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带着一众人深入，越往公院深处，大道越宽，人也越多。
但是氛围也还算寡淡，直到某一步踏出，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路上突然就能看见许多地摊店铺，听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不时也会有人向温如玉问好，温如玉也不失礼数。
“温先生带的是新生吧，这是要去哪啊？”
“带他们去见见书先生，好当个甩手掌柜”
温如玉打着哈哈，拱手做礼，身后的几百人正在东张西望，却又不得脱离队伍，一股无形的柔和的力量维持着队伍的形状。
“这是什么情况”
军山满脸的不敢相信，明明刚才还是冷清的大道，突然就来到了一个繁华的世界。
落白也被惊的握住了剑。
几百人神态各异，却都透露着好奇。
“在小世界里面构筑了一个小世界，啧啧啧啧，书院果然也是大手笔啊，就是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的”
杨灿虽然见多识广，但也大多数都在书上，头一次见到不禁啧啧称奇。
这种一步之差两个世界的情况其实挺常见的，千金城数之不尽的黑市可不敢摆到明面上来。
不过那些黑市都是各种阵法结合，最常见的就是幻阵加上传送阵，再补一个小小的折叠阵法，奢侈一点的就是开辟小世界了。
但是杨灿可是知道，万法书院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小世界了，在没有感受到阵法痕迹的情况下，杨灿只能想到这种情况。
不过正常来说小世界里再构筑小世界，难度确实很大，耗费也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各家构筑必然有自己独特的用途，比如佛山的未来界中的掌中佛国用以生灭悟道，仁心堂的百草园中的玉池可以给药材洗铅。
这些都是杨灿听自己爹吹嘘过的，就是不知道万法书院的内小世界是什么情况，上面两家出了名的坦诚，所以广为人知，书院的应该涉及到了机密吧。
而且杨灿记得自己还问过爹为什么非得在小世界里面构筑小世界，也没有得到答案。
不知道问温先生他会不会说啊，杨灿手搭上下巴，一下一下的点着。
“小世界里面再构筑小世界是什么意思啊”
军山往杨灿跟前凑了凑，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落白则是问了落光，落光正在查资料。
钟绍反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也知道黑市的那些手法，但确实没听过小世界还能再构筑小世界，难怪感觉不一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书院这种势力的真正地方就在一个小世界里面，我们这会儿到的地方就是小世界里面的小世界”
“……哦”
军山其实没懂，但是他看钟绍好像懂了，觉得也不好多问了，至于落白，总是一副呆呆的样子，自己以后可得努力些，保护好这个小弟。
“你好像还有心事”
钟绍拿胳膊肘碰了碰杨灿。
杨灿和钟绍说了说自己的顾虑，结果钟绍直接在几百人中举起了手。
“温先生，我有问题”
杨灿有些……尴尬？或者说羞涩？就是那种你的朋友做了些事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可能这些事是对的，但你就是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这一次，倒是有不少趣人”
正在与温如玉交谈的一位先生打趣道。
温如玉拱了拱手，稍表歉意。
“这位同学请问”
温如玉精准的找到了钟绍，声音飘了过去。
几百人他都已经记下了，但是钟绍也算是其中印象最深的一个了，毕竟他的问题听着挺危险的。
“学生斗胆请问先生，书院小世界中的小世界是作何用处的？”
温如玉的脚步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几百人的队伍停了下来。
温如玉扬了扬眉头，他记得确实没错，这位新生的问题，果然都还挺危险的。
但是很快整个队伍又动了起来，马上就到书先生那里了，让书先生给他们发了书页后，自己应该也能去看看王行了。
三代院长造的东西可真实用啊，就是这第一次有点麻烦。
温如玉一时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但是嘴上说的却是另一番话。
“你知道吗？你问的问题在什么地方都是机密”
“学生知道”
“知道你还问，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
“你觉得你的问题是出于对知识的渴求还是单纯的好奇？”
“学生不知道”
“啧，看着挺聪明一人，这时候咋就犯迷糊呢，你这样我很难告诉你啊”
“回先生，因为无论是好奇心作祟亦或是对知识的渴求，对学生而言，是一码事罢了，好奇也好，求知也罢，我都会去学习，去理解，以求能够掌握”
“掌握啊，可真敢说啊……勉强算你过关了吧”
温如玉轻轻拍了拍手，把学生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打算讲一下“机密”。
前面几位先生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
万法书院的大院规严格来说只有两条，知识的共享不该被限制，以及，在知识面前守住底线。
