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市郊外的马路上
密密麻麻的汽车象一条望不见头照不见尾的长龙一动不动地卧在那里。
初秋,接近中午时分的太阳还依旧发挥着他的神威。
汽车的车顶被晒得烫如饼鏊。
车内的司机有的下车出来透气,有的又钻进车里闭上窗户开开空调乘凉。
信信和洋洋乘坐出租车被夹在其中动弹不了。
司机到车外面和另一位相识的出租车司机无奈地闲聊了起来。
洋洋刚才像是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刚刚醒来,睁着惺忪的睡眼,挠了挠红红的小耳朵对身边也有点睡意的孙信信问:“信信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到姥爷那里啊?”
孙信信重新挪了个半躺半坐的姿势懒散地对王洋洋说:
“前面都堵了车,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开。”
王洋洋瞪着漂亮的小眼睛皱了皱眉头:
“信信哥哥,我想上卫生间。”
孙信信懒洋洋地没有睁眼:
“这半路上哪里有卫生间?
洋洋,再坚持坚持啊。
一会车就能走了,到了你姥爷那里有很大很大很干净的卫生间。”
洋洋急着说,红彤彤的小脸被憋得在轻轻抽搐:
“信信哥哥,我快憋不住了。”
孙信信一边责难着一边用手拉着洋洋下车:
“走,咱下去路边解手去。
洋洋,你这么麻烦!
走,从我这边靠路边下去。”
王洋洋下车看了看前前后后的车和人问道:
“信信哥哥,我在哪里撒尿啊?”
孙信信随便向一棵大树那里指了指:
“随便撒吧,哪里都行,到那边,靠路边的大树旁。”
洋洋撒开小腿跑了过去。
孙信信不放心跳下车跟了过去。
出租车司机不屑一顾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心烦地把车内的音乐又往大声调了一下,烦躁地闭上双眼,无奈地靠到了座背上。
王洋洋过了一会,系上裤子扭回头望着坐在路边的孙信信:
“信信哥哥,你带了多少钱啊?”
孙信信用手捏了捏衣服口袋没有回答。
“信信哥哥,我有点肚子饿了。够给我买饼子吃吗?”
王洋洋巴扎了巴扎小嘴巴问:
“先买瓶水可以吗?”
孙信信为难地对王洋洋说:
“可是,我就带了二十元啊,给你买了水喝就没有出租车的钱了哎。”
王洋洋想打退堂鼓:
“我想回去,我不想去姥爷那里了。”
孙信信有点不耐烦: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带你出来了,你知道你有多麻烦。”
王洋洋看着孙信信怯懦地:
“我想回去——”
孙信信站起来,踮起脚跟东张西望了一会又蹲下来说:
“可是,我也不知道这是走到了哪里。怎么回去?我们也寻不回去啊。”
王洋洋眨巴着小眼乞求似地对孙信信说:
“我们别再坐车了,我们走着回去吧,好不好?”
孙信信想了想:
“也好,我们悄悄低头绕到汽车那边走吧,以免让拉我们的出租车司机看到,要不然还得付人家车费哪。走!”
两个小孩猫着腰从公路这边穿过到了那边,然后顺着汽车的反方向飞快地跑去。
王洋洋喘着小气在后面连喊带跑:
“信信哥哥,你等等我,我跑不动了。”
“啊,你个小软蛋,咱不用跑了,慢慢走,行吗?”孙信信哄着洋洋说。
就这样,他们走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
孙信信停下来高兴地指着高高的红绿灯对已快挪不动步的洋洋说:
“洋洋,前面有红绿灯了,我们快到了。”
王洋洋亦步亦趋地对孙信信说:
“信信哥哥,我肚子饿了,嘴干。”
孙信信哄着王洋洋说:
“洋洋,再坚持一下,咱过了红绿灯哥哥就去给你买水喝买饼子吃啊。”
“嗯。”
王洋洋委屈地看着孙信信,又望了望马路那边点了点头。
“走!”
孙信信说着拉起王洋洋的小手往马路对面走过去。
王洋洋站着不动:
“信信哥哥,是红灯。老师说绿灯亮了才能过马路。”
孙信信这才回过头去向红绿灯望了望,又回过头来笑了笑说:
“洋洋还懂的不少。”
王洋洋指着对面的绿灯说:
“信信哥哥,亮了,绿灯。”
“走,过去。”
两个人连跑带走地朝马路那边走去。
洋洋吃力地拖着举步维艰的双腿,亦步亦趋地跟着孙信信:
“信信哥哥,我走不动了,我想吃。”
孙信信来回看了看,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又看看快要挪不动的洋洋,再按按自己的肚子,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报警,自己也是又渴又饥。
太阳还在天上一点都不留情地晒着,照得往洋洋的小脸都快发紫了。
孙信信四处望了望,在不远处有几棵并排浓密的大松树。
他一把拉起洋洋的手说:
“走,咱到那边的树下先歇歇,哥给你去买点水喝买点饼子吃好不好?”
洋洋少气无力地应道:
“好。”
他们走到了那排大松树下,一股松香味扑鼻而来,树下面坐着两个年轻女孩。
他们在树下的一个花池边坐了下来。
王洋洋一边看着那边两个女孩喝的瓶装水一边巴扎着发干的小嘴唇可怜兮兮地对孙信信说:
“信信哥哥,你去买吧。我等你。”
孙信信站起来嘱咐说:
“好,哥哥现在就给洋洋买去,洋洋要听话,别动啊,等哥哥买吃的和喝的回来,好吗?”
“嗯。”
洋洋带着哭音回答:
“信信哥哥快点回来啊。”
孙信信轻轻地拍了拍王洋洋的肩膀:
“哎,洋洋乖,洋洋听话,洋洋不哭,信信哥马上就给你买回来,你千万别动啊。”
王洋洋抿紧嘴巴强忍着哭对孙信信点了点头:
“嗯。”
孙信信摸了摸口袋里唯一的二十元钱,走出去四五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的洋洋,这才放心地朝前面一条商业街道走去。
街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阴沉的人和打着刺耳喇叭一动不动的汽车。
街道两边的商店和门市几乎都关上了门,即使有几家的门半开半掩着也都与吃的喝的无关。
信信强忍着辘辘饥肠,顶着烈烈红日,挨着门铺店面仰着头一边看门牌一边向前寻找。
手里小心翼翼地攥着那仅有的二十元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