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世锋家。日。外。
烈日当空。
不时有车辆驶过门前街道，轮胎跟柏油路面发出撕揭的“嗞嗞”声。
街两旁楼层不定、装修不一的民房，一楼各种经营商铺，顾客稀少。
人行道上没几个行人。
并排三幢五层楼房。
中间一栋一楼正门挂着防尘帘，左右两边玻璃橱窗上贴着“汤粉、汤面、馄饨、米粥”、“炒粉、炒面、小炒、盒饭”广告字，门头上方“王老五粉面馆”手写字体大招牌，招牌上方拉着一条印有“灵活就业条条路、养猪发家又致富！”字样的红底白字宣传横幅。
“王老五粉面馆”右边楼房一楼，中间大门门头上挂着“老蒋水果店”招牌，里面陈列着众多水果，蒋岳福站在门前装果皮的大竹篓边削菠萝，顾客甲在一边等候。
“王老五粉面馆”左边楼房一楼，中间大门门头上挂着“曹氏便民商店”招牌，里面陈列着众多日杂百货副食商品，曹万祥躺在门边椅子上瞌睡。
对面围墙上较陈旧的标语，上书“生娃不读书、不如养头猪！”
一辆公共汽车过来靠边停下，一会即驶离。
王世锋背着个大旅行包、双手各推着个大推箱、挎着个电脑包，站在人行道上，把背上的大包放下来，抹把汗，抬头看，看到“王老五粉面馆”招牌，看到横幅上“灵活就业条条路、养猪发家又致富！”字样。
王世锋（大声）：我靠！
蒋岳福抬头看看王世锋。
蒋岳福（笑）：王老五回来了？
王世锋（过来拱拱手）：哎呦！恕小婿眼拙，给岳父大人请安喽！
蒋岳福：去去去！
顾客甲（看着王世锋笑）：蒋老板，这是你女婿？
蒋岳福：这是个死光棍，一辈子讨不到老婆的。
顾客甲（拿钱给蒋岳福，笑）：嘿嘿。
蒋岳福把菠萝装袋，递给顾客甲，找零。
蒋岳福（看王世锋）：放假了？
王世锋（扳个香蕉剥皮吃）：毕业了。
顾客甲（拎着菠萝离开）：生意好哈。
蒋岳福冲顾客甲点点头，回头看王世锋。
蒋岳福：毕业了？在哪工作？
王世锋：还没找到工作。
蒋岳福：唔，如今工作不好找。
蒋岳福从冰柜里拿块西瓜给王世锋。
王世锋把香蕉皮准确扔进装有果皮的大竹篓里，接过西瓜吃。
王世锋：工作好找，满意工作才难找。（伸手指指横幅）这不，都挂到我屋门口来了！党和政府，这是要喊我去养猪？
蒋岳福（笑）：前两天就业局来人挂起的。听讲，哪个地方有个大学生，毕业两年没找到工作，跳楼了。
王世锋：我靠！哦，我们大学一毕业，就排队跳楼？
蒋岳福：县里开了个会，再三强调，要确保你们这些应届大学毕业生，没一个跳楼。
王世锋：要跳我早跳了，起码帮屋里省下学费钱。败家子！
便民商店，曹万祥醒来，探头看看，起身从冰柜里拿罐啤酒，慢慢走过来。
曹万祥：王老五回来了？
王世锋三两口啃干净瓜瓤、把西瓜皮扔进果皮篓，迎上去接过啤酒，撕开，大喝一口。
王世锋：回来了、回来了。小岳父，我小老婆嘞？
曹万祥：在你大老婆诊所上班。
王世锋指指对面围墙上的标语。
王世锋：早晓得迟早是养猪的命，就不上大学了。拿学费和伙食费，直接去养猪。搞不好，我如今成养猪专业户、勤劳致富带头人了。
蒋岳福跟曹万祥相视而笑。
蒋岳福：还是养猪好！
王世锋：嘁！不和两个岳父鬼扯了。告诉我大小老婆，我回来了。
曹万祥(笑)：赶紧、赶紧，你爸妈还在等你吃饭。
王世锋回到“王老五粉面馆”门前，背上大包，推着两个推箱往家门走。
王世锋（大声）：爸、妈，养猪的回来了……
2. 王世锋家。日。内。
一楼粉面馆。
店内没有客人。
正厅里几套餐桌椅，每张餐桌上一盒抽纸、一个筷筒、一个牙签盒、一个茶壶、几个倒扣在平盘里的茶杯，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播放着新闻节目，电视机边上一个电子钟时间显示已近三点，下方一个大冰柜，墙角一台柜式空调。
操作间里，王礼仁在旺火爆炒。
王世锋和丁秀春在一张餐台边剥蒜，边上一个电饭锅。
边上一张餐台上两盘菜、一盆汤、三副碗筷、两个酒杯。
王礼仁系着围裙，从操作间端盘菜出来，放在餐台上。
王礼仁（用围裙擦擦手）：吃饭、吃饭。
丁秀春（起身）：洗手、吃饭。
王世锋（直奔饭桌）：洗什么手？大蒜不是杀菌的么？
