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他又一愣 , 在心里问自己 : 用谁的名言注册呢? 如果用自己的名 义到国家商标局去注册 , 对他来说 , 这便是日后自己构想中的荣恩堂药业公司的一笔 巨大的无形资产 , 但是 , 这笔资产是真家祖辈用血汗留下来的 , 是属于整个真氏后裔 的 , 不是他真方富个人的 。要注册也只能用现在荣恩堂药坊掌门人的名义 , 如果用 "真方富" 的名字注册了 , 他无异于用不正当手段占取了属于整个真氏后人的利益 , 说 白了是他和他的三个弟弟: 方贵 、方宏 、方祥及几个妹妹的利益 。想到这里 , 真方富 摇了摇头 , 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 " 不义之财呀!" 他长长叹了一 口气 , 但是 , 如果不用 自己的名义注册 , 以后的 " 荣恩堂药业公司" 就无法使用这些商标 , 说穿了就得有偿 使用这些属于真氏家族的商标。
上班的铃声又响了 , 真方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 边思考着边下楼上班去了 。从后 身影上看 , 他瘦了许多 , 往日宽阔的后背窄了不少 。凡事 , 是要用心去做的 , 心宽体 胖 , 成不了大事。
这些天 , 还有一件事让真方富寝食不安 , 那就是 " 荣恩堂药业公司" 如何迅速上 马建设的问题 , 他拿到了生产许可证 , 又买下了二叔原来做到封了顶后被迫停下了的 药酒厂 , 基础有了 , 但是 , 接下来的资金便成了大问题 , 他想到了整个家族集资 , 但 是 , 就是大家不吃不喝不住 , 把房子 、财产都拿出来 , 他算了一下 , 离建厂所需资金 仍然有一个大缺口 。用整个家族的身家财产去办药业公司 , 风险太大 , 如果成功 , 则 该大欢喜 。如果失败了 , 那么这么一大家人就要居无定所 , 食不定餐 。这个风险是不 能让整个家族来冒的 , 更何况一大家人老的老 , 小的小 , 安定才是最重要的 , 如果自 己一旦不谨慎 , 将大家推向了风口浪尖 , 就使所有的家族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 那个 责任就大了 。因此 , 想去想来 , 真方富打算一个人来冒这个险 , 就是自己搞得走投无 路了 , 还可退回到这个家族中 , 求得一粥一宿之便。
夜又深了 , 真方富在流着眼泪给妻子打了个把小时的电话后 , 又呆呆地坐到书桌 前来 , 陷人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 他慢慢站起身来 , 拉开后门 , 走进后 凉台 , 一阵夜风轻轻拂过他的身体 , 使他的精神顿时为之一爽 。他抬起头来 , 看着天 上的点点繁星 , 还不满的半圆月亮 , 听着不远处山林中的夜鸟在轻轻地说着情话 , 此 一声 , 彼一声 , 不紧不慢 , 给这静寂的世界添了许多幽深感。
"看来得找人合作。" 真方富长长叹了一 口气 , 又轻轻呼了出来 , 这一步他原来不 打算走 , 因为一旦走出了这一步 , 他很清楚 , 在引进一个合作伙伴的同时 , 引进的又 是一位竞争敌手 , 如果外资介人了 , 那么 日后建起来的 " 荣恩堂药业公司" 就变了 ,就不完全是真氏后裔的家族产业了 , 那爷爷奶奶盼了一 辈子 , 希望挂到人世上来的"荣恩堂" 这块牌子就要大大削减含金量了 。然而 , 不找人合作又怎么办呢? 真方富陷 人了进退维谷之中。
东边山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现出了一片鱼肚白 , 真方富又深深吸了一 口气 , 轻轻呼 了出来 。 " 天快亮了。" 他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 转身走进卧室 , 关了后门 , 倒到床上 , 强迫自己睡一会 , 因为天亮后就要上班 , 药坊还有许多事需要他用充沛的精力去处理。 不一会 , 他便蒙蒙胧胧地睡着了 , 淡淡的鼾声飘出了敞开着的窗户 , 飘了出去 , 飘进 了后山林中 , 寻找着那些一声诉 , 彼一声应的夜鸟情侣的踪影 , 仿佛要向它们诉说人 世间的不圆 、不满。
思考两天后 , 真方富这天吃完晚饭后叫父亲到他的办公室去一下。真旺庆知道长 子有事要与他商量 , 点了点头 , 说过去陪爷爷奶奶坐一下 , 说说话就来。
丢下饭碗以后 , 真方富像往常一样匆匆忙忙到办公室处理摆在他桌面上的各类来信、文件。
过了一会 , 真旺庆慢慢走进门诊大楼 , 扶着楼梯扶手 , 一步一歇地爬上楼来 , 走进了长子的办公室 , 见长子正在处理文件 , 他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 轻轻嘘了一 口气。
真方富见父亲走进门来了 , 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份文件后 , 放下笔 , 站起身来 , 给 父亲倒了一杯茶 , 然后 , 坐到父亲身边的沙发上 , 问父亲身体自我感觉怎么样 。真旺 庆轻轻摇了摇头说不行 , 人一直觉得无力气 , 提不起精神 , 走路没劲 。真方富很清楚 父亲的身体被拖垮了 , 要恢复元气 , 得彻底让他放下工作 , 住进医院去 , 慢慢用中药 调 。但是 , 目前的药坊少不了他 , 因此 , 只喃喃地说了句: " 还是得去住院。" 真旺庆 淡淡一笑 , 轻轻摇了摇头。
"我叫您喃上来 , 是有事跟您商量。" 真方富不想再在父亲的身体上多说话了 , 免 得引起父亲伤心 , 因此把话题引到他要说的事情上下班来。
"你说。" 真旺庆看了一眼长子说。
"这些时我想了好久 , 现在杨长利 、金昌松他们仍然在外边打着荣恩堂的牌子行医 , 出了问题 , 对荣恩堂的名誉影响很大 。我打算到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去把‘荣恩堂' 和 ‘真氏' 及我们正在用的一系列药品注册了 , 这些东西通过了注册 , 便是有法 律效力 , 他们要是再用 , 我们就可以向法院起诉他们。"
"好!" 真旺庆没等长子说完话便表示了赞同。
"但是 , 现在我要同您商量的是用谁的名字去注册。"
"用你的 , 你正在办药业公司, 这个东西日后有用 , 有大用。"
"不 , 恰恰不能用我的名义去注册, 如果用我的名义注册了, 就成了我的私人财产 , 这些东西是我的上人用心血累积下来的无形财产, 只能我这一代人的兄弟姐妹共有 , 我不能利用我手上的目前的职权把这笔不义之财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