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众人纷纷转头,只见一老翁带着一个贵气青年,大步而来。那老翁白发白须,面色红润,鼓着一个肚子,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的骊龙珠,正是白茶老翁。他身旁的华服工资自是鱼子非,两人身后还跟了五人,身上分别着了青黄赤白黑颜色的衣服,一字排开,颇具架势。
兔一会心头一抖,急忙躲到牛一方身后,道:“白茶老翁来得好快,亏得我们快了一步。”牛一方拍了拍他脑袋,道:“莫怕,这里皆是名门正派,英雄豪杰,这老妖翁翻不起风浪的。”
鸭先知豹荻鹤童颜三人见了白茶老翁,又惊又喜,便飞奔过去见礼,“见过白茶仙翁。”他三人早在三年前便依附于白茶老翁司马茬,以对抗倚天教鹿骄嵘,对青海门师徒颇是恭敬听从。
白茶老翁师徒见了三人,微微一惊,心头随即漫上三分欢喜,鱼子非道:“三位寨主竟也在尚剑山庄。”鸭豹鹤三人往司马茬身旁一站,司马茬一边便有十人,声势浩大。
林螳风道:“敝庄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青海门门主白茶老翁竟也来参加试剑大会。”“非也,”白茶老翁司马茬笑道,“八年磨一剑,自然是宝剑,何须再试?老夫今日前来,是了敝派师弟。”他目光轻轻飘向牛一方,指着立在地上的铁马腿,责备道:“师弟,师父留下的铁马腿,你竟拿出来拱手送人,怎对得起师父在天之灵?你快将马腿收好,随我回去罢。”
满堂英豪听了白茶老翁一句话,当即哗然一片,议论纷纷,“这江湖小卒牛一方竟是白茶妖翁的师弟,原来是一丘之貉啊!”“他携铁马腿而来,必定不怀好意。”“肯定是他师兄弟二人为了铁马腿起了争执,他才携铁马腿,逃到尚剑山庄来。”
牛一方再心中暗暗骂道:“这老妖翁好歹毒的计谋。我若当众宣布我手握两条铁马腿,恐怕后患无穷,但若不说,他一口咬定这铁马腿是我与他之间的门派内事,在场的诸位英雄也难帮我脱身。”
不过须臾之间,牛一方心中却筹谋数次,最后朗声说道:“白茶老翁,你背叛师门,远赴青海,自立门派,师父已将你逐出门外,他老人家留下的铁马腿,没你的份。何况,这条铁马腿并非师父留下的,它是我在琅琊山山洞里偶然拾来的。”
此话一出,真如晴天霹雳、春日闷雷,在场场上众人皆是震惊,有人惊于牛一方竟手握两条铁马腿,有人感叹牛一方好大的狗屎运,竟能拾得铁马腿,还有人疑惑,牛一方为何拿出一条铁马腿?
白茶老翁红润的面色当即一黑,随即又笑了,问:“师父临终,我不在身边,他逐我出门一事,不能听师弟的片面之词。师弟如今将铁马腿带到尚剑山庄,公诸于世,打算如何处置?”
众位英豪都十分好奇,皆想知道,铁马主人牛一方要如何处置这条铁马腿,一个个都竖起了双耳。
牛一方道:“我携铁马腿而来,是与众位英雄共同商议,安置的方法。”原来他也没有好主意,白茶老翁忽地哈哈大笑,道:“放眼江湖,人人都想得到铁马,你与他们商议,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商议如何分了这铁马腿,可这铁马腿只有一条,莫不是要取了那宝剑,将马腿劈成数十块,一人一块。”
豹荻也道:“铁马事关重大,但凡紧要之物,都应是能者持之,白茶仙翁与牛老哥是同门师兄弟,德高望重,若论武功,也是在场最高,这铁马腿当交由他来保管,才最是合适。”
“放屁。”“放你娘的狗屁。”……众位英豪纷纷骂起来。
白茶老翁浑不在意,指着铁马腿,道:“老夫今日就要带走铁马腿,各路英雄,有谁不服,尽管上来阻拦便是。”
满堂宾客皆静观其变,没人轻易出声,白茶老翁仗着武功高、人又多,便十分大胆,迈步走向牛一方。牛一方心中惶恐,紧了紧手中的牛头钟杵,兔一会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出手相助。
白茶老翁道:“师弟,走罢。”牛一方倚杵胸前,道:“今日你想带走铁马腿和我这头老黄牛,也要凭真本事。”
鱼子非哈哈大笑,提醒道:“师叔,你可不是师父对手。”牛一方丝毫无惧,白茶老翁一脸慈笑,却取下了脖间的珠串,随手一掷,打向牛一方。
牛一方右手一挥,推开兔一会,这才挥出钟杵,扫肩而过,出招“弥勒挑钟”,打下三颗骊珠,但白茶老翁此番掷出十二颗骊珠,余下九颗已绕在他周身,迎风打来。
牛一方暗暗一慌,心道:“这老妖翁一出手便如此狠辣,他是要速战速决啊!”四颗骊珠打他双腿,四颗骊珠袭向他前身后背,一颗从头而落,兔一会大急,喊道:“师父,当心。”
话音一落,一股劲风从旁打来,拍到牛一方胸前,两颗骊珠为掌风所急,斜斜飞了出去,那只大掌顺势往下一手,又拍飞了两颗骊珠。