丁秀春过去从冰柜里拿两支啤酒打开，过来放在桌上。
丁秀春：只要在县城，都可以考虑。
王世锋（拿支啤酒往两个酒杯里倒）：愿意要我那所破学校，连县重点都不是。专业倒是对口，教历史。
王礼仁（看着王世锋）：教书好，工作轻松、收入稳定、社会地位也高。
王世锋：教书有这么多好处？但我还真不想去教书育人。
丁秀春拿个碗去边上的电饭锅里盛饭。
王礼仁端杯喝口啤酒，吃菜。
王礼仁：你能教书就不错了！不敢奢望你育人。
王世锋：要得，就讲教书。您讲了三大好处，首先，工作轻松是不？教书轻松么？我那些老师……
王世锋突然顿住。
王礼仁（瞄王世锋一眼）：你那些老师，怎么了？
王世锋（讪笑）：你们是我爸妈，不怕丢人。我那些老师，哪个轻松过？我读这么多年书，大学远了点，不讲了。中小学，我们屋里，哪年、哪个学期没个老师来家访？他们轻松么？
王礼仁：或许你运气好，碰不到你这样的好学生！
丁秀春盛饭回来坐下，夹菜吃、笑。
王世锋（不悦地瞥一眼丁秀春）：妈，莫笑！严肃点，讲正事嘞。
丁秀春：讲正事、讲正事。你们讲、你们讲。
王世锋：第二个好处，收入稳定。当然稳定！哪不稳定？我上学时，那些尊敬的老师，就没一个饿死，如今都还活得好好的。
丁秀春（给王世锋夹筷菜）：你小学一年级班主任、那个崔老师，还记得不？不在了。
王世锋：崔老师？去年还到他屋里蹭过饭嘞，怎么就走了？
丁秀春：快八十了，走了也正常。
王世锋：英年早逝，默哀一分钟。呃？不是饿死的吧？
王礼仁拿筷子在王世锋面前的饭碗敲敲。
王礼仁：提及师长，要有敬重之心！
王世锋（冲王礼仁赔笑）：晓得了、晓得了！敬重、敬重。还继续不？
王礼仁：讲。
王世锋：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天呐！（夸张地张大嘴）我整整读了十六年书？竟然还坚持下来了？
王礼仁：你整整玩了十六年。
王世锋：是哦！我花了你们好多钱？中小学我还没成年，不算数。就讲大学四年，学费加生活费，起码十二万。愿意收留我那所学校，个个月到手不足两千五。不吃不喝，每年三万。四年赚回大学开支，那时我二十六了。县城买套百来平方的房子。呃，妈，如今县城房子什么价？
丁秀春：够你再读三次大学。
王世锋：三一零三、三二得六……
王礼仁（瞪一眼王世锋）：你算哪个的账？
王世锋（冲王礼仁笑）：你们供我上学的。不管哪样，都要帮你们收回成本。对面围墙上还有，“生娃不读书，不如养头猪”！就算是养头猪，不赚钱，也不能亏了饲料本，是不？
丁秀春：鬼扯，天下哪有养崽女都算饭米钱的父母？
王世锋：哦，你们放弃收回成本？要得。接下来，算算我该怎么活。拿这份工资，不吃不喝十二年，在县城买套房子。那时我三十四了。这房子还是毛坯房，装修，装修要好多钱？
王礼仁（瞪一眼王世锋）：不算账，你会死呐？
王世锋求援的目光投向丁秀春。
丁秀春（笑）：看我做什么？
王世锋拿啤酒瓶往两个酒杯添酒。
王世锋：不算账、不算账。第三个好处是……第三个好处是？
丁秀春：社会地位高。
王世锋：高，当然高！呃？不是讲职业无贵贱么？教师职业，凭什么社会地位就高？
丁秀春（盯着王世锋 ）：诶诶诶，锋，陈萍什么意思？
王世锋（一愣）：我们自己屋里商量，关她什么事？
丁秀春（撇嘴）：她不同意，你讲什么都没用。
王礼仁（点头）：对头。陈萍屋里，肯定不得同意自家女婿是个打工仔。
王世锋：爸，您这思想落伍了。世界五百强的高管，都是打工仔。不管年薪好多，他们过日子，靠的都是工资收入；那些股东才是老板，那些老板，拿的才是财产性收入……
王礼仁（不满地瞪着王世锋）：你，想做什么？
王世锋放下筷子，将胸膛拍得“啪啪”响。
王世锋：那还消讲？看一看、瞧一瞧，你们这个崽，啧啧，何等的青年才俊？要么发大财、要么当大官！
丁秀春（盯着王世锋笑）：锋呐，在你发大财、当大官之前，陈萍要你做什么？
3. 冷饮屋。日。内。
轻柔的音乐。
众多顾客。
几位往来穿梭的服务员。
王世锋和陈萍坐在角落的小台边，相向而坐，桌上一叠设计、印刷精美的求职简历。
陈萍细细地舀着冰淇淋吃，王世锋端着一大杯啤酒喝。
陈萍：大学生村官。
王世锋（被啤酒呛住）：咳咳咳，大学生村官？
