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有多少人？”奚煜问。
“现在有一千一百二十一个，除了老弱病残，也有九百多人。”
“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
“我的人早就去了，我估计三更之前，他们就能赶到。”
“等他们到了，给他们吃饱喝足，让他们歇息一阵，然后我们就去偷袭。这次定要大获全胜。”
“好，我先去准备。”许转蓬出了船篷。
林啸玉眯着眼将沈青姑揽在了怀里睡了。公孙夜戎和鲁修鸿进来时，又吵醒了她。
“把东忆柳和她儿子葬了？”奚煜问。
“葬了，花了不少银子。棺材铺都没棺木了，连木材都没有了。”鲁修鸿坐下来回答。
“这很正常，每天都死很多人。那你们用的是什么？”奚煜继续问，林啸玉并未睁眼看他们。
“掌柜的自留的一口棺木，是他自己的。”
“他倒是活得通透，人还没死，棺木就准备好了。”
“通透什么，不过想多赚几两银子。人死了，烂在泥土里还不是一样。”
“岂能这样说。后世子孙都这样做，那还有礼义廉耻？倒时别说神钺国没了，天下都没了。”
“我要是死了，你们这样做，我也不会怪你们。”
“打住。食物都送来了，赶紧吃。奚寿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攻打我们。”
奚煜不再搭理鲁修鸿。林啸玉睡不着了，起身带着沈青姑钻出了船篷。奚煜也一块儿出来了。
“就你话多。说些有的没的，吵醒了林姑娘，公主也不理你了。”公孙夜戎在船篷里教训鲁修鸿。
“我怎么了？柳嫂死了，我伤心着呢。她一声没哭，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三句话离不了林姑娘。你那样恨她，何必提她。我也不理你了。”公孙夜戎也钻出了船篷。
“我们去城门口看看，许统帅的人，你们接一下。大概有千人，从峡谷过来。”奚煜吩咐公孙夜戎道。
“好。公主、林姑娘只管去。”
林啸玉和奚煜下了船往西走了。走到半路，天空就飘起了雪花。沈青姑高兴地在地上跑来跑去。
“只有她最开心。我的女儿我真舍不得让她跟着你。”
林啸玉心里一颤，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一个母亲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早该想到。
“奚寿死了，公主要带她回京师，我也理解。”
“那你是肯放她和我走？”
“这个……我还没认真想过。”
“你带她很久了。她喜欢你、依赖你，这我都知道。我和她就没有那种亲情，抱都不让我抱。”
“你现在可以抱她。我们去放火烧粮草的路上，她没叫公主，也没喊你的名字，而是说了我娘。”
“真的？”奚煜激动地问。
即使在这黑夜里，林啸玉仍能看清她发亮的双眼。
“真的。”
“那我试试。”
恰巧，沈青姑玩累了，跑到了林啸玉身边。
“阿姊，我累了。”
“青姑，你阿姊也累了，我替她抱你。”
“我不要！”沈青姑把头埋在了林啸玉的裙子里。
“我是你娘。我好久没抱过你了。”
“我不要！”沈青姑抱着林啸玉的双腿，仰着头哀求，“阿姊，快抱我！”
“让你娘抱一下。”
林啸玉将沈青姑抱了起来，准备交到奚煜手里。没想到，她从林啸玉臂弯里溜到了后背上，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奚煜伸开的双臂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算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
这时候，公孙尾天跑了过来。
“公主、林姑娘，城门那里有人喊话。”
“怎么说？”奚煜问。
“点名要林姑娘过去。”
“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三人很快到了山岗上。一个统帅正站在城门里边。
“林啸玉，寿王说了，你杀他的得力大统帅，他就杀你的人。你看看这是谁？”一个兵卒甩着胳膊扔出来一个包袱。
林啸玉一只手捂着沈青姑的双眼，另一只手打开了它。何九的头颅赫然摆在林啸玉的面前。
林啸玉悲愤交加。何九死了，云楚良也会很快被杀。林啸玉将包袱递给了公孙尾天。
“帮我把何九埋了。”
“好。”
公孙尾天将包袱交给了一个人。这人带着几个人走了。
“有何话说？我也好带话给寿王。”
“我早说过，他要杀云楚良，尽管杀，何必一个个来。他的死期不远了。”
林啸玉搭弓射箭，就要射向城门内的统帅。他先跑了。
“林姑娘，奚寿拿你在乎的人威胁你，这着实让人难受。等许统帅带他的人来了，我们就进攻，让奚寿血债血偿。”
“公主不必这样。一切由许统帅安排，作战的事，他比我们厉害。”
“那好。你不要太难过。”
“我没事。人都会死的，何九、汤八、云少爷他们都明白。之前我让他跟我走，他都不离开。”
林啸玉带着沈青姑下了山岗往北走去。
“林姑娘去哪儿？”
“我去西城门看看。”
“别冲动！许统帅的人很快就来了。”
“不会。”
林啸玉绕到了北城门。城门的兵卒少了许多，不过，还有几百人守着。林啸玉一吓唬他们，他们便往门内躲。
“你们没了粮草，在这里忍饥挨饿，不如去公主那里。那里是有茶有肉，比你们那些干粮好太多了。”
“我们誓死守护寿王！”
“二王子本该是一国之君。奚寿借刀杀了他。现在他的女儿杀了奚寿，成为一国之君。这是正当的。你们何必苦守。乌痕都死了，你们还有多少时辰可活？”
“林啸玉，你不要无事生非。我的人已经被你怂恿走了不少。你又来了。”守北城门的统帅冒了个头，又躲进城门里边了。
“你还没死？我看只有杀了你，你的人才好去投奔公主。”
林啸玉下了土岗，走到了城门口。她谁也不杀，只杀当缩头乌龟的统帅。没人敢拦林啸玉，没人攻击她。她顺利抓到了战战兢兢的统帅。
“林姑娘饶了我。我一家老小全指望着我。我死了，他们必然会被人从统帅府赶出去。”
“你这么怕死，为何能活到现在？你这些守城的兵卒倒是个个英勇。你不配做他们的统帅。”
“我……”林啸玉一刀杀了他。
“你们想投奔就投奔公主，跟着奚寿，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林啸玉说话间沿着城墙根往西走去，到了桃相街，才遇到拦截的兵卒。
他们看上去很疲惫，完全没有之前的神采了。不过，坚定护卫奚寿的心却没什么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