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盈然抬眼看坐在对面的男子,年轻有朝气,举止却沉稳。司法系统工作的人,果然有着别样的气质。
他叫吴涛,区人民检察院的检察官。
生活就是这般戏剧化,白盈然前两天接到昔日同桌曾莉亚的电话,两人相约吃了一顿饭。曾莉亚在S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工作,儿子两岁,闻知白盈然依旧单身,执意要给她介绍一个对象。据说,人很不错,要不是她已结婚生子,这样的绝对得留给自己。
“白小姐是L中毕业的?”吴涛挑起话题。
“是。”
“我们司法系统可有不少白小姐的校友。”
白盈然笑笑,每年那么多人从L中毕业,如此交集实属平常。
“白小姐好像有些拘谨,和陌生男人约会很没趣吧。”吴涛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没有。”白盈然摇头,“我只是从来没有和检察院的同志打过交道,也许是你们这样的人气场有些不同,所以我不得不时刻检点自己的言行。”
“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头顶国徽,脸上写着‘检察’二字?”吴涛被她的话逗乐。
白盈然也乐了,这个吴检察官有些意思。
“曾法官是你初中同学?”
“嗯,初中三年的同桌。”
“难怪她这么了解你,说你从小就才貌双全。”
“哪里。”白盈然不好意思地笑,“她一直和我夸赞吴检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吴涛哈哈一笑,替白盈然续了茶:“曾法官自己结婚生子,便看不得别人单着,热衷帮人做媒,几乎成其副业。”
白盈然想起曾莉亚当年在自己耳边一个劲夸赞某人的模样,似乎确有些媒婆潜质,不觉也笑出声来。
餐馆的门打开,进来的几个人被侍应生引领着往二楼去。其中一个在楼梯转角处顿住身形,须臾折返而下。
他缓步走近面前微笑低语的两人,道:“吴检,真巧。”
吴涛抬头看见站在白盈然身后的人,忙离座伸手:“陆总,幸会。”
天地之大,有时却小如方寸。第一次和吴涛约会,竟然遇上陆一洲。
白盈然愣愣站起,陆一洲望着她喜怒无色:“白助理,明天一早还有个会,早些回去,别玩得太晚了。”
吴涛看着两人眸光闪烁:“没想到白小姐是陆总的下属,真是太巧了。不过陆总,你这领导做得可有点像家长。”
“吴检说笑,我约了朋友在楼上吃饭,改日必当给我一个面子,我们好好聊聊。”陆一洲转身之际一脸霜寒。
吴涛和白盈然重又坐下,气氛忽而奇怪。
“你们陆总好像不大喜欢看见我和你在一起。”吴涛道。
白盈然尴尬一笑,不置可否。
吴涛转移话题,天南地北信口闲谈。白盈然听着他说的那些趣事,心情渐渐放松,不知不觉喝下好几杯茶去。时间在惬意的聊天中滑过,白盈然卸下拘谨,笑着说要去趟洗手间。
白盈然在洗手间补了妆,理了理头发,刚出来就被人一把拉进旁边的过道。
她吓了一跳,见竟是陆一洲。他脸色微红,气息里满是酒精的味道。
“喝多了吧你。”白盈然挣脱了他的手道。
陆一洲望着她的脸轻笑出声:“补过妆了,终于找到对你胃口的男人了?”
“你胡说什么?”白盈然皱眉,陆一洲在她面前从未有如此轻佻不羁的言语。
“我胡说什么?我怕是说到你心坎里去了吧。也对,我不该多事,要不又被人嘲笑是家长。”
“陆总,你喝醉了。”白盈然不欲多言,转身要走,陆一洲抬手撑墙拦住去路。
“什么陆总,别口口声声拿这称呼把你我隔成千山万水。再说,我也没醉。”
“你刚才不是叫我白助理,难道我不该称你一声陆总?”白盈然反诘,她心里生气,对着陆一洲道:“你让开。”
陆一洲冷哼:“就这么急着走吗?”
白盈然被他浑身的酒意裹挟,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你不是最看重门当户对吗?你不是最不愿高攀吗?那我请问你,你知道他家是什么背景?”陆一洲凝视着她,眼里含了讽意。
这话多少让白盈然明白吴涛的家世绝不一般,她不免窘迫无言。
陆一洲靠近了她,在她耳边低语:“吴涛,他外公退休前是最高检的副检察长,一级大检察官。他父亲是本市的检察长。他本人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区检察院的检察官,但早晚会在这条康庄大道上超凡脱俗、出类拔萃。试问,你和他,门当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