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系众将进入天津,部队各自耀武扬威,李志行的大军尤其惹人注目!
先是高双成的马队,个个高头大马,头戴钢盔,背挎长枪,腰悬马刀,表情勇毅而萧杀,大军所过,不见嘈杂,只听见整齐的马蹄声。
然后是李志行的警卫团,个个头戴钢盔,胸挎冲锋枪,腰间配着短枪,胸前挂着几颗手雷蛋。
李志行在警卫团护卫下,与乔修远骑着高头大马,并肩而行。
再后面是李志行的步兵,军容整齐,颜色威武,队伍中,四人一组抬着的重机枪比比皆是!后面是军用卡车,牵引着长长的“意大利炮”,卡车车厢内,则是一组一组的迫击炮、步兵炮。
天津是北洋的大本营,退役的将军、下野、在野的政客很多。这些人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也被李志行的军容震惊,纷纷驻足道旁观看。
别的将领的军队经过时,这些人尚可指指点点,及至李志行的队伍经过,大家都纷纷闭住了口,仿佛被这萧杀的气势所感染。
李志行的队伍正在行进,忽然道旁一个老者高喊“两位将军请留步,我家主人请在下来敬两位将军一杯薄酒!”
李志行示意队伍暂停,在马上一指问道“你家主人是何人?”
老者高声答道“津门段祺瑞!”
李志行和乔修远两人听后一惊,急忙下马,上前问道“他老人家近向可好?”
那老者笑笑说“很好!我家主人说两位小将军威武!请两位将军满饮此杯!”
李、乔二人急忙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感谢老总理!我们二人容后便去拜访他老人家!”
那个老者却笑笑说“我家主人说了,一定不必前来!”,让家人收了酒杯,一拱手说“恭祝两位将军马到成功!”,然后就带人走了。
李、乔二人相视一眼,便翻身上马,继续前行。
部队安顿好,李志行赶紧去见吴大帅,他要知道吴大帅对张作霖残部的进攻情况,以便安排郑玉琨的下一步行动。
自从郑玉琨来电报告哈尔滨一战的情况后,把李志行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日军的战斗力竟然真的这么强!哈尔滨一战虽然战果辉煌,但光边防军就死伤的近2200人!另外好几个土匪支队都损伤惨重!
李志行立刻回电郑玉琨:马上加固防御阵地,注意留有纵深;加速搭设浮桥并保持畅通。另外,浮桥上要预先放好炸药,以便紧急情况下炸毁,要有撤退的准备!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得继续南下!并需进一步加大侦查范围。
李志行这样紧张是不是有点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并不是!郑玉琨现在孤军深入,必须异常谨慎!自1907年之后,关东军在奉省常驻一个甲级师团,编制达2.2万人之多!日本人这次吃了大亏,难保不悍然出动!
你想想,日本人才一个大队就打成这样!若出动一个旅团,结果会如何?
而此时,驻守奉省的日军第15师团则包括2个步兵旅团、1个骑兵旅团及1个重炮旅团!
所以,李志行急于见到吴大帅!
等两人到了吴佩孚临时办公的地方,只见人员出出进进,十分繁忙,李志行赶紧让人通报。
一会,张其锽亲自出来迎接,老远就笑着说“正之、瑶圃,你俩这次可立了大功!子玉连夸正之是咱们直军第一员猛将!”
李志行忙说“都是大帅调度有方!也是张先生运筹帷幄!大帅在吗?我想见他!”
张其锽一边拉着李志行的手,一边说“请你们二位稍后,大帅正在安排重要的事情,一安排完马上见你们!”,然后就让二人先喝茶,安排完后,自己也忙忙碌碌地进里面去了。
两人正往里走,迎面碰到直军暂编第1师师长彭寿莘,彭寿莘似乎很忙,与两人寒暄了几句,一拱手就走了。
于是两人只好先喝茶。
一会,王承斌也来了,他也被安排先来喝茶。两人忙起身见礼,王承斌笑着说“正之,你这次居功至伟呀!”
