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齐莹6点多就起了床，到火车站买了票。然后边看书边等车。
中午回到了青凤。为赶时间，她搭了辆摩托车回到宿舍，快速地整理东西，简单地洗个澡，短暂地休息了一会，下午就马不停蹄赶回杂志社上班。
先和方才汇报了工作，又到发行科忙碌，各种杂事，各种电话，楼上楼下的跑，忙得脚不点地。
临近下班时，小赵对齐莹说：“你男朋友来了。”齐莹向门外看去，这才发现秦东骑在摩托车上，停在离杂志社不远的地方。
她迎上前去，他笑了。她喜欢看他的笑，阳光，暖人……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定是没睡好。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问了你同屋的女编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
“你来多久了？”她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外边一段时间了，看你这么忙，也不敢打扰你。”他说，“做这份工作真的委屈你了。”他看着她，眼里话里满是疼惜。
听着秦东的话，齐莹差点掉下眼泪。
他递给齐莹一盒磁带，一看：是陈明真的《让步》，“我前辈子欠你的。”他说，还故意做出悲痛的表情，把齐莹逗乐了……
“你好狠心，这么多天都没call我。”
“想今天晚上给你一个惊喜的。”齐莹说。
晚上，齐莹到秦东那儿去，看到他的宿舍里多了台电视。
“从我姐那搬来的旧电视，我在学炒股，中午有时回来看看。”他笑着说，“争取能挣点钱，给你买辆摩托车。”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你每天骑单车跑业务太辛苦了。”他认真地说。
“你的心意我领了，有这份心就行了。你还是挣点钱留着自己买房子吧。”她笑着说。
“摩托车要买，房子也要买，相信我，一切都会有的。”他盯着她的眼睛说。
秦东递给齐莹一张纸，齐莹一看，纸上写着“齐莹同志的十大优点和五大缺点”。
“十大优点：1、漂亮能干，能吃苦；2、目标明确，执着坚定……五大缺点：1、有些急躁；2、有些任性……”
“总结得怎么样？”他一本正经地问她。
“总结得还挺到位的……”她笑着说。
晚上两人待在一起，两人感情似乎比之前甜蜜了。
周末两人逛街，秦东给齐莹买了炸鸡腿，布丁，他是那种有好吃的东西宁愿自己不吃也让她吃的人。在师专时就这样。他给她买了那件她心仪已久的湖蓝色连衣裙，138元。穿上后秦东的眼睛在她身上久久没挪开，她照了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也不由赞叹：啊，真美！
开出差人员发行工作总结会，除了齐莹和发行科的另外两人，其他人都是到当地县城转了一圈，待了一，两天就回来了，有的拉到几份订单回来交差，有的没拉到就直接回来了。
出差的人，特别是那些在编的人员，对发行科的人颇有怨言：发行是发行科的事，凭什么要我们也去拉订单？
这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订单是杂志社的生命，没有订单，拿什么发工资？他们每月拿什么发福利？订单不理想也不光是发行科的事，外边好多地方都反映，他们杂志不好卖，内容不理想。这不是编辑部的事吗？出去跑跑发行，听听外边的意见，才能知道自己的杂志什么地方不足，应该如何改进，否则一直闭门造车，自欺欺人，内容就会一直跟不上，发行工作自然难开展，销量不行，杂志没有影响力，编辑们自然也组不到有份量的稿件……这都是相关联的。
其实说到底，杂志销量不好，编辑部的责任最大。学校和团委能拉到的订单毕竟有限，提高发行量还得靠各大小报刊亭零售和邮局订阅，这才是大头。
但这由市场决定，内容不行，读者就不会买账，市面上的杂志这么多，可选择的余地这么大，为什么要买或者订阅一本内容不行的杂志呢，人家也不是傻子，也许一开始不了解，买了几本或订阅了半年，可后来了解了，内容不吸引人，人家也不会再做冤大头了。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个杂志社的未来。也许这些人自诩有编制，旱涝保收，但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到时哪个单位会要这些40多岁的人？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调到其他单位的。
齐莹打定了主意，全力备战公务员考试，不行下半年就换到别的地方做编辑。下半年她决计是不会再待在这儿了，也不会再做发行工作了。
