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你了 , 对不起。" 真方富轻轻对电话那头的妻子说了一句。
"你还没睡呀?" 黄桦仿佛没有睁开眼 , 声音显得十分疲惫。
"嗯 。这两天家里事忙 , 没有来看你 , 感觉怎么样?"
"好一点 , 你安心工作 , 有时间就来 , 没有时间就不来 , 我不在家 , 你要照顾好 自 己。"
"嗯!" 真方富轻轻答应了一句 , 一双眼泪却一涌而出 , 他的喉咙变得硬了 , 话出 不了口。
"你别哭 , 我也好想你。" 黄桦已经听到了真方富的哽咽声 , 轻轻安慰着他。
"过两天我来看你。"
"好!"
真方富听着妻子柔声细语 , 心又一次碎了 , 到今日为止 , 为真家做出了巨大牺牲的黄桦没有责怪他 , 更没有怪罪真家大人 , 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身心上的创伤 。真方 富轻轻放下手机 , 抱起枕头紧紧捂在脸上 , 眼泪很快打湿了枕巾。
不久 , 县法院民一庭通知开庭了 。接到通知书后 , 作为荣恩堂法人代表的真旺庆 又把弟弟泉柏和长子方富 、次子方贵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来 , 就如何应对这场官司征 求他们的意见。
真泉柏不以为然 , 大骂了一通杨长利 、金昌松是扯淡 , 说根本不用去理他们 , 他们想怎么告就怎么告 , 法院又不是他们办的 , 法官不会听他们的。
真方富笑着叫二叔不要激动 , 他分析了这场官司的利弊 , 认为任何一种矛盾都是 利弊共生的 , 现在真家一家人既要看到这场官司对真家的不利一面 , 又要看到它隐藏 着的有利因素 , 现在政府正在着手改制荣恩堂药坊 , 县领导已经有了明确意见 , 按国 有企事业单位对荣恩堂进行民营化改造 。但是 , 荣恩堂究竟是不是国有企业 , 没有任 何权威界定 , 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 , 向法院提出来 , 给我一家几代人一个说法 , 确认 "荣恩堂" 这块牌子的潜在价值。
真旺庆听了长子的话 , 点了点头 , 表示认可 , 他迅速起草了一份委托书 , 委托长 子真方富代表自己出庭 , 并负责今后任何涉及法律事务的处理。
正式开庭了 , 真旺庆 、真泉柏 、真方富准时八点赶到了县法院 。他们刚刚下车 , 突然看见两辆出租车跟进门来 , 真旺庆扫了一 眼 , 见杨长利父子和金昌松兄弟分别从 两部出租车里钻了出来 , 转头走进了法庭 。下了车后的杨长利和金昌松交了一下头 , 挺起胸也向法庭内走去。
进人法庭后 , 真旺庆 、真泉柏和真方富在被告席上坐了下来 , 真旺庆又扫了一 眼 对面的原告席 , 见杨长利 、金昌松等满面笑容地走上原告席得意地坐了下来 。真泉柏瞟了他们一眼 , 咬着牙骂了句: " 婊子养的。" 真方富低着头翻开自己写的答辩状 , 知道二叔导演了一场“农夫与蛇" 的戏 , 现在这群蛇已经咬得他遍体鳞伤 , 他恨不得撕 碎他们了。真方富淡淡一笑 , 对对面一伙人他根本不屑一顾。 “ 这些乌龟王八蛋根本就 不安好心 , 不用怕他们。" 真方富在心里告诉自己 , 必须用强硬的手段打败对手。
法官们从法庭侧门走上了审判席 , 坐了下来 , 主审法官宣布开庭 , 叫原告先陈述 诉讼理由。
金昌松扬起头 , 代表原告开始陈述真旺庆如何为了霸占国有财产 , 先排除异己 , 将外人开除出药坊 , 又如何将权力交给儿子真方富 , 纵容他用公款买小车一家人独用 , 又如何成立改革办公室 , 任命自己的儿子真方富为改革办公室主任 , 利用改革之名 , 行霸占荣恩药坊之实。
听完原告陈述后 , 主审法官又叫被告答辩。
真方富坐直腰 , 抬起头来 , 微笑着看了一 眼坐在审判席上的几个法官 , 亮开嗓子说 :“尊敬的各位法官 , 我叫真方富 , 是荣恩堂药坊的法人代表真旺庆的长子 , 现在我 受我父亲的委托 , 代表我父亲进行答辩。对刚才原告提出来我父亲真旺庆霸占荣恩堂 药坊 , 我认为不是实事。一 、荣恩堂开除金昌松 、杨陆军 、杨长利 、金昌林等十二人是因为他们集体无故旷工超过十五天 , 按药坊的规章制度规定 , 凡是超过十五天不上 班的人 , 一律按自动离职处理 , 或按开除公职处理。金昌松等被开除公职 , 是因为他们无故旷工超过了十五天 , 违反了这个规定 , 并不是真旺庆排除异己，开除外人。事 实证明 , 现在除我真家一家人外 , 荣恩堂药坊里还有几十个与真家没有任何关系 , 通过组织分配的大中专毕业生 , 他们没有一个人被开除公职。二 、我的父亲将荣恩堂药坊的行政事务委托我处理 , 是因为他自己是药坊的顶梁医生 , 既负责住院部 , 又负责门诊部 , 精力完全顾不了行政事务一块 , 因此 , 委托我代理。再说 , 一个单位的法人 代表委托谁代其办事 , 完全与法律无关 , 因此 , 更不能说是霸占荣恩堂药坊。三 、到现在为止 , 荣恩堂药坊自从去年建筑承包商黄日光把药坊的公车扣去抵债后 , 药坊再也没有买车。被告陈述的真旺庆纵容我买小车供一家人私用 , 完全不是实事 , 请法庭调查。至于药坊的改革 , 是县委 、县政府的决定 , 不是真旺庆一个人的独撰 , 这一点有县委县政府的文件为证。
至于作为法人代表的真旺庆任命谁为改革办公室主任 , 完 全是他的权利 , 因为改革涉及大局 , 任命我为改革办主任 , 与霸占荣恩堂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另外 , 我向法庭提出一条异议 , 到现在为止 , 荣恩堂药坊究竟是不是国有资产 , 没有任何权威部门的界定。"
真方富稍稍停顿了一会尔，接着又开了口 , 他把荣恩堂药坊的历史简单作了一个陈述后 , 提高声音说: “ 既然今日的马鞍塘风湿病医院是从我家祖上的荣恩堂药坊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 我一家到现在五代人了 , 为它耗尽了心血 , 究竟荣恩堂这块牌子在药坊的资产中占多少份额，我一家五代人的心血占多少份额 , 请法庭给出公正的判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