李志行忙说“哪里敢当?我那里不过是凭了些运气!哪里能与孝伯(王承斌字)将军相比?奉军精锐都在正面战场,还是多亏了孝伯将军这样的擎天玉柱呀!”
王承斌就“呵呵”地笑,摆摆手说“哪里!哪里!”。
的确,王承斌也打得很不错!他任中路军总司令,与张学良、郭松龄等人正面厮杀,打得全是硬仗!
就在此时,忽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笑语“孝伯、正之,我看你们两位都不要自谦了!两位都是我直系的挑梁柱!”
接着又有一人大声笑道“尤其是正之!以一己之力击败吴俊升的5万大军,还差点抓了吴胖子本人!这可是盖世之功呀!哈哈哈。”
王承斌本来听到第一句话还笑容满面,及至听到第二句笑脸就有些僵了起来。
李志行一看,原来是曹四(曹锐)和曹七(曹瑛)两位大爷!李志行和乔修远急忙见礼。
李志行心中直骂曹七,心说这货仗还没打就弃军队而去,搞得张国熔替他指挥军队!这番,一句话就给自己拉了个仇恨,什么玩意!
但这曹七仿佛浑然不知,特别亲热地坐在李志行旁边,又说“正之、瑶圃,你俩难得来天津,这次既然来了,就先别急着走,晚上我在西天宝摆上几桌,咱们哥几个好好乐呵乐呵!”
这他妈的!我还正在打仗!西天宝可是天津有名的妓院!李志行一咧嘴,忽然感觉有些牙痛!
还是曹四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没正形!就赶忙说“正之、孝伯,你俩这几日浴血奋战,辛苦异常,今晚就我来做东,咱去国民饭店!”,说完就笑着坐在了王承斌和李志行中间。
李志行这待遇可真高!左手是曹四,右手是曹七。
李志行忙说“多谢四爷和七爷盛情!只是等下我还要去见吴大帅,现在战争尚未结束,想来还有任务。这样,等战事一歇,我来做东,好好听听四爷和七爷的教诲。”
这时曹七却大声说“正之,在天津这里,还轮不到你请客!要么我请,要么四哥请!咱就这么说定了哦!”
曹四爷笑着说“也好!战事要紧,到时候也叫上敬林(杨以德字)。听说你和敬林的弟弟是好友,到时候正好可以亲近亲近。孝伯你也一定要赏光呀!”
王承斌也笑着答应。
李志行实在不愿跟曹七这货说话,便与曹四闲聊。
乔修远一见,便主动与曹七交谈起来。很快,乔大少这家伙就成了曹七的知己,两人谈起了京津风月,十分投机。
结果众人闲聊了近两个钟头,也不见吴大帅召见,李志行心里不禁着急。
又过了近半个钟头,张其锽终于出来了,先与众人拱拱手,然后说“正之、瑶圃,你俩随我来!四爷、七爷、孝伯你们暂时等一会。”
李、乔二人赶紧向曹四、曹七及王承斌拱拱手,跟着进去了。
吴佩孚一见李志行,就迎上来拍着志行的肩膀说“正之、瑶圃,你俩这次立了大功!”
李志行忙说“全靠大帅栽培!”,然后就向吴汇报了郑玉琨遭到反攻的事情,但是关于日本人的事他只字未提,他怕影响吴的决心。随后就问“大帅!我部应如何追击?请大帅安排!”
吴却笑了笑说“正之,你这次突破北路,又一路率兵前来,我记你一大功!追击张胡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派彭子耕去了。”
吴佩孚所说的彭子耕,正是彭寿莘。
李志行惊讶地问“大帅,是寿莘兄么?我怎么刚才还看见他?”
“啊!他的军队也是刚经大战,需要暂时休整,之后马上就去!”吴佩孚回答到。
李志行更加惊讶,张作霖5月4日撤离天津,今天已经5月7日了,追击的部队竟然还没出发!自己是从张家口赶来,耽误了时间情有可原,可直军近十万部队在京津交战,敌人退却后却迟迟未追击,莫非经此一战,直军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于是李志行又说“大帅,若彭将军需要助阵,志行愿率部前往,一举铲平张胡子的老巢!”