她联系了《西南州晚报》的副刊主任凌主任，他帮签发过她的一篇文章《哪一扇窗户属于我》。
“我最近又写了一篇稿子，想请您指点一下。”齐莹说。
“好啊，你拿给我吧。”
和凌主任寒暄的过程中，齐莹意外地得知他居然是她的紫田老乡。
紫田虽然是国家级贫困县，但培养出了很多优秀人才，紫田人在青凤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太多了，跑业务时时不时就会遇上一个，对此齐莹深有感触。
凌主任告诉齐莹一个消息，下半年晚报要进行招聘考试，招20个人，签两年合同，优秀的人可以调入。
“到时你无论如何都要来参加考试。”凌主任说，“我们这儿效益好，一个月奖金工资稿费加起来也有1000多元。虽然也不解决住处，但每个月1000多元也够你租房子和生活了。”
齐莹感谢他告诉自己这个信息。她目前的打算是先全力以赴准备公务员考试，晚报的招聘考试到时她也会去。
齐莹打算把档案转到州人才交流中心。早晨她到州人才交流中心了解了一些人事档案托管事宜，又到了州电子工业局找林处长。
“因为当时要你的是星汉公司，你名义上还是那边的人。要先打个辞去现职的报告给星汉公司，星汉公司同意了，会发文件抄报给我们，我们这边再批复，然后送到州人事厅，那边会移交到州人才交流中心档案托管处。”林处长说。
没想到转个档案这么麻烦。齐莹找了家打印店，打了份辞去现职的报告。然后去了星汉公司，在星汉公司的楼下，她的心情并不舒畅，她实在不想再面对这里边的每一个人。想想这一关必须得过，她平复自己的心情，上了楼。
李主任看到她，似乎不认识她，神情漠然地说：“你的情况我不了解，谁允许你把档案留在州电子工业局的。”
齐莹不想和她纠缠，说：“当初是州电子工业局同意的。我找过林处长了，她让我先把辞去现职的报告交到这里。”
李主任的口气缓和了一些，说：“你先把‘关于辞去现职的报告’放在我这吧，我问问上边。”
从星汉公司出来，齐莹在街上打了电话给州电子工业局的林处长，说了刚才的情况。
“我会和李主任打招呼的。” 林处长说。
齐莹希望和星汉的纠葛早点结束，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再回这个地方！
路过星汉纸品厂，齐莹心念一动，拐了进去，门卫还是老面孔，还记得她。
“你现在在哪高就？”
“没有高就，还在青凤漂着，在杂志社打工。”齐莹说。“车间的刘姐还在这吧？”
“早不在了，刘姐，业务经理宋平之，业务员史丽……都不在这里了，换了一批人。”门卫说。
没想到才不到两年，变化就这么大。
齐莹想，自己即使当时能待下来，恐怕这时候也得走了吧……当初居然为了这样的一家公司放弃地委，想想真的是不值得。也许这就是她命中的劫数吧，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或者说是她的性格决定了这一切，性格即命运。
都说江山难移，本性难改，既然她改变不了自己的性格，也就改变不了命运，那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好了，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反正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
毕业县二中追报了订数20份，卫校追报了40份。齐莹又打电话到毕业县团委，叫他们无论如何帮解决20份。这样凑够100份，加上新华书店代销的200份，齐莹算勉强完成了任务。
发行科的另外两个人都没完成任务，但他们是在编的，不会有被“炒鱿鱼”的危险，编辑人员也不会有危险，毕竟炒了他们谁来办杂志呢？只有齐莹这种专职做发行的，又是招聘的人员有危险。
和方才汇报了情况。他没说什么，这事应该就这么过了吧。
“这两天你跑一些摊点，了解一些杂志的反馈情况，写成书面报告给我。”他说。
齐莹心中虽然已经很烦这份工作，但还是会去做的。她只希望自己下半年能早点离开。
秦东买了副新的羽毛球拍，叫上他的同事，约了雷蓉，4个人一起到西南州大学体育馆打球。四个人又是单打又是配混合双打，打得很痛快。
齐莹看着秦东，仿佛回到了师专时的球场，回到了羽毛球比赛的现场，她在场上艰苦地拼搏，秦东在场边上专心观战……
这天跑完业务，齐莹到州电子工业局拿了《关于齐莹同志辞去现职的批复》，然后直奔州人才交流中心，填好了档案托管表。
“等档案到了之后会通知你过来交托管费。” 业务办理员说。
从州人才交流中心出来，齐莹舒了一口气，总算给自己的档案找了个“窝”，毕业两年了，今后再也不用回星汉看那些人的脸色了，再也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