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走进城堡大厅,总觉着少了点什么,可一路的布局、陈列摆设,较以前并没有变动。
直到坐上沙发,看见波西生疏地将沸水倒入壶中,他才明白了,问:“需要这么秘密吗,佣人还有老管家人呢?”
波西端着壶环顾大厅四周,壁炉、庄园画像、公公的铠甲、巨剑一一在列,黑纱面罩下叹了口气:
“都走了,老约瑟夫是我让他走的,只剩了一个厨师和一个马夫。”
她用银壶将红茶倒出,递给卡诺和菈蒂,似自语着:
“生活的事,很多我都自己动手了,其实若有更好的去处,他们一准也想走,这人呀,一旦有更好的选择,谁都会追求更好的,不是吗?”
波西这似问非问的话语,一时让卡诺接不上话。
他们也算老熟人了,但今天,波西脸上蒙着黑纱,说话也是怪怪的,让卡诺完全搞不清状况,他只好端起杯子,尴尬地压了一口。
“嘶,烫啊。”
以往,佣人们沏的茶,温度都是正好入口的。
波西只是看了一眼,幽幽道:“你们男人啊,开始时总是火急火燎的,这烫了,嫌茶烫;可这时间一长,她凉了,你们就更不爱了,转身一丢,就走了。”
反常,非常反常!
卡诺再笨也听出了弦外音,明明说今天有任务才来的,怎么一堆男人、女人的碎事,他应付不了这些。
于是,卡诺用咳嗽打起掩护,向一旁的菈蒂寻求助攻,他认为女人的问题,该由女人来。
菈蒂也听出了味,但她并不是善用语言魅力的高情商女人,更不懂吟风弄月、卖弄风情。
她将茶杯一放,开门见山问:“请问,夫人,我们可以帮你做什么吗?比如任务、工作什么的…”
波西看着菈蒂,眼神直直又深深,她是第一次这么没有礼貌地去看菈蒂,对比以往,她心底少了些醋意,多了些羡慕。
“这人呀,难得任性。我们总在难以达到的希望中不断强迫、别扭着自己,多痛苦啊!”
波西的眼神柔和下来。
“菈蒂呀,我没资格说你,但有些东西,就要趁热喝,别等凉了。有时候,你热的不喝,凉的也不要,你可知道对于你爱搭不理的,有些人甭管凉的热的,只要能喝到肚里,都一个劲的愿意呢。”
说完,她深深看了一眼卡诺。
这一下,菈蒂也懵了。
波西笑了笑,中断了嘲讽:
“好了,刚刚是我任性了,其实真的好久、好久,都找不到可以说任性话的人了。我,打算回去了,回我自己的家乡,那里还有我的兄弟姐妹,虽然我的名声已经不好了,但终究还是回到一个有家味道的家吧。”
“什么时候走?”
“很快,只是临走前,有些事还想和你们商量,虽然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但这里,你们俩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可,我们能做什么呢?”
“我想要个真相,盖文还有费勒的死,是不是亚迪搞的鬼!”波西说着,解开面纱,左脸青肿得很明显。
“啊?”
“这!”
“是亚迪!”波西带回面纱,“原本这边的钱财我并不太在意,但他等不及一般威逼索要,让我有很不好的感觉。”
卡诺皱着皱眉头思索,“亚迪?应该是挺有钱一老板,不该这样,况且你们的事,别人多少都知道些,我们恐怕不太好介入这种感情牵连的事。”
菈蒂:“你可以提请评议院重新调查,其实费勒的死,我们算是第一时间发现的,据之前调查,应该和那个亚迪没有关系…”
波西静静的,直到对方都不言语,认真地说:
“正规途径根本查不倒他,他关系很硬。这事请当做我的心愿,为我调查好吗?如果盖文的死和他确实没有关系,那我的后半生也能得到救赎,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若是他呢?”卡诺问。
波西语塞,坐了下来,楞楞的良久,“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先找的你们。”
她言语中眼神很恍惚,是既害怕又无助的感觉,像极了想要被领养的流浪猫。
菈蒂看在眼里,心里揪揪的。
同为女人,她感觉眼前的女人好可怜,她知道对方是真的需要帮助,哪怕是一句允诺。于是,她踢了卡诺一脚。
卡诺对于菈蒂的指示向来心领神会。
他直接站起,堆出招牌式阳光贱笑,“我当多大的事,这事我们包了,结果不好说,但我们一定会用最适合的手段,为你搞清楚情况的,只是……”
卡诺语气急转而下,“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期间的花销……”
菈蒂本想给卡诺个大白眼,这种情况下还想着敲一笔,心真黑!事成后要钱都可以。
但意外的是,听到卡诺变着法要钱,波西的眼里竟有了光泽,麻溜地回了房间。
不多一会,她拿回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不由分说,塞给菈蒂,“我们一言为定,这是定金。具体我也没数,应该不足三百个金币了,目前只有这些现钱了,你们拿着。”
卡诺“哦”成圆形的嘴,愣发出了“嗯好,没问题”的声音,同时一只手按住了菈蒂的手,也压下了菈蒂拒收的话。
此时,这个在两个女人中间的男人,比任何人都知道波西需要的并不是结果,而是一份安心的承诺。
这个短短的瞬间,卡诺在两个女人的心里都更高大了。
突然,卡诺眉头一皱,单手一摆,让两个女人不要出声,而他侧耳倾听。
通往大厅的走廊深处似有声响,且愈来愈近……
尽管波西并没有听出什么,但她本能地躲到了卡诺身后;菈蒂则大步上前,与卡诺并肩而立。
不一会,声响渐渐清晰,直到波西也可以听见。
“哎呦,怎么是我,别推我啊。”
“不推你,推谁?难不成,还让小武说啊。”
“就是,你刚刚将你那什么推理过程说得像真的似的,怎么就不好意思了。”
“咱们不是偷偷进来的嘛,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嘛。”
“但这事必须和城堡的主人说才行。”
长长的过道,出来几个身影,正是宵白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