不料吴佩孚说道“无妨,我这里还有其他部队。只是,你俘虏奉军的几万人是如何处理的?”
“关了起来!”
“正之,此次俘虏奉军太多,我这里也是,但这些人基本家都在关外,无法为我所用,我决定将他们遣散了!每人发些路费,让他们回家去!你那边也一样,几万人的俘虏,处理不好可能会酿成大祸!你这番精兵尽出,若后方出了事就麻烦了!所以你赶快领兵回去,先把那些俘虏处理了。”
李志行不料吴佩孚忽然提起了俘虏的事情,不过这事说的不是没道理,但比起赶快消灭张作霖,实在是小事。
所以李志行又问“大帅,那东北那边怎么办?郑玉琨已经打到了哈尔滨,是继续进攻呢还是先撤回去?”
这时张其锽开口说“正之,你此次出兵黑龙江,可谓神来之笔!郑玉琨也是出众!但再往南,就要进入南满铁路范围了,张作霖与日本人关系非同寻常,日本人已经对我方提出了警告,所以决不可轻易冒进!”
吴佩孚接着说“让玉琨暂时就在哈尔滨,等待时机。”
什么叫等待时机?孤军深入,情况瞬息万变,哪能就等在那里?
李志行还想开口,这时乔修远却说“好的,大帅!我们这就赶快回去处理俘虏!否则为人所趁,就不好了!”
“好吧!你们快去处理!”吴佩孚说道。
于是两人就敬礼告辞,不料刚走到门口,吴大帅又说“正之,你这次老苦功高,前番为我祝寿又拿了大笔的钱,听说连亲笔签字都押在了银行!这样,你到军需处去领30万大洋,一半拿来打发那些俘虏,一半赏给将士们!咱们打了胜仗,我吴佩孚可不是个小气的人!”
李志行和乔修远一听,忙笑着说“谢大帅赏!”
然后就由张其锽带着,领了30万大洋的支票。
回到军营,李志行对乔修远抱怨“吴大帅这是怎么了?不赶快去斩草除根,反而让玉琨在险地等待!”
乔修远叹了口气说“这你还看不出来么?他根本就不想让我们进攻!”
“为何?”
“也不好说,可能是怕功高震主的多些,也有可能怕日本人介入,也可能有别的原因。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想让我们在东北再有进展了。”
听乔修远这么一说,李志行也陷入了沉思。
其实,应该说乔修远猜中了不少,但也有他没猜到的,那就是吴佩孚这人打仗喜欢用“奇谋”,往往能出奇制胜!这也就是当初的直皖战争,以及这次的直奉战争,都能很快制胜原因。两场大战,都是几十万人对战,却都只打了6天就结束了!
这次大战打到这个程度,攻占东北还得一场血战,所以吴大帅又动起了奇谋的心思。
他在会见李志行之前,其实就是在安排这些事。
至于是什么奇谋?其实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不战而屈人之兵!
具体是什么招数呢?咱们后续再说。
却说李志行听完乔修远的话后,沉思了一会,随后展颜一笑说道“咱们要不去会会曹家兄弟?”
乔修远听后略一思索,便说“好!”
于是两人便备了礼物去拜访曹锐。
曹锐见二人忽然前来,喜出望外,立刻喊来曹瑛,并将他的大将警察厅长杨祖德也叫了来,去民国饭店包了最上等的酒席,大家一起把酒言欢。
曹家兄弟给李志行戴了不少高帽子,而李志行本来就是“商业吹捧”的高手,也将曹家兄弟说的十分高兴。与杨以德也谈得很好,最后说想派自己治下的警察到杨的手下学习,杨高兴地答应了。
席间,李志行故意借着酒意说道“四爷,你说现在张作霖大败,咱要能一鼓作气打到奉天,把张作霖老窝端了多好!到时候老帅一统天下,我们也跟着风光!”
