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宇宙天文观察所的一间临时看押室里
魏振海和小牛平时和小赵的个人关系就非常要好。
特别是小牛，由于他和小赵的身世都差不多，都是临时工玩的又不错，小赵除了多照顾他们外还能做什么呢？
刘经政给他放到这里的自供文书还是白纸一张，上面没有一个字。
“你说你们两个人也真是。
在这个非常时期生什么异法啊？
跑什么呀？
能跑哪里去？
能跑出地球去？
地球要真的被撞了，你跑出去又能怎样？
还不是照样是个死？”
刘经政对两个低头不语蜷缩在墙角的魏振海和小牛指责道：
“魏振海，你还是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又是业务骨干，国家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算是百搭了。
你怎能和小牛一样呢？
你是国家在编的正式工，而小牛只是一个临时工。
小牛辞退了还能再找一份临时职业，可你呢？想过没有？真是脑壳里装进狗屎了。
你就等着对你们的处理吧。”
小牛翻了翻眼皮替魏振海反驳说：
“还处理个啥！明天都到不了黑了，还处理，哼。”
刘经政的口气听上去也有点软，这个定论在所里已经是人人皆知了：
“可什么事也不能说死，万一我们的测定有误或万一那就是个假象呢？——”
“没有万一，刘书记。
你是我们的纪律领导，你不了解业务上的事。
现在咱所的监测水平已经达到世界最高水平，地星相交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没有误差更不会产生什么假象。
小牛说得没错，明天下午到不了晚上地球上的所有人就都会化作肉泥血浆的。”
魏振海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地说，头一直低垂着。
刘经政仍然想去输入他的理论：
“可是，就是化作肉泥也是死的光明正大的一线英雄，总比当一个逃生怕死的懦夫死了强吧？”
小牛在一边忍不住带着笑：
“呵呵，那有什么区别。
瞬间一下子就都死了，还分光荣不光荣？
刘书记，你也太有意思了吧。”
刘经政的口气不免透露出一种同情的味道来：
“那，半夜三更翻墙跳高的受那罪，不也到时是个死吗，这又是何苦呢？
倒不如坐着等那一刻来临静静地死去。”
这时他发现魏振海发出了凄凄切切的哭声。
刘经政痛心地：
“魏振海，事是自己做下的，你还哭什么？
后悔了吧？
晚了！谁也救不了你！”
魏振海擦了一把泪抬起头恳求地望着刘经政：
“刘书记，你就放我们走吧，求你了。
我结婚还没有十天，我想回家。”
一旁的小牛也恳求：
“求您了，您就放我们一次吧，我们会记您一辈子的。
刘书记，求您了。”
魏振海用真诚的目光瞅着刘经政：
“刘书记，我们发誓不会跑到其他地方。
如果明天晚上我们都还活着，我和小牛一块相跟着回来咱所里听从处理。
就是开除，哪怕判刑我们也认了。
行吗，刘书记？”
在他心里早已认定了一天后地球上所有人将会死去的铁钉事实。
小牛也接上说：
“刘书记，我们要能熬到明天天黑，如果活着一定回来，你就相信我们一次吧。”
“说什么哪！
你们把这里当成啥啦，把我当成啥啦？
我有那个权力吗？
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着这些，真是！”
刘经政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内心也颇觉感动。
可是谁能擅自放走他们？
谁有这个权力？
再说包括自己在内所里所有的职工有哪个何尝又不想回家？
不想与家人团聚？
如果都象他们两个一样，那么多的同事还有谁加班加点地守护在计算机旁。
门口那些保卫还有哪个愿意昼夜轮换着站岗放哨？
那不是天不乱人就先乱了吗？
想到这里，刘经政把刚才对他们稍稍培养起来的一点点同情心顿时一扫而光。
他掉转身对小赵严肃地说：
“小赵，我现在交给你一项最重要的工作你必须干好，你愿意吗？”
小赵坚决地：
“刘书记，你说吧，只要用得着我我一定做好。”
刘经政认真地一字一句：
“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也是最关键的时期，是组织对你的一次考验，也是你的一次重要机遇，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好。
这个任务完成的出色，也许是你多年临时工唯一的一次转机。”
小赵义无反顾地：
“刘书记你吩咐吧，我一定去完成好，肯定不会使您失望的。”
“是这样。
现在我们所的工作特别重要，我们每个人都特别忙，业务上的职工都抽不出来。
再说其他人对我们纪律督查工作都不太熟悉。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你比较合适，你以前干过这行工作也能胜任这份职责，所以------”
刘经政说到这里故意放慢了口气。
小赵年轻气盛有些耐不住：
“刘书记，到底什么事，您说吧，我一定会干好的。”
“好吧，那我就代表组织给你下达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
刘经政以凝重的口气不快不慢地说。
连角落里的魏振海和小牛也都感到神秘而全神贯注屏声息气地望着刘经政，静静地等待后面难产的下文。
“要你配合一项特别重要的工作，愿意吗？”
“特别重要？”
小赵似乎不敢相信刘经政的话。
这样的工作他想都不敢想。
特别重要这个宽泛而高大的字眼很抽象，心里的概念还很朦胧。
“嗯。”
刘经政用肯定的目光看着他点了点头：
“对，配合调查我所的泄密事件，这就是国家当前的重要任务。”
小赵已经知道这件事：
“泄密事件？您不是和冯所长都调查过了吗？怎么还——？”
“没错，我们基本都做了第一手的调查工作，但是，我们调查的对象仅仅是所里的一般职工，——”
小赵恍然大悟：
“哦，我听明白了，您是说让我配合去调查上层领导教授们？”
刘经政不许把他将住：
“你怕了？”
小赵有点作难：
“调查领导们和教授们，这个事——”
刘经政想尽量打消掉小赵心里的胆怯和顾虑：
“我和冯所长已经都谈过了，你只是个跑腿的顺便去通知他们一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