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仍有成千上万的兵卒守着。无论是粮草被烧,还是三个城门被攻打,这些人都纹丝不动。无人恐慌,无人去救粮草,也无人帮助另外三座城门的兵卒。
林啸玉从树上跳下来,蹿到兵卒群中,先砍杀了一阵,往北去了。兵卒追了一里左右,便都退了回去。
林啸玉返回来,又是一阵冲杀,往南去了。兵卒仍旧是追了一会儿,便放弃了。
“哎呀,青姑,这些人死守在城门内外,就是不肯出来。这样我们不好救云少爷出来。”
“阿姊不是说,奚寿还要拿他威胁你么。他肯定不会有事。阿姊,我们去城内。”
“好。”
林啸玉带着沈青姑到了南城门。南城门战况非常激烈。兵卒人数众多,公孙尾天带着人杀了好一阵也没攻进去。
“林姑娘可有好办法?”
“我去城内,内外呼应!”
“这样甚好。林姑娘如何进去?”
林啸玉没回答公孙尾天,跑着就上了城墙,进了城内,开始和兵卒厮杀。没多久,兵卒阵脚乱了。公孙尾天带着人冲进了城里。
兵卒们有的沿着城墙往西去了,有的向北跑去了。这时候,从北城门冲杀过来的许转蓬堵住了兵卒的去路。兵卒纷纷沿着小巷子往西跑去,公孙尾天和许转蓬的人紧追不舍。
林啸玉看形势大好,便去找奚煜。奚煜已经赶到了榆木街和柴门街的十字路口。路口以西挤满了铁血兵卒,乌痕带着几个统帅站在最前边。
“林啸玉,粮草是不是你烧的?”
“何以见得?”
“除了你,谁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
“迫不得已。奚寿必须死!”
“他是一国之君,尚在昏迷中。你们这是趁人之危。”
“大统帅,你是归降、自尽还是拼命,随你选。给你一炷香的工夫考虑。”奚煜喊。
“我死也不会降,何况我手下还有几万精兵。”
“杀!”
其中一个统帅喊了一声,兵卒朝林啸玉、奚煜等人冲了过来。霎时,天下大乱一般:死的死,伤的伤;惨叫的惨叫,哀嚎的哀嚎!
林啸玉想捉住乌痕,可他已经带着几个统帅走了。兵卒们不顾生死,奋勇向前,像固执的兵蚁一样。
奚煜带着人杀到天亮,愣是没前进几步,林啸玉便当街摆了一道由木头堆起的几尺高的墙当作分界线。
一堆人在此处守着,防着乌痕的人,其他人处理尸首。这样又忙活了一两个时辰,活着的人才开始轮流吃饭歇息。
许多人都跑到了空的院落和铺子里。这些院落和铺子的主人不是提前跑走了就是死了。
林啸玉和沈青姑吃了点东西跑到了苍府。苍府门锁着。林啸玉走到门北边的墙根下纵身一跃进去了。
院内的积雪没怎么融化,雪上没几片落叶,看上去很白净。林啸玉去了后院,打开了自己住过的卧房,生了火,歇息了。
这一觉,她一直睡了二三个时辰。外边的喊杀声传来,林啸玉才猛然惊醒,沈青姑仍旧依偎着她睡着。
她叫醒了沈青姑起床出了门。巷子里,一群兵卒正追刺几个人。林啸玉跑过去将他们杀了。
“发生了什么?”
“林姑娘,寿王醒了。这些兵卒士气高涨,把我们冲散了。”
“你们当心,我去街上看看。”
“好。”
几个人齐声回答着往东跑了。林啸玉跑到了河边,边打杀兵卒边往榆木街上赶。
松隐桥上,一二百个兵卒正合力攻击奚煜、公孙夜戎、鲁修鸿等几十个人。
林啸玉赶到她们身边后,立马冲在了最前边,冲上了桥,砍杀了起来。
“林姑娘,东忆柳和她儿子和我们分开了。你快去救他们。”奚煜往北指了指说。
东忆柳等十几个人在河西岸正被几十个兵卒围攻。林啸玉冲下桥追了过去。
东元良躺在河岸边死了,肚子被长枪刺透了。林啸玉气愤至极,将那几十个兵卒杀了个干干净净。
东忆柳带着伤跑到了东元良身边,将他抱了起来。她没哭,连一点眼泪都没有。她身边的人都是东鲁庄的人,却都哭了。
“我儿子也算出了一份力,和他阿爹一样英勇无畏!”
“嫂嫂,我看……不如把元良带回东鲁庄葬了。”
“他死在异国他乡,那就葬在这里。这是他拼杀过的地方。”
两人说话间,又有上百兵卒从北边冲了过来。林啸玉继续迎敌。
她本打算保护东忆柳出东城门。没想到,东忆柳将东元良绑到了后背上,又与兵卒厮杀了起来。
东鲁庄的人纷纷奋勇杀敌。可兵卒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人南北夹击,东鲁庄的人渐渐死了。
林啸玉护着东忆柳往北走,她却不肯离开,愣要和兵卒死拼到底。
林啸玉护得了她左边,却难以顾及到她的右边。很快,几把长枪同时刺中了东忆柳的身子。她倒在了地上。
“把我……和元良都葬在……这里。”东忆柳断断续续说完话就死了。
林啸玉不用保护谁了,反倒出手更自如。兵卒被她砍瓜切菜般清理完了。河岸上躺了一堆又一堆的死人。
林啸玉抱起东忆柳和东元良走到了榆木街上。这时候,许转蓬和公孙尾天带着很多人跑了过来。
他们一起护着林啸玉出了东城门。兵卒赶到东城门,便不再前进。林啸玉便将东忆柳和东元良放到了一只小船的船板上歇息。
放眼望去,地上躺着许多受伤的人。几万人已经剩下不足一万人了。
奚煜、公孙夜戎和鲁修鸿先后来到了林啸玉身边。
“你跑哪儿去了?敌人都冲过来了,你却不在。可怜我东鲁庄人死完了!”
鲁修鸿捶胸顿足,泪水不停地流着。公孙夜戎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擦泪,他才安静了下来。
“你太无礼了,什么都要怪罪林姑娘!仗是我打的,人是我带的,要怪也是怪我。”
“公主,她带着神钺,武艺超群,就该替你分担。我们在这守着,她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不怪她,怪谁!”
“你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神钺只有奚寿可以自由运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故怪林姑娘不用它?”
公孙夜戎也批评起鲁修鸿。鲁修鸿将帕子递回给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当务之急,得看看我们还有多少活着的人,该看伤的看伤,该埋的埋。”奚煜看着周围说。
公孙尾天、许转蓬等人正帮助受伤的人。
“埋人的事交给我。东鲁庄那么多死掉的人还在城内!”说话间,鲁修鸿又啜泣了起来。
“先把东嫂和元良埋了。她说要埋在这里,就埋在山上吧。”
“不用你说。你那么大本事救不了他俩,我不信!你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敌人杀死。”
“你越说越过分了。你自己本事不大,倒指责起林姑娘了。赶快去把他们葬了,事情多着呢。”
奚煜推了鲁修鸿一下发话。公孙夜戎带着鲁修鸿走了。不一会儿,他俩找来一辆车拉着东忆柳和东元良的尸首往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