陈萍（缓缓点头）：大学生村官。
王世锋：闹哪样？给个解释。
陈萍：我们哪时需要解释？
王世锋（移移椅子往前靠靠）：来来来，政委，我请示您。首先，请您告诉我，这大学生村官，是个什么鬼？
陈萍：规范的叫法，是村委主任助理，或者是村支书助理。
王世锋：助理？在城管队喊协管、进公安局喊协警，大学生村官？喊什么？协干？还是协村？
陈萍（沉吟）：喊……这蛮重要么？
王世锋：子曰过。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
陈萍（打断王世锋）：助理！就喊助理！
王世锋：唔，助理。协管听城管指挥管摊；协警听警察命令管车还管人。这助理，要闹哪样？
陈萍：这就简单了，引导村民脱贫致富奔小康。
王世锋（谄笑）：嘿嘿，政委！您准备安排我到哪个小康村、富裕村镀金？
陈萍：想多了！农村建设指望不上你！当村官期间，至少给我考上省级公务员。
王世锋：我的政委，如今村官资历，考公务员没分加了。
陈萍：是没分加了，但有生活补助！
王世锋（拍拍桌上的求职简历）：我边打工边考试，混个“三饱一倒”，有信心、有决心、有能力。
陈萍（伸出只手翻翻求职简历）：你一个学历史的，连挖坟掘墓的边缘专业技能都没得，去打什么工？你见过哪个公司、哪个老板，要用历史知识来赚钱？
王世锋：也不一定！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坐；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如今开始看重历史文化底蕴了。您看那些公司老总、地方领导，不也天天跳着、吼着，要切实践行“历史文化搭台、区域经济唱戏”么？
陈萍：鬼扯！那是历史应用学。
王世锋（一脸不解）：历史应用学，又闹哪样？
陈萍：讲故事！要不，你进村后，也来个惊天发现？就讲，发现屈原老先生的遗骸，从汩罗江冲到我们宣风市来了。（笑）然后，申请一大笔资金，建设一个屈子文化经济开发区什么的？
王世锋：鬼扯！这和争潘金 莲故乡、嫦娥奔月起飞基地好有一比。丢不起这人！
陈萍（频频摇头）：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学历史，养出讲死理的臭毛病喽。
王世锋：诶，当初，是您自作主张帮我报历史系的！早讲过，毕业找不到工作，您要帮我解决工作；讨不到老婆，您要嫁给我！不准反悔！
陈萍：就你那成绩，师大除了历史专业，还有别的专业录取你？
王世锋：师大上不了，我报别的院校！实在不行，我上二本，专业任选，就业易如反掌。
陈萍拿份求职简历撕纸条玩。
陈萍：不和我同一个学校、不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敢保证不再犯错？
王世锋瞪着陈萍撕纸条的手。
王世锋：我犯什么错了？我犯什么错了？
陈萍（屈指而数）：你犯的错还少么？初中打群架、高中谈恋爱、大学四年，除了抽烟喝酒……大学四年，我都不晓得你搞了些什么鬼？
王世锋：有你这政委盯着，我什么鬼都搞不成。这四年，光和你吵架了！
陈萍：少啰嗦，就告诉你一声，不是和你商量！
王世锋：凭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运，就得由你安排？
陈萍（冲王世锋笑眯眯）：因为，你是我的。
王世锋：我靠！
陈萍往椅子上一靠，抱臂看着王世锋笑。
陈萍：先应聘。培训开始之前，去找工作。培训时还找不到满意工作，就给我滚回来，老老实实接受培训、做村官。
王世锋一脸沮丧。
4. 卫浴公司办公室。日。内。
靠墙陈列柜上，多种瓷质厨卫用品、多个获奖证书、合格证书。
卫浴公司老板坐在大班台后的老板椅上，大班台上一份王世锋的求职简历。
王世锋坐在大班台前的转椅上。
卫浴公司老板：学历史的？公司急需你这种历史学专业人才！为什么我们的马桶盖没鬼子的卖得好？就因为没大力弘扬中华民族马桶盖历史文化。
王世锋（困惑）：呃？马桶盖历史文化？还真不了解。
