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平沙落雁》让李慕云才名远播,随着生辰宴结束,散去的宾客们把当日所见所闻带到了歙州城的各个角落,一时间云府的云公子仰慕者众多,若非李慕云只有十岁,只怕上门说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生辰宴后,周婉妤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每天早晨习武,上午读书识字,下午作画,她来到这古代,重生在周府,有一个大画家父亲,对于一个国画迷,这是天大的幸事,于是她一头扎进去如饥似渴的学起来。
生辰宴上衣服撕破的事,她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母亲,毕竟陆家现在就只有陆萱儿一个后人,她不能让母亲难堪。但这不代表她会忍气吞声。
一回来,她就找来府卫队的周有光,让他转告他哥哥周有余,多多留意陆萱儿的言行,若发现她做出不利于周府上下的事,立刻制止并禀报父亲。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她学完了父亲给她准备的启蒙书。一天,周父在考较完她的功课后,满意地点点头,道:“蒙学已学完,此后你就可以随便择书而读了,你是女子,无须考取功名,为父也就不过多要求你了。”
“父亲,那我是不是可以学琴了?”周婉妤迫不及待地问道。
“为父下次带你拜见许师,能否拜得名师,还要看你自己。”周婉妤听到父亲答应了,开心极了,特意跑去问李慕云许师喜欢什么,要准备拜师礼。
下午,周婉妤早早作完画,乘坐马车到了云府。下了马车,入眼是一座非常阔气的府邸,整个大门门楼雕梁画栋,比周府还华美。
翠儿敲开大门,向老仆说明来意,不一会儿青茗出来迎接她们,说道:“公子正在花园作画。周小姐,您这边请。”说完在前边引路。
周婉妤边走边左右打量。突然想起,是否应该先去拜见李慕云的父母,可是记忆里没见过他的父母,好像他父母从不曾和他住在一起。小周婉妤以前大大咧咧对这些从不关心,也不知道具体,如今想来很是蹊跷。
七绕八绕,终于到了花园。
转过游廊,只见大树下一个少年修长的身影,他时而俯身作画,时而抬头观察,手起笔落,画纸上盛开出朵朵清雅的荷花……
听到脚步声,他停下笔看过来:“原来是云儿来了。”说着吩咐青茗去把最好的茶拿出来,沏好送到凉亭。
“何不把画画完再去品茶?”周婉妤说着便拿起李慕云放下的笔,接着画起来。李慕云便在一旁看她画。
这是李慕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周婉妤作画,上次比试作画离得远看不清。如今细看,云儿师妹的手势、画法都极为娴熟,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她一直不爱作画,他真的难以相信她是最近才开始学画。
只见她轻轻几笔,清澈水波便跃然纸上,圆圆的荷叶漂浮在水面上,生动而轻巧,还有几条小鱼游在水中。
在李慕云眼里,此刻的小师妹作画就像舞剑一样轻松,这样的小师妹让他有几分陌生,又生出几分欢喜。
莫不是经此一碰,小师妹开窍了,作画天赋也被开启了?小师妹不再是那个整日喊打喊杀的疯姑娘了,这样也挺好……
凉亭里,两人边喝茶边随意聊着。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许师有什么喜好,我想拜他为师,要准备什么拜师礼才好?”周婉妤说明来意。
“你要学琴?是不是我会什么,你都要学啊?”李慕云先是有点意外,接受笑意盈盈地看着周婉妤,道:“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周婉妤觉得他的笑容让她想掐人。
“叫声云哥哥,我就告诉你。”这已经快成了李慕云的执念,从小周婉妤凭着剑法好、拳头硬,非要当姐姐,见面就让他叫姐姐,如今,哼哼,终于有求于我了,李慕云很想大笑三声。
“一个称呼而已,有那么重要吗?”周婉妤不解。
“有!很重要!你从小不就执着于称呼吗?”李慕云毫不松口,“以后你叫我云哥哥,我指点你学琴。”
“《平沙落雁》你听过了,想不想学?我会弹许多好听的曲子,只要你叫……”
“云哥哥!”周婉妤大声打断了他的话,想了解许师的喜好只能问他,一个称呼而已,换来以后随时有人指点学琴,也挺划算。
对面的李慕云呆若木鸡,他没想到周婉妤这么痛快就真喊他“云哥哥”了,争了多年的称呼这么容易便到手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哎,说好了,以后都叫云哥哥,不许反悔!”
