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是没有用的。
“一击就能被打的这么狼狈，让人失望，华山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那人踹了踹萧沉：“我知道你清醒着，以后跟着我吧，做刺客比当侠客要好的多。”
他向萧沉伸出手来，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那双手背后的人是什么人！
萧沉起身便往外走，而后面的人却在低语：“萧沉，我什么都能教你，你可以回去报仇，你受到的凌辱我可都看在眼里。”
萧沉停下脚步，他的确有恨，恨不得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杀了鞭尸，他握紧了拳头尽可能不看他。
“你是谁？”
“南宫枭，南宫门的刺客首领。”
“我不干，是江湖人士养育的我，我怎么敢投敌！”
“我也是敌人？”
“你是！”
南宫枭意味深长的笑了，他还是不想放走萧沉，也不想玩弄他，就这么跟他耗着，让他冷静下来，自己问问自己的心。
萧沉就那么站着，他拳头紧握，他在想什么？是受屈辱还是别的什么？
月黑风高，“浓妆艳抹”，屈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萧沉仅仅十二岁，但在大是大非与私人恩怨前，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看看，华清宵说着不在意，他还是怕啊，他根本不敢教你武功，因为他怕你，大家都把你当成刺客，你就不考虑……”
“我什么都知道，我也答应你，但我不跟你走，我会求全的，但如今我要给那些逝者一个交代。”
南宫枭楞了楞：“有罪的都在这儿了，你还想干嘛？他们都死了，死的彻底了。”
“颜不语的目的还没实现，那也是我的目的。”
“有胆魄！你小子就适合做刺客！”
萧沉沉默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在想如何面对华清宵吧？
“有办法吗？”
“当然有，后面的事交给我，我为了见你打乱了颜老弟的事属实惭愧。”
他实际上根本不惭愧。
惭愧的是萧沉，他捂着胳膊忍痛出了衙门，血已经止住。
南宫枭知道他心里痛苦，无论谁遭到那种羞辱都会痛苦不堪，何止是一个孩子？
四周很静，听着萧沉喘息的频率，南宫枭知道，他要哭了。
他从未哄过孩子，但他也曾有个孩子要哄。
他就不该用这个激萧沉，但他知道，即使自己不提萧沉也会联想到，自己联想的也会哭，也会吐，甚至会更严重。
南宫枭倒了碗烈酒：“喝一点？”
“我不会喝酒。”
南宫枭笑了：“我会。”
他没有强迫萧沉，自己默默喝了碗酒便收起扇子拎着那几人的尸体出了衙门。
萧沉忍痛出去瞧了瞧，那两个看门的也死了，他不敢细看便默默退出了衙门，就当今日从未来过。
烟雨双杰就在门口等他，陆不道孤傲的模样收起了，因为他刚刚看到了更傲的人。
南宫枭，他是个疯子。
但萧沉并没有感觉到，他是让人感觉到不对劲，但却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怕牵动了萧沉的伤口，马儿返程很慢，直至第二天黎明才返回华山，萧沉知道师父肯定已经离开村子了。
几天几夜没睡上一会，让他疲惫不堪，眼皮一直在打架，折腾了几天竟然就这么潦草的收尾 。
“梅花先生，你就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或许我能跟杨居主那样懂你。”
“……”
梅花先生沉默不语，他也很疲惫，一个瞎子带着伤员跑回来是不容易的，但关驰野好似也瞎了，看不出他累。
梅花先生便足以断定这个毛头小子不过是个平常人，还是个会暗算别人的小人，事到如今就开始装君子了。
他是眼瞎但心又不瞎。
“不用了，你那些屁话自己留着吧。”
“……”
关驰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在此之前梅花先生一直都是端庄的，从未如此嚣张，但他不敢说什么毕竟梅花先生救了张清驰。
华清宵给萧沉包扎了伤口，萧沉还睡得很熟，一切好像没发生。
华清宵算了算日子马上就要开春了，等夏天来了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无论是杨忠的叛逃还是王府的诡事。
叛逃还要继续追查，至于王府？全当是一场奇遇或者一场可遇不可求的历练，不过这事突然就结束了，未免令人费解。
据说萧沉去了衙门可一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处理的？
“咱们同岁吧？”
尖锐的嗓子发出尖锐到让人反感的细声，周卫正看着面前的人，周围一片寂静，除了他们二人以外没有其他人。
“六十二吧。”
“南宫兄弟可比我显年轻。”
的确，南宫枭虽已年老但却并不像六十的人，他的腰杆还是挺得笔直，眼神还有那样凶狠，只是略微发福。
他没有周卫那样满身下坠的皮。
“求和可不行，这是父辈的事了，咱们那儿有资格替父辈原谅？你们刺客做的龌龊事……”
周卫说的不错，刺客做的龌龊事在武林是人尽皆知，求和就是在告诉他们武林中人都是懦夫。
“……”
他无力反驳，刺客多年的沉默已经把他心底的狠磨掉一半，在同为领袖的人面前他永远抬不起头，也没有资格抬头。
他离开了，但这绝对不是他最后一次来。
这些天，他总是在夜里来到华山带萧沉去夜猎，还总是教他一些基本的剑术。
那把扇就像是剑一样，他给萧沉摸过，那只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折扇，还并非是铁骨扇。
那本小册子萧沉也翻阅过，但他的确是看不懂，照着学也只学到了一丝形似。
如今已是盛夏，南宫枭也早已离开武林返回南宫门。
事件消散，华山恢复了平静，但真的平静了吗？
“踏云射日！”
铛的一声，好好的踏云射日竟被萧沉一剑拆招，烈日炎炎下这已经是大师哥——方虎败的第十一次。
“没想到大师哥连萧沉都不如了！”
宋书在幸灾乐祸，笑的前仰后合。
“闭嘴，什么古怪招数！”
方虎气不打一处来，他恼怒的不是萧沉的突飞猛进，是华清宵对萧沉的放任！
华清宵一向禁止弟子搞那些不三不四的流派，但他对萧沉哪？萧沉使的是什么？
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这个大师兄知道！华清宵那个做师傅的也知道！
——那出剑的方式有刺客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