卫浴公司老板：历史文化价值有待挖掘嘛！你看那几个生肖首，拍卖价都上亿块钱。后来，还不都挖掘出来了？还不就是几个冲厕开关？来来来，好好讲讲，我们公司的坐便器，该怎么利用历史知识扩大销路？
王世锋：呃……
卫浴公司老板（仰在椅子上）：你学历史的嘛，挖掘挖掘？好好挖挖！
王世锋：就算挖掘，也不是脑门一拍就有！这是系统工程。
卫浴公司老板：搞那么复杂做什么？就和那些编剧一样，胡编乱造就好！比如讲，哪个朝代、哪个皇帝用的坐便器，就和我们公司生产的一模一样？
王世锋：唔，就讲贵公司的坐便器，是依据哪朝哪代皇家御用马桶历史文化，结合现代高科技、纳米技术开发出来的4G，不，应该是5G产品，对痔疮、梅毒、牛皮癣都有辅助疗效，有病治病、无病养生……
卫浴公司老板（一拍办公桌）：对嘛！蛮好！你被录用了。
王世锋（一拍脑门）：我靠！
5. 省城街头。日。外。
一辆公共汽车开过来停下，开门，王世锋与众多乘客挤上去。
公共汽车关门、开走。
公共汽车内满满当当的乘客。
王世锋的脸紧贴在车门玻璃上，扭曲、变形。
王世锋：我靠！哪个踩我脚了？
6. 陈萍家。夜。内。
豪宅。
电视机里播放着电视剧。
陈萍穿着睡裙，仰在沙发上，不住地深呼吸。
盛小琳从卧室捧着个纸盒出来，坐到陈萍身边。
陈萍（抬手一拍脑门）：哎呦，我爸哪时才回来呐？
盛小琳：啊？不管他。萍儿，听妈讲完，先到公司熟悉环境……
陈萍：您放心！我不得呆屋里吃闲饭。
盛小琳：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你不晓得！从去年开始，好多人拿相片过来。（拍拍纸盒）呶，你看、你看，都一大盒子了。（打开纸盒拿出张照片）这个，你看，你爸好朋友的独生子，你看，耳垂又肥又大。老话讲，耳垂比肩、洪福齐天……
陈萍：妈，刘玄德你晓得不？
盛小琳：刘玄德？你同学还是你朋友？
陈萍：史料记载，此公双耳垂肩，但六十刚出头，就死翘翘了。
盛小琳：史料记载？哦，你讲刘备呐？
陈萍：唔，他不是我同学、更不是我朋友，我和他不熟。
盛小琳：莫捣乱！（换张照片）看看这个，好秀气……
陈萍（伸头瞧一眼）：唔唔，一看就是个伪娘。
盛小琳（换张照片）：这个这个，他爸控股一家上市公司……
陈萍（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换台）：他爸控股一家上市公司，您拿他相片给我看什么？有他爸相片么？
盛小琳：拿他爸相片做什么？
陈萍：您不是要我做他后妈么？
盛小琳：啐！正经点要得不？
陈萍：我蛮正经呐。
盛小琳挑张照片，送到陈萍眼前挡住她看电视的视线。
盛小琳：这个，他喊史振林，宏盛达集团副总经理，全市最有前途的青年企业家。
陈萍（接过相片看）：我瞧瞧，唔，不错不错。（扔回纸盒里）可惜了！太晚了！
盛小琳（抬腕看看手表）：才十二点多，晚什么晚？
陈萍：不是讲时间。是您介绍得太晚了。
盛小琳：为什么？
陈萍一把搂紧盛小琳，将头埋在她肩上，装哭。
陈萍：都怪我，都怪我年轻不懂事！大学四年，我刮了四次宫。医生讲，不能再刮了。再刮，将来不能生孩子了。妈，我好惨呐……
盛小琳（大惊）：啊？王世锋的？
陈萍把笑出的泪水都抹在盛小琳睡裙上。
陈萍：莫怪他，是我愿意的！是我对不起您，妈，原谅我要得不……
7. 省城小旅馆。夜。内。
四人间，
一铺床空着，另三铺床上各一位房客坐着玩手机。
王世锋穿着条短裤、踢着拖鞋、端着脸盆、脖子上搭着条毛巾，从洗漱间出来，头发还未干透，放下脸盆、挂好毛巾。
床上手机响起。
王世锋拿起看看，倒在床上接电话。
【分屏】
陈萍穿着睡裙盘腿坐在床上打电话。
陈萍：哪样？
王世锋：还好，好几个公司争着、抢着请我。
陈萍：唔唔唔，都是些什么好职位？
王世锋：卫浴公司营销经理、广告公司创意总监、物流集团仓储主管……
陈萍：停停停！哄自己开心蛮好玩是不？马上给我滚回来！
王世锋：政委，照您吩咐，不也还有几天么？
陈萍：我警告你王世锋，耽误培训，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世锋：晓得了。
【分屏结束】
王世锋挂断电话，扔在一边，躺在床上，长叹一声。
