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锦枫瞧着家人们满脸不可思议与惊慌的神情,立刻明白大家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说的大变动可不是指土匪,而是咱们余镇从此以后要改成县啦。”
一听不是土匪的事儿,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众人又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把镇改成县?”
邹锦枫眼神笃定,说道:“没错。”
一瞬间,一家人惊喜交加,忍不住欢呼起来。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意味着今后的生活水平会逐步提高。
正睡得香甜的邹锦荣,被这欢声笑语猛地吵醒。他嘴巴一撅,眼睛一眯,又放声大哭起来。
邹锦枫见小弟哭了,赶忙快步上前,从父亲手里接过邹锦荣,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麦芽糖,说道:“弟弟,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邹锦荣一听哥哥回来了,哭声戛然而止。
他看着眼前的麦芽糖,伸出小手一把接过,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连带着鼻涕和泪水一起吞了下去,瞬间喜笑颜开,忘了哭泣这回事。
邹锦枫见状,连忙给小弟擦了擦眼泪,心里满是对这个弟弟的疼爱。
邹锦荣最喜欢的就是二哥,因为二哥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好吃的。
躺在床上的邹锦程,听闻余镇要改成县,心里明白镇原本是军事据点,在边境驻兵戍守的地方就叫做镇,镇将不仅管理军务,有的还兼理民政。
邹锦程听说余镇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曾经有一位姓余的将军专门镇守邹村后山的土匪。
80年前孟军突然撤离,这地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后来便取名为余镇。
还有人说,这名字是余将军的后人起的,并且这位后人还当上了亭长,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乡长或者镇长。
邹书默看着邹锦枫哄着邹锦荣,不禁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邹锦枫满脸得意,说道:“京县县丞,就是尹县的县丞说了,今后大孟国要全面整改,有可能会颁布‘禁武令’,往后要以文治国。
所以,今后有学问的人可都大有前途。”
大家一听“禁武令”,不用猜也知道,这肯定和江湖人士有关。
董老夫人暗自思忖,果然被苏观主算中了,今后大孟国要以文治天下。
大家心里都已经认定,邹锦枫说的是真的。毕竟,尹县丞可是从京城来的京县县丞。
躺在床上的邹锦程清楚,尹县丞属于正七品的文职外官,也就是首都的副县长,属于县处级。
他还知道,尹县丞对邹锦枫的办事能力十分认可,这两年来,邹锦枫从坝官开始,一路晋升为河泊所大使、道县仓大使、税课司大使、闸官、土驿丞,
直到现在的驿丞,连升七级。等余镇改成“县”,二哥极有可能会提升为盐茶大使。
邹锦程打心底里替二哥开心,毕竟二哥升了官,自己的日子也能跟着好过些。二哥两年连升七级,说不定三年升八级,确实是个人才。
只不过,盐茶大使品级依旧为未入流,虽然包吃包住但没有工资,好在逢年过节会发福利,而且比起当驿丞时,油、盐、酱、醋、米的份额会多分一些。
邹锦航惊喜地说道:“这样一来,咱们兄弟几人都能在余镇发展了。”
“那当然,我之前说举荐你给京县县丞的尹县丞,就是这个意思。
今后咱们一家人就能生活在一起了,不过你得从坝官做起。”邹锦枫说道。
邹锦航开心地表示没问题,还想着今后逢年过节也能多给家里领一份油、盐、酱、醋、米。
全家人都喜不自禁。虽说在宋家饭馆每天能挣八文钱,但如今看来,当文官显然更有前途。
躺在床上的邹锦程,看着家人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心想这份前途首先得感谢“奶奶”。
可瞧着他们那忘乎所以的模样,似乎把“奶奶”所做的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了。
邹锦程不用细想也明白,大孟国历经200年战乱,识文断字的人少之又少,如今县城正缺人才。
那些不识字的人,只能去当杂役、衙役、库子、仓夫、仓斗级、门子、禁子、厨子、膳夫、驿厨。
