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接到了江大姐的通知,我需要跟着她出一趟差,地点居然是邻省省会。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听出我语气里的厌恶,江大姐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去?我记得你是在那里读的大学吧,应该也算故地重游了。”
徐月也被我的反应惊呆了,在一旁搭腔道:“诗诗姐,你刚才怎么会有那样的反应,是不是那里发生过让你很不愉快的事情?”
见两人发问,我也冷静下来,面前这两位,一位是我的直属上级,一位是我的同事兼好友,平常都非常关心我。我也不好过分隐瞒,只得含糊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与初恋分手,害怕触景生情啊?”徐月抱住我胳膊笑道。
我暗想,如果你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笑不出来。
江大姐也劝我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我不想争辩,也不想大家难堪,只好答应跟着江大姐出差。
高铁上,江大姐见我盯着窗外发呆,以为我还在为初恋的事伤心,便出言安慰我。我则心不在焉地敷衍,心里却盼望着尽早结束返回。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下了火车已是傍晚,我和江大姐直奔酒店。
城市绿地大酒店。
这是市区排得上号的精品酒店,要不是出差,我可舍不得花钱住这种档次的地方。
但此时的我,却在门口止步不前,望着花坛前方的地面发呆。
一滩血迹似乎在灰白的地面上渐渐浮现,两年前,我就来过这里,看到我的前男友——罗闻,从酒店天台一跃而下,就摔死在那处地面上,血液、脑浆混在一起,现场惨不忍睹。
就是从那时起,我经常做噩梦。逃到现在的工作城市后,情况好了一些,但是近半年来,又莫名其妙地重新被噩梦困扰。
“小安,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进来。”我一转头,江大姐已在前台呼唤我。
“之前订过一间标间了,请你查一下。”
“好的,你们预订的房间是顶楼1207,这是房卡请收好。”
1、2、3……
看着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不断增加,我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腿肚子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脑袋一阵阵晕眩,但我确定自己没有生病。
江大姐注意到我的神色变化,关切地问我哪里不舒服。我不想让她过多担心,就借口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有点苍白憔悴,嗯,好像这段时间你的气色一直都不是很好。”
听到江大姐这话,我双手捧住脸,撒娇道:“也许是我不善保养吧,工作又这么累,江大姐你体恤我就给我安排一个轻松点的活吧!”但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我们对自己的身体太过熟悉,对于一些细微变化可能感觉不到,但外人却能直观感受,莫非我真的得了什么病?
出了电梯,周围静悄悄的,声控灯是那种昏黄的灯光,衬托得整个楼层显得有点阴森。
如果房间有人,那么门牌号就会点亮。我注意到,只有我们入住的1207是亮的。
奇怪,这家位于CBD的高端酒店,怎么生意这么差?
晚上,由我带路,我俩找到一间家常菜馆饱餐了一顿。只是回来路上,江大姐接了一个电话,说是一个老同学也在这座城市,约她见一面。于是江大姐嘱咐我几句,就匆匆打车离开了。
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酒店。
酒店门口,我不经意地往旁边瞟了一眼,竟发现花坛前方前男友坠亡处多了一条人形白线。
我的心跳猛地加速,“这是谁画的?是暗中有人在针对我吗?”
我不敢往下想,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堂,在前台服务生疑惑的目光中直奔电梯。
我有点害怕了,现在只想躲进房间睡觉。
电梯到了十二楼,一开门我就看到一位保洁阿姨拿着吸尘器在等电梯。总算在这个楼层见到第三个人了,我忙热情地打招呼。
不料这位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的阿姨,给了我一记暗藏怨毒的眼神,就迅速走进电梯了。
看着合上的电梯门,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里惹得阿姨不高兴。
周围依旧是安静又阴森,我快步走进房间,一刻也不想在外头逗留。
酒店地段很好,站在十二楼,可以将都市夜景尽收眼底。我站在落地窗前,抬头远眺,又不自觉地陷入沉思。
“你真的爱我吗?你是不是在外面已经有男人了?我真的看错了你,原以为你是值得我奋斗一生去守护的人!”
“我当然爱你,但现在我从这份感情里得到的只有折磨,我觉得我俩在一起终归是不幸福的。”
“宝贝,我活下去的全部支柱只有你,我现在就在城市绿地大酒店,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从天台跳下去。但是你记住,是你逼死我的。还有,我也已经把你的裸照带在身上,就让这些照片陪我赴死!”
“好,好,你不要激动,我过来见你一面就是,但是我不会再和你和好,而且……”
我话还没说完,罗闻已经挂断了电话。我无奈,只好坐车往酒店赶。
在我受够了这段感情,提出分手时,罗闻总是以威胁自杀或者散布裸照等手段逼我就范,屡试不爽。
当我赶到酒店附近的街口时,罗闻又打来电话:“宝贝真乖,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
我好言劝慰,女人天性使然,总担心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宝贝,快抬头,我在这里呢。”
我依言抬头,只见罗闻站在酒店天台,正冲我挥着手。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面庞,但我也猜得到他肯定得意万分,就好像是看着猎物再一次落入他的手掌一样。
我定了定神,心中委屈万分,但还是慢慢朝酒店走去。
突然,一阵惊呼传来,我忙再次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灰影从天台急速降落,“砰”的一声重重砸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