牛一方趁机转身,挥杵出招,“龙女扫钟”,向前一推一划,扫了余下骊珠,他心中暗叹:“好险好险,这老妖翁是下了杀手了。”便也向林螳风道谢:“多谢林庄主出手相助。”
白茶老翁笑眯眯问道:“林庄主要与老夫切磋切磋么?”林螳风一脸正气,道:“尚剑山庄内,林螳风容不得你这老妖翁如此放肆。”牛一方携铁马拜庄,实则是向他林螳风求助,向庄上的各路英雄求助,若任由白茶老翁带走牛一方和铁马,岂不扫尽尚剑山庄的颜面,为了铁马、为了颜面,林螳风必须出手相助。
“好!”话音一落,白茶老翁掷出六颗大小不一的骊珠,恍若抛出一张大网,向林螳风罩落。牛一方正要挥出牛头钟杵,林螳风却打出了右掌,迎风一扫,一股内力自掌中泄出,拍了六颗骊珠呼的转了回去。
兔一会双眼一亮,道:“师父,这个林庄主好生厉害!”他拉了师父,往后推了推,给林螳风和白茶老翁让出道儿来。
只见六颗骊珠又飞向林螳风,夹带一股劲风,林螳风两掌齐出,一掌拍三珠,便朝着白茶老翁冲了过去。
白茶老翁闪身一侧,两掌推出,掌中内力化做劲风,拍向十二颗骊龙珠,骊珠似陀螺一般,嗡嗡旋转,从四面八方打向林螳风。
林螳风两掌叠出,左低右高,拍落两颗骊珠,身子一跃,左掌先出、右掌随后,似极了爬树一般,避过大珠,打落小珠,白茶老翁道:“好一招螳螂上树。”
白影忽的欺上前,探手接骊珠,反手掷出,一十二颗骊珠当即化作十二只黑猫,追着林螳风,窜来窜去,挤得众人纷纷退让。
林螳风内力不敌白茶老翁,不敢以螳螂拳对抗,便以螳螂掌对敌,靠着掌风击落骊珠,躲窜之间,两人已过了七八招。十二颗骊珠绕来绕去,七珠成龙,八珠化凤,九珠似鲲鹏展翅,十珠若猛虎扑来,十二珠若大网捕鲸,林螳风的螳螂掌愈渐凌乱,已难以应对。满堂宾客为躲避不长眼的骊珠,一时向左,一时往后。
白茶老翁满心得意,掌中内力催动骊珠,六珠连星,一前一后,打向林螳风,恍如前有虎狼、后有追兵。林螳风打出一招“螳臂当车”扇落身前两颗骊珠,破了六珠连星,但身后骊珠却已冲向他尾椎处,只听得“啪啪”两声,林螳风一个踉跄,向前摔去,一口鲜血,喷到地上。
身前又有八颗骊珠,破风打来,林螳风眉头一皱,再难出掌,身后却忽然探出一根大钟杵,“当”一声,挡下四颗骊珠,身旁又有一只大掌推了出来,掌力柔和,轻飘似风,却蕴有浑厚的内力,接下了四颗骊珠,又抛了回去。
“邙山派也想要铁马腿么?好啊,胜者为王。”白茶老翁长臂一探,接回十二颗骊珠,垂在两臂上。
林螳风又吐一口鲜血,脸色白了三分,虎不休上前道:“江湖名门正派,向来同气连枝,虎某得螳风兄邀请,前来参加试剑大会,怎能眼睁睁看着螳风兄被青海门的妖翁欺负?邙山派玉掌翻天虎不休前来领教青海门的骊龙珠。”
鱼子非笑道:“你那软绵绵的玉生烟萝掌怎是我青海门骊龙珠的对手?”虎不休哂笑一声,“小儿无知。”当即率先出掌,左掌随风一晃,右掌轻飘上前,似极了紫烟升腾。
白茶老翁掷出三颗大珠,刚猛似大石砸去,撞上虎不休的双掌,竟被轻轻一拍,甩向一旁,满堂宾客纷纷退让,又辟出一条道儿。
白茶老翁追到骊珠近处,大掌一推,送出一股浑厚的内力,骊珠又折了回去,他左手一扔,六颗骊珠又飞了出去,九珠当空盘旋,忽的炸开,砸向虎不休。
虎不休起掌轻柔,出掌飘忽,携着一股内力,推到骊珠前,啪啪两掌,将九颗骊珠打向四面八方。
白茶老翁微微一惊,将手中的三颗骊珠甩向虎不休,随即闪到人群中,接住骊珠,又即掷出,只见一个白影,在人群中穿梭极快,九颗骊珠无一落地,全部被他接住,又掷向虎不休。
兔一会惊叹连连,鱼子非一脸得意,满堂英豪暗暗钦佩,白茶老翁能驾驭十二颗骊龙珠,身手之快、之捷,叫人自叹不如,比之三年前,太白门灵堂大战,白茶老翁武功精进不少。
但虎不休并不弱,一套玉生烟萝掌使得出神入化,出掌轻柔,却能以柔克刚,化了来事刚猛的骊龙珠。
大厅之上,骊珠飞闪,活似灵猫,玉掌如烟,随风而出,两个身影自大厅中央斗到厅之西北,又到厅之东南。虎不休、白茶老翁已拆了五十余招,仍不分上下。满堂英豪都靠向了墙壁,只留一根铁马腿立在厅上,初问世的宝剑横在桌上。
鸭先知、豹荻、鹤童颜三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铁马腿,心中直痒,白茶老翁与虎不休打得胶着难分,满堂英豪的目光都在两人身上,此刻去抢走铁马腿,便是最好时机,但目光再一扫,竟发现鱼子非带着青海门五毒貂,正站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鸭先知悄声说道:“罢了,我们三个山头还要倚靠青海门,可不敢打那马腿的主意!”
他们三人虽然作罢,却有两个身影忽然冲向了铁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