房客甲：小兄弟，您是军人？
王世锋扭头看看他，指指自己鼻尖。
王世锋：问我？鬼扯。
房客甲：您刚才，不是和政委通话么？
王世锋：呃？那是我自己政委。
房客丙：啊？失敬、失敬！都有自己政委了？那您肯定是首 长！请问首 长贵庚呐？
王世锋：嘁。
房客乙：现在的骗子，越来越离谱了。这么年轻就敢装首 长，还到这五十块一晚的小旅馆来过夜。
手机响起，王世锋抓起手机接电话。
王世锋：喂，您好、您好，我是、我是。要得、要得，明天准时到您办公室。
王世锋挂断电话，得意地吹着口哨，从背包中翻出一堆零钞，细细整理。
房客乙：中国还真是骗子太多、傻子都不够用了。
房客甲：呵呵。
王世锋把草草把钱装好，一把扯过毛巾毯，蒙头睡觉。
王世锋：我靠！
8. 建筑工地。日。外。
各种运行的设备，忙碌的工人，成堆的建筑材料。
一排板房，中间门口牌子上“大宇建筑股份有限公司天鹅湖畔项目工程部”字样。
王世锋过来，走向板房门。
9. 项目部。日。内。
老八躺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两条腿搁在办公桌上轻轻晃。
温秘书在一边的电脑里紧张地玩着游戏。
传来敲门声。
温秘书：请进。
王世锋（推门进来）：您好！电话预约过来应聘。
温秘书起身从饮水机中倒杯水放在茶几上。
温秘书：您好，坐。
温秘书快步回去继续玩游戏。
王世锋手捧求职简历，看看温秘书、再看看老八。
王世锋：这是我简历。
老八睁开眼瞧瞧又闭上，马上双眼圆睁，起身。
老八：老大？
王世锋：您是？
老八过来，重重地拍王世锋的肩。
老八：老大，是我，老八。
王世锋：老八？
老八：黑桃八。
王世锋往老八肩上重重一巴掌。
王世锋：哎呦，这么些年不见，你小子成公司老总了？
老八拉王世锋坐到沙发上。
老八：什么老总？不是没考上高中么？没办法，跟我爸混。混到如今，也就一小包工头。
王世锋：自家兄弟，少来这套。听讲，你公司都准备上市了。
老八：也就扯个蛋！哄人家玩。老实讲，是个变相广告。
王世锋（赧然）：自家兄弟不讲假话，我看你公司广告过来应聘。
老八：啊？你大学不是毕业了么？
王世锋：是呐，毕业就失业，兄弟我紧跟社会潮流。
老八：真的？老大，过来帮我。
王世锋：我能帮你什么？
老八：温秘书，怎么不上茶？
温秘书（专注游戏）：倒了水，在那。
老八：这是我老大！泡壶好茶过来。
温秘书（起身泡茶）：对不起、对不起……
王世锋：有水就够了。
老八：老大，陈萍老爸是集团公司董事长，你是他没过门的女婿，你讲能帮我什么？
王世锋：老八，我们兄弟，当初和陈萍，势不两立的。
老八：自家兄弟也来这套？那时不懂事，闹起好玩。你们是欢喜冤家！我们到宣风市去开个公司？我出钱、你搞好和你老丈人关系。赚到钱，我们二一添作五，不怕生意做不大。
王世锋：我还想你关照嘞！
温秘书（泡茶过来）：您请用茶。
王世锋（抬抬屁股）：谢谢、谢谢！
老八（按住王世锋肩膀）：老大，你以前不这样呐。抱起金碗讨饭的事，也做得出来？
温秘书斟两杯茶，回电脑前继续玩游戏。
王世锋（瞄一眼温秘书）：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兄弟我大难临头了，帮我找条活路。
老八：怎么了？
王世锋：你晓得陈萍给我安排条什么路？
老八：什么路？豪门千金安排，当然是金光大道。
王世锋：大学生村官。
老八：我靠！温秘书，你不是做过大学生村官么？来来来，给我老大介绍介绍，大学生村官是个什么鬼。
温秘书（尴尬）：嘿嘿！你们聊、你们聊！
10. 自助餐厅。日。内。
王世锋狼吞虎咽。
陈萍支着下巴看王世锋吃相，微笑。
邻座食客侧目、发笑。
王世锋吃完碗里饭菜，打个嗝，抽张面巾纸擦擦嘴，长舒一口气。
陈萍：吃饱了？
王世锋（尴尬）：自助餐，不吃白不吃。
陈萍：良禽择木而栖，请问先生准备登哪个高枝？
王世锋：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先生先死、先死先生。
陈萍：要得，不是先生。阁下，请问阁下拟往何处高就？
