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果在哪呢?”
罪魁祸首,当然要看看。
根本不愿多想,其实,自己还吃下了对方的呕吐之物……
“有两个喂你啦,腹中剩下的七个,也早被我吸收完毕……可能因为一次性喂得过多,你才会产生一点错觉及恍惚症状,你就不必在意啦……呶,这便是我特意留下的一个黑果果核。你吃不了,我却可以一样吞食。因为此果有致虚效果,还稍有致幻功效。所以,我便将它取名为虚幻果,一个果皮下,有九粒果核呢。所以,你食用的果肉,有十八粒之多呢,就是我一个个剥下,亲自喂食的哦。”
能致虚,又致幻?
分明不凡。
虚幻果?他取的名?
可自己有错觉及惚恍感受吗?似乎并没有吧……
幻郎儿说话同时,像变戏法一样,指间十分突兀地,便多出了一枚棕色果核。
是在自己的指间多出……应该是所谓的吐出来吧。
果核几近圆形,与对方晶莹身躯并排挤靠一起,简直一般大小。
似感觉不舒服,幻郎儿便飞离了掌心。
光一个果核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此果肯定用处颇多。
就是,不该随便喂给自己食用啊……太担误事了。
“那你服下没事吗?”
见二郎又将果核吞下,丁贵好奇道。
“我百毒难侵,当然没事啦。在吸收了七个虚幻果后,唯一的不适,就是很困啦……你要是再不醒来,我……”
百毒难侵?
怪不得,二郎能对伤神软筋散和吸魂虱来者不拒,甚至还当作补品。
只感觉很困?
那确实不算什么,而对方乃自然灵体,倒表明此果颇有门道。
以为对方又要说什么后怕的话,丁贵不待其说下去,便安慰道:
“好了,我不是已经醒了嘛。接下来,我只要继续休息,便够了吧?
弄明了原因,此次喂食,幻郎儿只是病急乱投医,当然不会再责备。
只盼自己早点恢复。
“恩,只要你醒过来,保持休息,应当再无大碍。只不过,要休息多久,我还不清楚。因为此果的功效,我也是这些天才推断出来……令人困乏及昏睡,应该是其最主要的功效,且药效强劲,竟连我也能中招。而致幻是附带效果,却对我有些参悟用处,应当只对魂魄生灵效果稍强……也难怪,当时才现身此地,我便被其浓郁的气息所吸引。”
原来,那时幻郎儿称护法只是借口,目的在于此果。
唉,还真看不出其小小心思。
“被吸引,也不能随意吞食呀,你要是出了事,我都不知怎么救治呢。”
丁贵立马借机规劝道。
这也是实话,幻郎儿若出意外,就完全闭锁红线之中,自己如何援手?
“不会啦,我能出什么事。其实本来,我都可以探入你的魂体内,助你排毒。但发生了魂体一事后,我才没敢多试。因为,此果很特殊,会作用于全身内外。在你服用数天后,我虽然意识到不对,但也只能放任你的魂体不顾。至于你身体里的毒性,肯定早被我抽取一空,最多,只有一点连我也无法察觉的残余啦。而现在还在起效的,自然全是你魂体中的毒性。但只要毒性溢出,我便会第一时间去除大半。相信再过几天,便能完全根除啦。”
如此说来,此果岂不极其强悍?
半个月毒性难解,解后却还有残余,这还是幻郎儿出手的情形下。
当真了得。
只消想想,幻郎儿解除伤神软筋散之毒时,自己便毫无所觉。而抓取吸魂虱时,他同样易如反掌,手到擒来。至于虚幻果,因为沾染魂体的缘故,他竟解不干净。是否意味着,魂体中毒,本就很难,也很少发生?而魂体一旦中毒,便无解了?
可不是,有哪个鬼物能探入魂体解毒?光一个夺舍威胁便难规避……也就特异的幻郎儿可以做到吧。
所以,除非服用解药,别无解毒之法。
但,此果生于野外,解药即便真有,又岂是人人可得?
之所以想这么多,也是因为丁贵对虚幻果起了珍藏心思。
试想,若对敌时,以此果之毒,侵入对方魂体,岂不所向披靡?
不为别的,而是因为红白刺太过暴力,此毒却能困乏对方身体,还并不致命。
毕竟,连幻郎儿都能中招,颇感困乏呢……这是对方自己说的,丁贵岂不心动。
“哎呀,你可真会想。虚幻果数量有限,此地我也只发现那么一株,总共九个黑果,都不够我吞食的呢。你怎么还想拿来毒害别人?不行不行……”
呃,才起了个念想,便被否定。
“仙阳能解此毒吗?“
忽想到仙阳乃仙珍,仙珍可以解毒吗?
倒不好说,一直不曾试过。
但也不对,项坚似乎经历过。
难道他当时提前解掉伤神软筋散的软筋之毒,便是借助了仙阳?