“相信有些同学已经发现了，刚才的转换与一般的传送阵有所不同”
几十个人茫然的抬起了头，大概就是你弯腰捡个橡皮擦起来，老师在台上问“这道题相信大家都会了吧”，就很……迷茫。
“有些同学不理解，因为这涉及到了一种高深的技艺，在小世界里面开辟小世界，也就是我们俗称内世界，但是一般而言许多人都不知道”
“具体的技艺现在告诉不了你们，因为你们听了也记不住”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书院的内世界的作用”
“切割与稳定”
温如玉抬起手，一束青色的能量一闪而过，留下了一道还在弥合的空间。
空间中散发出诡异的气息，但是很快又被缝补上了。
“大家知道现在什么境界可以撕裂空间吗？”
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收拢扇子，举手，得到温如玉的示意后开口。
“正常的以战力为基准的体系，应该是在体系内的第三阶段”
“没错，那诸位同学谁知道七千五百年前什么境界可以撕裂空间吗？”
涉及到的时间一下子久远起来，温如玉也没指望他们能够答对。
“只有至强和世界主才可以，哪怕是九阶都不行”
这个答案引起了一片哗然，九阶的强者已经是最顶尖的那一撮人了，谁能想到之前居然连撕裂空间都做不到。
“一个世界的空间越难撕裂，证明这个世界越健康，相信你们在话本里没少见过那种动辄破碎空间的吧？要我说，那种世界只能是岌岌可危，任何东西的修复能力都是有上限的，建木也修不好世界的门扉”
钟绍又一次举起了手。
“温先生，那传送阵呢？”
“这个问题问的不错，很多人都有这种误区，多少同学认为传送阵的原理是撕裂空间，然后对你们加以保护，以达到传送的目的？这样想的同学请举手”
半数的学生举起了手，剩下的大多数也是在犹豫，甚至一些逛着集市的其他学生也饶有兴趣的举起了手，加入了这场“课堂”。
“我知道了，请放下，现在我要告诉你们，这是错的”
“现在有两个点，假如你们在其中一个中，大家觉得怎样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最快？”
温如玉浮起两个青色的小球，相聚不远。
有些同学上手比划了两下，理所当然的得出一条直线，毕竟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又有且只有一条直线。
外场的一位学生嘴上还叼着一串烤墨鱼，手上还拿着各种吃的，若有所思。
“从一个点直接到另一个点”X2
几乎是同时，钟绍与他说出了答案。
温如玉在一个点内弄出红色的光晕，下一刻两个点交换了位置，并非是快速的动作，仅仅是简单的，直接的，交换了位置。
“这才是传送阵的真相——空间的置换。将两处等量的空间通过阵法精密的进行大规模置换，是不会对世界造成损害的”
“那先生您刚才？”
“咳咳，轻微的撕裂完全在世界能够自我修复的范围内”
“回归到正题，空间撕裂的条件下降其实意味着一件事，世界的衰弱，或者说，世界生病了”
此时许多或有心或无心听着的学生都眉头一皱，他们依旧能听见温如玉的声音，甚至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但是拼凑到了一起就变成了无法理解的东西，听了，也就过了，什么都记不下来。
温如玉见状也不意外，但还是稍显苦恼。
“这就是我为什么和你们说就算是告诉了你们内世界的技艺你们也记不住的原因。”
就此打住也不是万法书院的风格，温如玉稍加思索。
“接下来我说的你们能听见多少就听见多少吧，现在能记多少是多少，如果有心的话也可也等境界到了再找先生们询问。”
一堂十分“折磨”的课开始了。
钟绍头一次体会到了差生的痛苦，并不是不想学，而是真的听不懂啊，也记不住啊，只能把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记下来。
“……空间的脆弱是因为另一层来自■的空间依附在了……”
“……堕物是■的产物……”
“……百草堂告诉乾坤大陆玉池是用来为药材洗铅的，其实是用来■投毒的，不然褪下来的铅华糟粕哪去了……”
“……佛山的掌中佛国确实是拿来悟道的，也是■的第一线……”
“……书院的内世界就叫“书”，主要是用来在■之间进行切割，并且把切割下来的部分进行稳定……”
“……是第三代院长最后的杰作……”
“……内世界的本质是■……”
总而言之，钟绍痛苦并快乐着。
……
温泉村，一个因背靠着温泉得名的村落，这种村落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可能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这里离知城不是很远，最起码那些个神仙老爷是这么说的，远不远的村民们也不知道，他们大多一辈子出不去这么个村落。
在温如玉表演空间的撕裂时候。
温泉村一口枯井的地下，一块泛着土黄色光泽的晶石内部，一双白的渗人的眼睛猛然睁开，一团团紫黑的气体不断扭曲着，整个形体在晶石中看不真切，但是可以看见气体的耸动。
“……家……的味道”
晶石的光泽猛然暴涨，越来越明亮的光看上去却不刺眼，只是愈发厚重，可惜无人得见。
那双眼睛也慢慢闭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已经开始经不起查看了，但是肉体还是如此强盛。
晶石的光泽随着眼睛的闭上慢慢变弱，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
……
咔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