曹锐闻言笑笑,说“这只怕不易,张雨亭经营东北有年,虽说新败,但力量人不可小觑!打到奉天?我看咱们这些将领呀,不容易办到。”
“谁说的?四爷,不是我李志行吹牛,只要让我去,我保准直捣黄龙!保了老帅坐天下!”李志行好像真醉了,拍着桌子豪言壮语,口水简直喷到曹锐脸上。
乔修远忙说“正之,你喝多了!”
曹锐不以为意地的笑笑,并趁机擦了一把脸,然后笑着说“正之英勇!正之英勇!”。
这时曹瑛却大声说“你还要再去打?你没想想直系这些将领们会怎么想?哪个会同意?”嘴裂得像个瓢似的,一脸的不屑。
李志行马上问“为啥?”
这次不等曹瑛回答,曹锐马上就说“还不是因为你这仗打得辛苦,从外蒙一直到张家口,又从张家口赶来,只怕赶了有几千里路!你是咱们直系的希望,大家怕你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曹瑛也马上说“正是!正是!是大家爱护你!”
李志行闻言大笑道“哈!多谢大家关爱!来,我敬四爷和七爷一杯!”
等酒喝完,曹瑛还不尽兴,提议大家去逛妓院。曹锐一听瞪了他一眼,提议大家叉麻雀(打麻将)。
结果,李志行手气不济,一晚上输了十几万给曹氏兄弟,最后还说“今天是因为喝多了酒,改天我再来,一定要赢回去!”。曹氏兄弟哈哈大笑,曹瑛一直将志行扶到车上,还叮嘱乔修远多照顾志行,说这家伙喝多了!
等李、乔二人走后,曹锐问杨以德“敬林,你觉得李志行这人怎么样?”
杨以德想了想,就说“是个干大事情的人!”,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曹锐听后想了想,点点头不再说话。
在车上,李志行对乔修远说“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不但吴大帅,其实大家是没有一个人希望我们再打下去的。”
乔修远点点头说“不可强为之,否则佩瑜在东北就会有危险!”
李志行点点头不再说话。最初他还感觉良好,要帮吴大帅一战定天下,但在天津的遭遇,让他彻底的认清了形势!
回到军营,李志行给郑玉琨发电详细讲了天津的情况,说估计在东北已难有作为,让玉琨等待命令,准备安全撤退。
这是5月8日的事情。
5月9日,玉琨发来电报,称张作霖放弃了德惠,将人马集中到长春,长春守敌已有5旅,不过日本军队并无异动。而我方部队,又新编了4个支队,主要是新编的俘虏,还有一些新投奔的土匪和民军,总共约4000人。以保持对长春的威慑。
郑玉琨在收到李志行警示后,迅速利用手下的土匪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系统。现在密切关注着奉军及日本人的动向。
第二天,李志行和乔修远商议一番,然后乔带领军队返回张家口,李志行则到保定去拜谒曹锟。
最初,曹锟本已做了打败仗的两手准备,战前已将家人送去了汉口,此时直军大胜,所以又回来了,光园一片喜气洋洋。
李志行也应景,办了一些礼物,绑上大红绸,让士兵抬着送到光园,一见曹锟就大呼小叫“老帅洪福!盼老帅早日一统天下!威加海内!”
曹锟哈哈大笑的说道“你个李志行!什么一统天下?这次不过是张雨亭欺人太甚罢了!不过,你这次打得很好,是咱们的功臣!来!快上座!”
李志行却不愿意上座,口中说“没有老帅关爱,志行只怕早已没有立足之地,还提打什么胜仗?”
曹锟笑呵呵的让李志行坐下说话,志行就讲了张家口之战的经过,最后,说了一句“老帅,这次多亏吴俊升不战自溃,否者外蒙就危险了!”