“你再说,我现在就想反悔了。”
“别呀!”李慕云正色道,“许师的喜好很简单,一个琴师嘛,当然最看重琴和谱了,尤其是古琴和古谱。”
“像《平沙落雁》就是极难得的古琴谱,许师偶然得之,从不轻易示人,他教我也是口说手授,直到这次生辰才传给我那本曲谱。”
“你若有这两样东西最好。没有的话,其它东西也无用。”李慕云说完,抿一口茶水,轻轻看着周婉妤。
“呃,云……云哥哥,谢谢你告知我这些。”
“无妨,不必谢,做哥哥应该的。”听到周婉妤不情愿的声音,李慕云憋着不敢笑。
周婉妤告辞离开后,李慕云命青茗把今天的画找匠人裱出来,送到自己书房。
晚上,周父书房。
周婉妤告诉父亲许师的喜好,征求父亲的意见。周父让女儿不用担心,他会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父亲就带她一起去许家拜访。周婉妤和父亲同坐一辆马车,车上还有一个三尺多长的包袱,她猜测那可能就是给许师的拜师礼。
许家村在城东郊约摸二三里的地方,是一个山环水绕的美丽村落,村里白墙青瓦的房屋院落错落有致,老弱妇幼或在自家院落门口纳凉闲聊,或在河边浆洗衣物,在田间地头赶牛翻地的是各家青壮,这副怡然自得的乡村美景,令人情不自禁陶醉其间,流连忘返。
进村过了两条街,到了许师彦家。听闻周致远父女来访,许师彦亲自出院相迎。
进屋分宾主落座,寒暄片刻后,周致远转入正题,道:“许师是我歙州境内音律名家,求教者无数。如今,周某和小女也慕名前来拜师,还望小女能拜入许师门下受教。”周致远一番话说的极为真诚,没有丝毫名士的架子。
“上次生辰宴,许某见识了周小姐的才华,承蒙周公抬爱,能教导贵府小姐修习音律,许某荣幸之至。”许师彦也没有推辞,毕竟多收一个惊才绝艳的徒弟,是每一个做师父的求之不得的事。
“如此甚好。云儿,过来拜见师父。”
周婉妤听到许师同意收自己为徒,心下高兴,听闻父亲让自己过来拜师,便疾步来到许师面前,拜了下去:“弟子周婉妤拜见师父。”
周婉妤在许家祖师像前,按照许家收徒规矩恭恭敬敬地完成了拜师仪式,从此成为许师彦第一个女弟子。
礼毕,周婉妤给师父献上拜师礼。
许师彦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不起眼的琴囊,他轻轻褪下琴囊,入眼的是一张古琴,样子像极了传说中的“九霄环佩”,他仔细端详,只见琴面微微隆起,以成纳音,且龙池内有唐宫琴格式之寸许大字“至德丙申”隶书腹款。
他有些难以置信,立刻去看琴背,只见琴背池上阴刻篆书“九霄环佩”,是为琴名,龙池下刻“清和”篆印,二印均为唐代原刻,尚有原填金漆痕迹。琴身虽有些磨损,却使之更显古朴庄重。
这真的是“九霄环佩”!
“周公,这拜师礼太重了,我不能收!”许师彦手捧名琴,激动地说道。
“千里之马需伯乐,九霄环佩配知音。我不擅操琴,只是偶然得之,它在我手里是‘明珠暗投’,在你许师手里才是真正的明珠。收下吧!”
“我不能收如此重礼,周公可以日后留给婉妤。”
“云儿今日才拜师,日后能不能成名成家谁人可知。你先收着,日后再说日后。”
“盛情难却,那我先收着,待日后再传给云儿。”
周致远父女与许师约好,以后每日上午去云府与李慕云一起学琴,便乘坐马车回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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