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尚以地主之谊,千恩万谢的陪同萧木寒观主向楼下走去,还未下至楼口,就见万大将军大笑着迎了上来,说已备下酒菜,让老道吃过饭再走。
原来,万大将军今日协理完政事,因老道做法事一事,虽安排让云尚陪侍,但因老道之名头,仍怕怠慢了他,所以就早早地赶了过来。
他听园外守候的两个小道士说师父由那公子哥陪同正在二楼做法事,他想了想,就未在上楼,只是让人安排了酒席在房间里休息等候。
他知老道清心寡欲,从无在外面就餐,今天看老道能不能破个例,赏个脸吃了饭再走。
果然,尽管老道再三推辞,见将军及那公子哥极力挽留,此时再谦让不妥,想想还有一些事情要说与将军明白,也正好卖个面子给这个老相识。
于是,就不再推让,略抬下拂尘微笑着随将军进了包房。
万大将军将老道让至上座,而他在主位坐了,尽管老将军多次示意让云尚在下首坐下。但他始终不肯,只说在一旁站着陪侍就好。
老将军见他执意不肯,想这家伙果然知道个轻重,只得作罢,由他去了。
面对满桌的奇珍小菜,老道并不饮酒,只是略动了动竹筷,吃了两口,颔首赞叹味美,就只与将军说话。
他告诉将军,小姐眼疾的事宜一应俱妥,并说已供奉上金水并交代了那公子哥按时给小姐服了,三日后小姐定能痊愈。
老将军听了大喜,让云尚将碗中倒满了浓烈醇香的女儿红,痛饮一碗,连说畅快畅快,并让云尚代他好生谢谢老道。
老道颔首捋须,忙说老将军见外了见外了,他话锋一转,说他本欲来樊城寻找师兄萧木森,但知师兄已到堰城,因此明早他就要离开樊城,前往堰城去会见师兄,就不再另行相告了。
说着就将面前的那半碗清茶端起,饮了一口,那意思就是要起身告辞。
那云尚听了,就在一旁极力挽留说老神仙再呆些时日,但话说了两遍,见老道连正眼都不向他看上一眼,又见老将军并未说话,只觉得有些冒失,就不再言语。
将军听后沉思半晌,过了一会方黯然说道,“这样也好,还望老观主见到大供奉及王爷要多加劝慰,政事虽重但更要保重身体啊……”
说完,他手指着云尚,对他挥了挥手,带着浓浓的酒意说道,“云小子,好好代老夫送下老观主。”
听将军吩咐,云尚就对着二人揖了一揖,然后转身走出房门,出去安排去了。他到了园外,朝一个跟班的伙计摆了下手,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那伙计听了连连点头,就拉过一匹马,飞驰而去。
和接这老道来时一样,云尚亲自将老道送至那太庙门口。
此时,天已黑透了。
待老道趾高气扬地走进门去,他轻声叫住了一个小道士,尔后朝一侧的黑影处朝了朝手,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小伙提着一个包袱跑了过来,他将包袱递给他后,就又急急地转身去了。
这年轻小伙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得力掌柜胡三儿。
云尚将一块碎银塞到那小道士手里,然后将包袱交与那小道士,朝老道的背影指了指。
小道士只觉得手中一沉,心下会意,冲他空张了张嘴,然后提着包袱一溜烟地追上了老道。
云尚恭敬地看着老道消失在夜色里,心怀感激地冲门里行了个礼后,才又坐上马车返回到那香满园中。
因是年老不胜酒力的缘故,云尚回到那香满园中,那万老将军已在干娘房里鼾声如雷。
此时,巫大家已知养女媚娘眼疾有了医治,脸上看上去已轻松多了。
她见云尚这些时日忙里忙外,连家也不着边际,更能感觉到他对养女的情深义重,也不将那些陈风旧俗放在心上。
这些天来,如不是这小伙在此,即便有那万大将军撑着,这里也会塌下半边天来。
因而,即便养女未曾表态,她心里也早就将这小伙当成自家女婿。
这样一来,对这小伙有说不尽的喜欢,对这个干儿子也更加疼爱。
但听老道说养女这病要好利索还需几日,今晚亥时还需将那碗金水服侍饮了。而此刻老将军已醉卧在床,她又不能长时间走开,怕他一时醒来,需要照料。
因此虽见云尚已现疲态,但此刻她已不将他当做外人看待,于是就先说了这些天媚娘有病,有劳我儿了,但不管怎样,还算咱们有个造化,找到个医治之法,但媚娘这眼疾好利索还需些时日,因而我儿还要跟着再多受累几天,为娘看着真有些不忍。
说着,禁不住声音哽咽,流下泪来。
云尚听干娘如此说,知她这些时日心力交瘁,现在更是左右为难,既要照顾老将军,又放心不下媚娘,但听她那话中之意更是没将自己看作外人,再一想想那痴心的女子眼看要好了,更是心喜。
因而就安慰大家说干娘不必忧心,小姐过几日就好了,这里又有他在,大可放心就是。
他怕惊醒了将军,又担心楼上媚娘,因此又说了几句宽心话,就交待了几个小侍女好生照顾,就匆匆上楼去了。
按照老道吩咐,在亥时初刻,云尚叫贴身侍女柳烟、翡玉二人叫醒了睡着的小姐媚娘,小侍女翡玉一边轻声唤着小姐注意,慢点喝……一边含着笑示意那公子哥将那碗金水递到小姐嘴边。
此时,柳烟翡玉二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媚娘,花团锦被紧裹着她那柔美的躯体,她只露出个脑袋。
她好似感知到那云尚在旁,虽看不见但仍微闭着眼,看着雾鬓风鬟,妩媚娇羞,因久病在床,在那昏暗的灯光下脸上更有一种女子怯弱柔嫩的美,更让人一见生怜,牵肠割肚。
云尚紧屏住呼吸,紧紧抑制自己那奔腾躁动的心神,生怕控制不住将那半碗金水打了,他哆哆嗦嗦端着碗让媚娘将那水喝了,就急急地蹑着脚向后退去。
在两个小侍女打着哑语的鬼脸下几乎是逃离了那小姐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