王世锋（黯然）：还记得老八么？
陈萍：老八？哪个老八？
王世锋：黑桃八。
陈萍：哈，你那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狐朋狗友？
王世锋：少鬼扯，人家如今是公司老总。
陈萍：咦？这小子出息了？做什么生意？
王世锋：初中毕业跟着他老爸，搞房地产。
陈萍：哦，还真应了那句话，读完大学出来搬砖时，你没考上大学的兄弟，已经成了包工头。
王世锋（不快）：严肃点。
陈萍（忍住笑）：唔，严肃。
王世锋：您讲，我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怎么就没伯乐发现嘞？
陈萍：有呐，哪个讲没有？
王世锋：在哪？
陈萍（指指自己鼻尖）：仔细瞧瞧。
王世锋：啊？您？有您这样的伯乐么？
陈萍（严肃）：讲好的，今天最后一天！找不到工作，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培训、做村官。
王世锋：不是还有一下午么？看我的。（大声）老板，招洗碗工不？不要工钱，包吃包住就好……
邻座一位食客呛得饭粒喷射。
11. 原始森林。日。外。
起伏群山、莽莽林海。
12. 林间古道。日。外。
虎啸猿啼、蛇横虫纵。
一队男女个个心惊胆战、踉跄前行。
盘本柏、盘本隆、盘承钧、盘承波、邓铁林、胡世保、胡安成、冯学富、冯学义等身着古代囚服、戴着枷、用一根绳子拴成一串的男人走在前面。
王世锋等身着古代官衣随行羁押。
黄细女、彭芳、詹慧玲、周云莉、盘承燕、于文娜、盘红英、徐俊香等身着古代民服的女人跟在后面。
王世锋：他娘的，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领到这苦差事？这些贼配军，一点油水都没得。差役甲：这些贼配军，命还真硬，快过岭了都还不死。看来，兄弟们真要陪他们到南海了。
王世锋：跟起、跟起！
差役甲：列位都莫生怨气！兄弟们吃的就是这碗饭。有钱的、没钱的都服事过。有钱的，能关照尽量关照；没钱的，不找麻烦也不为难他。岭南岭北，就以前面黄蘖山区分。看到了么？好好看看，翻过这座山，就是岭南境界了。
王世锋：都好好看看哈！轻云缭绕、飞禽走兽，好个安身立命、稍息永眠福地呢。诸位有通文墨的么？吟首诗？填阙词？抓紧哈，过了这黄蘖山，就没机会喽。
差役甲：好好看看。到了岭南，瘴气弥漫、虫蛇出没、虎豹横行，十人过去九不回。
王世锋：少鬼扯！列位放心！岭南风和日丽，不敢讲丰衣足食，温饱绝对不愁。
差役甲：都莫想不开！兄弟们不远万里带你们过来，如数交割，还是蛮重要的。
彭芳（惊叫）：啊……
差役甲（抽刀）：怎么了？
彭芳（指点）：死、死人！
对面山坡上，几棵大树上捆绑着多具尸体，其中一具已经干透。
差役甲（刀还鞘）：少见多怪。都看看、都看看哈！那些都是蛮子土匪绑架后，没人赎的肉票！放心，你们有官爷押送，没人敢绑你们票。
王世锋：都跟起！莫看了、莫怕。
盘本隆（小声）：听讲，到了岭南，再回不来了？
盘本柏（小声）：回什么回？到哪不是为了活命？
胡安成（小声）：听讲，蛮多官差为了省事，会找个地方结果我们这些人？
盘本柏（小声）：鬼扯！不管哪样，他们都要交差。
差役甲：都看好哈，路陡沟深，万一哪个掉下去，骨头渣滓都没办法捞上来。
王世锋：一两个还好，你们这些绳子拴一起的，要更加担心，一个掉下去，就是一串。
邓铁林（小声）：听听、听听，他们准备动手了。
差役甲过来抽邓铁林一鞭。
差役甲：讲什么？跟起。
盘本柏（大声）：咳咳咳……
詹慧玲（靠过来小声）：怎么了？
盘本柏（小声）：他们，可能不准备送我们到地方。
詹慧玲（惊恐，小声）：怎么办？
盘本柏（小声）：见机行事，和他们通个气。
詹慧玲（小声）：晓得了。
詹慧玲慢下来，凑近周云莉。
詹慧玲（小声）：都通个气，看他们男人怎么办。
周云莉，点点头，慢下来，和走过的女人们招呼。
周云莉（小声）：机灵点，看他们男人怎么办。
女人们心领神会。
差役甲：列位赶紧，天黑前必须赶到下个驿站，不然，都要喂老虎。