未必不是,这倒是一种说得通的可能……
“仙阳怎能用来解毒呢,那是我留给君儿的……哎呀,我的意思是,仙阳肯定解不了虚幻果之毒,试都不用试……可不能再浪费啦。”
虽然自己怀有侥幸心理,乃无心之问,但二郎的回答,属实伤人。
而且,在二十多天里,对方深知自己神魂小亏,怎么就没尝试一下仙阳呢?
这也太小气了。
若对方伤了,自己必全力以赴,岂会在意仙阳……
“好了,解不了便解不了,我只是好奇而已。那你陪我抽魂吧,台九这些天可有什么变化?”
心中稍堵,丁贵只好一言带过,问起稍远处的台九情形。
台九惨遭黯然销魂散和红白刺的双重折磨,仍然趴卧枯叶地面,和一具死尸也无区别。
看其所在,与自己昏睡前毫无二致,当属真正的纹丝不动。
二十二天啊,在尘界,身体还不得捂烂了……
但对方肯定气息尚存,因为冥地不存在尸骨未寒。
这点,现在倒很好理解了。
因为魂躯为虚,若魂魄消亡,魂躯岂能独存?
所以,只要魂躯存在,魂魄必然存在。
反之,则未必了。
失了魂躯的魂魄,还有可能是真鬼之状……
“那个丑八怪不是一直在那趴着吗,我才懒得过问。你去抽魂吧,我困死啦,得去休息了。”
幻郎儿同样兴致大失道,理由却是困。
“休息?你还在犯困吗?”
不可能吧。
对方不是吞食了这么多天了吗?怎么还能犯困?
“是啊,我很困,已经有二十二天没有睡觉啦。呃,你现在终于醒来,我该好好补补觉了。”
二郎居然一直没有睡觉!
真该死,怎么早不问清楚,他肯定一直在为自己“操心”啊。
丁贵煞时羞恼,赶忙催道:
“你马上就睡吧。快点,半分也别担搁了。”
幻郎儿稍喜,答应一声,便迅速消失,然后又隐匿于脑洞红线中。
他虽然现在已为实在身躯,但穿透脑袋时,自己仍然没有半点感受。
这也是应当的。
幻郎儿的凝实,唯独在自己眼中,从虚透变为实在,其他毫无变化。
对于其他所有鬼物,至少绝大多数鬼物来说,他还是虚幻的存在,无形无迹。
尽管这很神奇,丁贵却没有半点欢欣,只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枯坐石上。
此刻,他十分痛心!
不是心疼幻郎儿的久守不眠,也不是失望于二十多天白白度过……只是,他醒来后,有长达一半时间,都在压抑,并刻意掩藏了心中想法。
很惊惧,很荒谬,可又不得不如此。
因为这是自己的感觉,要求这么做!
没错,幻郎儿与自己有了巨大的隔阂,甚至,对方有很大的图谋!
正因为自己偏爱疑心,才能有如此肯定感受!
而且先前,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时,便不自觉地情绪失守,有三次差点露了马脚!第一次便是对方提醒要紧事之时,还有一次则是连“啊”不止之时,最后一次则是起意珍藏虚幻果对付幻郎儿时……真想当面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对待自己?!
也许,以前所了解的幻郎儿并不真实,只有眼下感受到的扑朔迷离的幻郎儿,才是真实。
稍想一下,值得疑心的地方,实在太多。
对方受伤颇重却恢复迅速,可以不见;吸噬至善之魂,可以不顾;喂食毒果,可以不管;保管仙阳的小气巴巴,可以不提……但,自己对月儿的思念,岂能居于末位!
刚才幻郎儿提醒自己要紧之事时,自己心底便暗自咯登一下。
怎么可能,找到君儿,只是他的首要之事。
而月儿,才是自己此行的重中之重!
可是,找到君儿的想法,竟忽的第一个冒出来!
而自己生怕被读心,完全不敢多想,只佯作不觉!
但心底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是事实!
当时,却第一个冒出来!
除非,有人动了自己的脑袋!
是幻郎儿做了手脚吗?
难道,除了他,还有别人?!
哼!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是自己无法察觉,却又坚信不疑的事实呢?
对方明明依赖自己,和自己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为何要这么做?
而且,对方明明不竭余力地关心自己,提点自己,甚至亲近自己,又怎能另起歹心呢?
要知道,最珍贵的仙阳,已给了他。
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珍宝吗?
他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对了,幻郎儿曾惊叹过自己的意念小手。
但意念小手,却无法比拟其灵识,应当不是为此吧。
再者,对方能吸噬至善之魂……难道,便是图谋此魂或类似之物?
的确,幻郎儿肯定无法拥有魂魄,所以极可能看中了自己的神魂气息……尽管自己还不知其至底有何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