李志行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要察哈尔。张库大道是外蒙的生命线,他太想拿在自己手里了!虽然现下还在打仗,但下一步肯定是论功行赏,他先来做点工作。
这时旁边的李彦青也帮腔说道“三爷,志行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您老可得赏点什么!”
李彦青这话说的随便,可曹锟混不在意。
李彦青这家伙从一个搓澡工起身,到成为曹锟一刻也无法离开的人,就是直系众将眼中曹老帅身边的大奸佞、真小人,很多人狠得咬牙切齿,但对李志行却很好,因为李志行从未亏待过他。
曹锟笑着说“赏!赏!待我与子玉商议后,统统有赏!”
李志行忙起身拜谢,说道“哈!我就说今天来时为啥喜鹊一直对着我叫呢?原来应在了这里!如此,就先感谢老帅了!”,说完马上向曹锟敬了个礼!
曹锟和李彦青都哈哈大笑。
随后志行又插诨打科地说了一会话,便起身告辞。
曹锟特意让李彦青送了出来,李志行趁机拿了5万元的支票,塞到李彦青手上。
李彦青笑着问道“志行,你这是干啥?”
李志行笑着说“李哥,关于大帅有赏的事,还请你多美言几句!”
李彦青说“那是自然!”,随后又沉吟道“听说你抓了马福祥?”
李彦青的意思是,要不将绥远都统给志行?但李志行略一思索,就说“李哥,你也知道张库大道是外蒙的生命线,边防军每天过得提心吊胆的。”
“哦……,察哈尔呀……?”李彦青皱起了眉头。
察哈尔地盘又大、经济又比绥远好、还靠近北京,5万大洋可差远了!
李志行察言观色,急忙说“李哥,事成之后,还有谢意,这只是请你打点用的,若我真能如愿,还有30万谢礼!”
李彦青惊讶地叫出声来“啊?30万?”,他虽然得宠,但还没有谁送过他30万的巨资!于是立刻笑着说“志行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
这下,李志行这几天的郁闷终于减轻,赶往张家口去追部队。
5月10日,中央宣布裁撤东三省巡阅使一职,免去张作霖本兼职务。随后,很快任命了四位奉系将领担任东北边防官员:吴俊升任奉天督军,袁金铠出任奉天省长,冯德麟出任黑龙江督军,史纪常出任黑龙江省长。
这招妙不妙?很妙!张作霖关内大败,出关17万军队,逃回去也就3万多人。这正是部下们对老张最怀疑的时候!这时候手下最容易反叛!先前高士傧不是就大败后被部下出卖丢了脑袋?
这就是老吴的奇谋妙计!老吴这招,就是只需上下嘴唇一碰,坐等老张内乱,绝对是一条低投入高产出的好计!
那么说,老张这就完了?
嘿嘿,你太小看老张了!
张作霖不愧枭雄本色!三拳两脚,就将吴大帅的妙计打了个粉碎!
首先,他趁吴佩孚用软刀子的这几天,调集了精兵强将防守,将手中的硬刀子握好。
然后又宣布“凡是从敌人那里逃回来的军官,不但不追究打了败仗的责任,反而官升一级!”。
再就是,北京政府的命令刚一发布,他就立刻召开东三省议会。会上,他仍被推举了东三省首领。当下便宣布不接受北京的命令!就任“东三省保安司令”,并宣布东三省脱离中央实行自治!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他张作霖还是一跺脚东三省就要震三震的张大帅!那些原本有些想法的部下,立刻收敛了心思。吴俊升、袁金铠、冯德麟、史纪常这几人,没有一个敢接受中央的任命,还第一时间赶到张作霖面前表忠心。
尤其是吴俊升,这家伙被老吴任了个奉天督军,意思是让他去顶替老张。吴俊升吓坏了,给张作霖又是下跪,又掏心窝地说“在东北,论财产,我老吴不比你雨亭少多少,我这把年纪了,图什么?等收复了黑龙江,我打个猎,练个兵,还凑合。把我放到奉天去当督军,又要搞内政,又要搞外交,这不是要了我的命!这种事,也就只有雨亭你才能办……”
张作霖听了这话,就说“还是吴大舌头你聪明,是个明白人……”。结果老兄弟和好如初。吴又在张作霖的授意下,派人去贿赂郑玉琨退兵。
至此,吴大帅的奇谋算是彻底失败。
李志行这边,随即收到了郑玉琨的报告,说吴俊升派人拿了50万大洋的银票,劝他退兵,并说了很多“功高震主”之类的话。
综合一下,现在的情况就是,李志行也想让玉琨退兵,但却不好自行撤离,因为对吴大帅不好交代!所以李志行有些为难。
郑玉琨这家伙给李志行出了个主意,他让志行向张作霖要黑龙江的呼伦贝尔地区,以此作为退兵条件。
郑玉琨为啥提出这么个想法?他有他的理由。
首先,从军事角度来讲,呼伦贝尔可以作为日后外蒙防御东北的重要门户,因为此处地形十分易守难攻!