王世锋：莫急、莫急！只要不拖沓，天黑前赶得到。跟起、都跟起。
差役乙：跟得起的跟起，跟不起的，听天由命！
差役丙：少鬼扯！莫听他们的，一起走。
众差役哈哈大笑。
邓铁林（小声）：怎么办？
盘本柏凑近抢步过来的詹慧玲。
盘本柏（小声）：歇脚。
詹慧玲（小声）：晓得了。（大声）端公，实在走不起了，歇下脚嘛。
周云莉（等女人大声）：实在走不起了，歇下脚嘛。
差役丁（扬鞭抽打）：快走。
盘本柏：端公，给我们喝口水嘛。
盘承钧一头摔倒在地。
黄细女（扑上去）：钧崽……
彭芳（扑上去）：承钧……
差役甲上来踢一脚盘承钧屁股。
差役甲：起来。
黄细女：端公，求求你们了，他实在不行了，给他开开枷嘛！求求你们了。
差役甲再踢一脚盘承钧屁股。
差役甲：起来。
王世锋上来踢一脚盘承钧屁股。
王世锋：起来。
差役甲：没死吧？
王世锋：饱死鬼做不成，总不得做渴死鬼！开锁、落枷。
差役丁给盘承钧开锁，把他往涧泉边拖。
差役丁：装什么死？喝嘛、喝嘛，喝死你去。
邓铁林（等男人大声）：端公，给我们也松松嘛。
差役戊（抽刀）：找死呐？散开！
差役甲（等众差役抽刀）：散开！不准过来。
盘本柏向众人使个眼色，用枷撞向差役甲头部。
差役甲倒地。
戴枷的男人跟官差激烈搏杀。
未戴枷的女人加入战斗。
黄细女扑向王世锋，掐他脖子。
王世锋抽刀。
彭芳捡起块石头，用力砸向王世锋脑袋。
王世锋倒地、挥刀捅进彭芳腹部。
彭芳倒地，圆睁的双眼死死盯着王世锋。
官差被逐一打杀、多名落枷峒先民被打杀。
王世锋血流满面，迎着彭芳圆睁的双眼，双脚蹬地不住后退。
王世锋（惊恐）：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13. 酒店房间。夜。内。
王世锋和陈萍共枕在床。
王世锋（满头大汗）：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陈萍惊醒，按亮灯，伸手拍王世锋脸。
陈萍：醒醒、醒醒！怎么了？
王世锋睁开眼，大口喘粗气。
王世锋：做恶梦了。
陈萍：怎么和小娃子一样？（拥抱王世锋）来，抱抱。梦见什么了？
王世锋：我要去的落枷峒，我杀人了，我也给别个打死了。
陈萍：不是吧？资料里，落枷峒村民纯朴、善良。
王世锋：我梦见他们祖宗了。
陈萍：鬼扯！
王世锋：真的，我查过资料，那是个有千年历史的小山村，先祖来自何方不得而知。反正，都不是什么良民。
陈萍：乖，睡哈、睡哈，离天亮还早！
王世锋：这些犯官、罪民暴力抗法，打杀官差后抱头鼠窜。也不晓得跑了好久、逃了好远，反正，就在如今那地方停下来喘气、砸开枷锁，那破山沟，后来就喊落枷峒。
陈萍：唔唔唔，睡觉、睡觉。
王世锋：什么睡觉？睡是着了、觉是醒了。
陈萍（伸手捂住王世锋嘴）：睡、睡着！不准再做恶梦，连美梦都不准。
王世锋伸手剥陈萍睡裙。
陈萍抓住王世锋的手，不让他得逞。
陈萍：不准，我们打过赌的，第一次，要留到洞房花烛夜。
王世锋沮丧的一头瘫软在床上。
王世锋：那还来开什么房？
14. 冷饮屋。日。内。
王世锋、陈萍并肩坐在一张小桌边，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两人各一杯吃过一些的冰淇淋。
电脑屏幕里放大的落枷峒村卫星地图，全村九个寨子都挂在楚庆县黄蘖山林场半山腰上，其中新落枷峒、白水寨、牛塘砦由村道连成呈近正三角形，东临三江水库。
王世锋（指点着卫星地图）：就这个破山村，人少地多、旱涝保收，外出务工是支柱产业。
陈萍（舀冰淇淋吃）：这年头，一家有一个出去务工，就能摆脱贫困。
王世锋（叹息）：是呐！条件这么优越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做什么还要配个大学生村官？
陈萍（一把搂住王世锋的肩，冲他笑眯眯）：三年之内，起码考起省级公务员。（脸色一沉）不然，以死谢罪！
15. 村委办公楼。日。外。
砖混结构的三层村委办公楼，楼顶一根旗杆上五星红旗飘扬，旗杆中间绑着一组四个高音喇叭。
