的时候才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洛城坐在桌子旁边,“怎么还没睡?”
洛城淡淡地回答道:“睡不着。”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难受也改变不了什么。”
洛城抬眼看着悬光真人,“真人,难道你不难过吗?如果你不难过,那为什么你的眼睛是红的?”
悬光真人听到这话把眼睛别了过去。
“我不明白”洛城继续道:“既然您也以为他是清白的,为什么不彻查到底?”
“没法再查了,洛城,”悬光真人闭上了眼睛,“观里的弟子能查的都查了,如果再查下去,就只能是观主和长老他们了,紫霄云府观的水没有那么清,他们既然已经有人下了手,那只有把云行送走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洛城听了这话,陡然一惊,“真人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悬光真人说着,又觉得不妥,摇了摇头,“罢了,今晚我是我说多了,你切记勿向旁人透露半个字。”
洛城听此,也不再追问,但他多多少少能从其中听出点什么。
很快一年就过去了,洛城早已经是悬光真人名正言顺的弟子。
“师父,按规矩,在咱们观里成为正式弟子满一年便可以接委派了,我听说前几日山下有地方不太平,您就把这个机会给我,让我去锻炼成吗?”
悬光真人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反问道:“你真的只是想去锻炼锻炼?”
洛城被说中了也没狡辩,道:“师父猜的不错,我确实是想去见云行一面,毕竟他下山了那么久,我们连一封书信往来都没有过,您就依了我这一回吧。”
悬光真人拗不过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洛城连着三日不眠不休,就想着早点完成委派,也能早点去见魏云行。可是真的站在魏云行家门口的时候,洛城却犹豫了,心底里竟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当初魏云行下山,悬光真人给他安排的去处是一家中药铺,他在紫霄云府观学习过药理,倒也算是一个好去处。
洛城还没有走进门,就闻见一股药草的清香味。
魏云行就坐在问诊的桌子边,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骨骼分明的手腕。他下山之后头发剪短了些,但三七分的刘海还是微微遮眉。
魏云行手里捧着书,正低头细细看着,那一身儒雅的气质,倒真像是旧时的教书先生一样。
“你一个开药铺的,却拿着一本道门的书,那些来抓药的人心里怕是得犯嘀咕。”
魏云行听到声音后先是一怔,而后缓缓抬头,看向来人。
洛城瞧着他那怔愣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发酸,但嘴上还是调侃道:“怎么?一年不见而已,就不认得我了?”
“洛......洛城?”
“好了,别煽情了,今天我下山做委派,路过你这儿,就顺便过来瞧瞧。”洛城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松快,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魏云行别过脸去收了眼泪,然后搬过来一把椅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