这些人包吃包住,不过过节的时候没有礼物,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得几文钱。
最让人觉得不平衡的是下面的铺兵、弓兵、防夫、火夫、义勇、枪手、民兵。
他们同样包吃包住,逢年过节却没有礼物,能不能拿到钱,全看上面人的心情,过年时有可能也就发个一文两文的。
最可怜的当属斋夫、馆夫、扫殿夫、鼓夫、钟夫、钟鼓夫、马夫、驴夫、牛夫、水夫、纤夫、递运夫、车夫、轿夫、伞夫、吹夫。
这些人包吃却不包住,逢年过节不仅没有礼物,连个安慰奖都没有。
这时,邹锦枫一边逗着小弟,一边问道:“奶奶,全家人聚在这一间房里干什么呢?看起来都挺开心的。”
董老夫人见自己的子孙们都能识文断字,心里很是欣慰,笑着说道:“我正在给你弟弟邹锦程讲解《乐经》呢。
你弟弟可聪明了,来来来,一起坐下来听听。”说着,董老夫人又拿起了《乐经》。
这一回,大家听董老夫人讲《乐经》,个个精气十足,都在洗耳恭听。没办法,如今天下局势突变,大家都觉得文人的前途一片光明。
邹锦程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奶奶拿起《乐经》又要开始讲解了。
董老夫人把《乐经》翻到第八页,继续道:“乐论篇:
乐者为同,礼者为异。
同则相亲,异则相敬。
乐胜则流,礼胜则离。
合情饰貌者,礼乐之事也。
礼义立,则贵贱等矣。
乐文同,则上下和矣。
好恶著,则贤不肖别矣。
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
仁以爱之,义以正之,如此则民治行矣。”
邹锦程的脑海中再一次自动翻译出内容,明白意思后,他眉开眼笑。其大概意思为:乐的作用是促进和谐统一,礼的作用是区分差异。
有了和谐统一人们就会相互亲近,有了差异区分人们就会彼此敬重。
但乐要是过度了就会让人行为放纵,礼要是过度了就会使人关系疏离。
调和情感、整饬仪表,这就是礼乐的作用。
礼义确立了,贵贱等级就分明了;乐的形式统一了,上下关系就和谐了;
喜好与厌恶明确了,贤能与不肖之人就能区分开了。
用刑罚禁止暴行,用爵位推举贤能,这样政治就能公平公正。
用仁爱去关爱百姓,用道义去匡正百姓,如此,百姓就能得到良好的治理。
董老夫人看着宝贝孙子那大喜过望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不错,不错。”
接着开始耐心地翻译:“乐用来协调人们的关系,礼用来区别尊卑贵贱……”
邹锦程沾沾自喜,在心中不住地呐喊:圣人……,邹锦程感觉自己对《乐经》的理解越来越透彻,那神秘的音波功,也渐渐在脑海中浮现出雏形,邹锦程认定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旁边的邹锦枫看着床上弟弟开心的模样,满脸疑惑地看向父亲,问道:“怎么回事?”
邹书默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初霞抢先说道:“你弟弟特别喜欢《乐经》,所以你奶奶一念,他就手舞足蹈,特别开心。”
邹锦枫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乐经》他不知看了多少遍了,不过这丝不屑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他可不能驳了奶奶的面子,于是和家人一样,目不斜视地看着董老夫人讲《乐经》。
董老夫人将手中的《乐经》翻到第九页,继续道:“
乐由中出,礼自外作。
乐由中出故静,礼由外作故文。
大乐必易,大礼必简。
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
“……”
邹锦程的脑海中再次自动翻译出内容,明白意思后,他神采飞扬。
其大概意思为:乐是从内心发出的,礼是在外部表现的。
乐从内心发出,所以能让人心平静;礼在外部表现,所以注重形式仪节。
伟大的音乐必定平易,伟大的礼仪必定简约。
乐教施行到位,百姓就不会有怨恨;礼教施行到位,百姓就不会有纷争。
通过谦让的方式治理天下,说的就是礼乐的作用。
残暴的人不再兴起,诸侯都来归服,不再动用武力,五种刑罚都不用,百姓没有忧患,天子也不发怒,这样就表明乐教已经全面推行。
使父子关系亲密,长幼次序分明,让四海之内的人都相互尊敬,这样就表明礼教已经全面推行。
董老夫人看着宝贝孙子的表情,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耐心地翻译:“乐由内心产生,礼在外表体现……”
邹锦程乐不可支,心中不停地呐喊:这是金手指,这就是我的金手指……邹锦程感觉自己的音波功,已经初步成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