话说呼伦贝尔的地形向东防御十分有利!
敌人自东而来,只有3条路可走。最便捷的,自然是走东清铁路。但铁路进入海拉尔之前的很长一段区域,十分狭窄!被北部海拉尔河和南部的高山夹住。而海拉尔城,正好坐落在狭长地带的末端,扼住了东清铁路西进的咽喉。敌人来攻,正好可以凭借海拉尔城的工事,将无法大规模展开的敌人死死堵住,直至消灭。
敌人西进的另一条路,是进攻海拉尔的南部。但首先需要跨越嫩江,然后还要经过一条狭长的山路,才能进入海拉尔南部的开阔地。这时派军队在山口堵截,效果和前面一样。
敌人能走的第三条路,则需要翻越绵延的大兴安岭,绕到海拉尔北面攻击。可大兴安岭根本没有路,步兵翻越都很费力气,炮兵则更是难上加难!
即使翻越,北面通往海拉尔的只有一座铁路桥的一座公路桥,以疲敝之兵进攻养精蓄锐的守军,十有八九会全葬送在这里。
另外,若从这里向西进攻满洲里,则被又额尔古纳河阻隔,我军正好半渡而击之!就算能够渡河成功,也无法大规模展开兵力,因为过河没多远,就是中俄边界线!
额尔古纳河与边界线之间的距离极其狭窄,士兵一不小心就会越过边界,引发国际纠纷!所以我军完全可以依托满洲里将来犯之敌从容消灭!
总之,该地区非常易守难攻!按郑玉琨的话说,用1个旅驻守此处,敌人只怕3、4个旅也攻不破!
除了地形之外,还有一个有利情况,那就是该地区曾归属过外蒙,是近两年才重新划归黑龙江。李志行其实有理由将它再要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此事的始作俑者正是哲布尊丹巴。
辛亥革命爆发后,哲布尊丹巴趁机将外蒙独立,又“下旨”要求呼伦贝尔、归化土默特、察哈尔独立。呼伦贝尔首先响应,脱离黑龙江省后,投入了哲布尊丹巴集团。
而后,北洋政府经过多方努力,先设法让呼伦贝尔脱离外蒙成为“特区”,又做了很多工作,在1920年,才重新将其划归黑龙江。
这么说来,让呼伦贝尔重新划归外蒙,有点开历史倒车的意思?
但实际情况是,该地区人口主要都是蒙古人,基本信奉喇嘛教,划归外蒙似乎更好管理。
看了郑玉琨的分析,李志行立刻决定:设法将呼伦贝尔搞到手!
于是,便找了乔修远商议此事。
乔修远一听,也很赞同。两人又商议一番,制定了一个方案,便给郑玉琨回电。让其按此方案,开始与吴俊升的代表秘密接触。
与此同时,外蒙的陈士可按李志行的命令去找了哲布尊丹巴,请哲布尊丹巴立刻派人,去与呼伦贝尔地方上层接触,争取将此事变成“呼伦贝尔民众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