一楼大门上“落枷峒村党众服务大厅”字样、两边“楚庆县三江乡落枷峒村民委员会”、“中国共 产 党三江乡落枷峒支部委员会”木质牌子，走廊上停着一辆女式摩托车。
二三楼女儿墙上“热烈欢迎上级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不把烟叶当树叶卖！不把劳力当苦力卖！”旧标语。
彭芳嗑着瓜子，慢慢走进服务大厅去。
16. 村委办公室。日。内。
中间四张办公桌拼在一起，正中间装有订书机、印泥盒、计算器、多支笔的文具架，外向一部有线电话机，里向一套广播系统。
天花板正中间挂着一台快速旋转的吊扇。
里向墙壁正中间一个窗户，两边墙角各一个木质文件柜。
进门右边一套沙发、茶几，沙发靠背上方一个窗户，墙角一个小台上茶具、电开水壶。
左右两面墙上挂着各种规章制度、办事流程，一些“优秀农村党支部”、“新农合参保先进村”、“拥军爱民模范村”、“县级卫生文明村”、“脱贫摘帽示范村”等内容不同、新旧各异的奖状、锦旗，一张轮值表。
周云莉坐在外向左侧办公桌前，面前好几大本台账，拿着一本，满脸愁苦地查找数据、用笔在本子上记录。
彭芳进门来，坐在沙发上，自己倒杯茶喝，将一包已经拆封的瓜子扔在茶几上，继续嗑瓜子。
彭芳：大学生村官？落枷峒这土匪窠，来个大学生村官做什么？
周云莉：赶紧来，帮我做这些该死的报表。
彭芳：男的女的？
周云莉：男的。
彭芳（笑）：那就好，有个学生崽天天陪起，就没那么烦了。
周云莉：嘁。（抬头含笑看彭芳一眼）若生得皎洁，喊他帮你拿到钱走人。
彭芳：嘁。诶，不得是高头派下来，查盘本柏底子的吧？
周云莉（看彭芳）：盘本柏到底有什么问题？我回来一年多了，没发现一点问题。
彭芳撇撇嘴，拿茶壶斟茶。
17. 松柏大酒店。夜。外。
七层楼的松柏大酒店，灯火辉煌，装修、装饰精美，大厅前的临时停车场上停满各种车辆。
两位身穿制服、漂亮的迎宾员冲走出来的客人微微鞠躬，高声礼送“欢迎再次光临”。
18. 松柏大酒店。夜。内。
小包厢里。
盘本柏、邓铁林、赵良玉、詹慧玲团团而坐，桌上一片狼籍。
盘本柏（剔牙）：这些年，老子搞好落枷峒的水泥路、搞好自来水、搞好办公楼，还哪点没做好？
赵良玉：这都是该做的。
盘本柏拿起桌上的香烟盒，抖出一支，叼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
盘本柏：不该做的，老子也没做呐。
邓铁林（笑）：比方讲，那些荒起的田，我们报了种粮面积、拿了种粮补贴。
盘本柏（伸指环扫众人）：天地良心，这钱没进我们任何一个人荷包。
詹慧玲（笑）：我们晓得有什么用？还有，滴水龙退耕还林补贴拿了那么多年，你种了一蔸树子么？
盘本柏（笑起来）：树子还是有几蔸的，充其量，是管理不到位，成活率低。
詹慧玲（撇嘴）：那几蔸，是野生的。
众人笑。
赵良玉：新来个大学生村官，未必真是来查我底细？
邓铁林：照理，不是。大学生村官，不算正儿八经的干部。
盘本柏：老子不要他！还给乡里！（起身来）这都大半夜了，你们还回不回落枷峒？要不，打麻将？通宵。
詹慧玲（起身）：老娘还要回去守西瓜！铁林，你包接，也要包送。
邓铁林（起身）：走走走，回去。
赵良玉起身跟众人出门。
19. 省道宣楚段。日。外。
陈萍轿车在车流中奔驰。
20. 陈萍轿车。日。内。
欢快的音乐。
陈萍开车，身体随着音乐节奏摇摆。
王世锋坐在副驾驶座上，捧着笔记本电脑看。
陈萍腾出只手拍拍王世锋后脑勺。
陈萍：你这位同志，最大优点是，在哪都能活下来，还能想办法活得有滋有味。
王世锋：嘁。
陈萍：哪样？有信心、有决心、有能力，在三年之内逃出来，还帮助村民脱贫致富奔小康么？
王世锋：笑话！考个省级公务员，没上天那么难！一个六百多人的小山村，既然已经脱贫了，贫困户也就三两家，引导他们致富奔小康不敢讲，帮助他们不返贫，没点问题。
陈萍腾出手在王世锋后颈脖上拍拍。
陈萍：就喜欢你这自己挖坑自己跳的霸气！
21. 省道宣楚段。日。外。
陈萍轿车在车流中飞奔驰。
“楚庆县人民欢迎您！” 路牌扑面而来。
（本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