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桦扫了一眼坐在对面桌上的真方富,连忙低着头写完了正在接诊的一个病人的处方,递给他,叫他去配药,然后放下笔,轻轻对叫了一 句真方富,告诉他自己可能出问 题了。
正在低头给病人开处方的真方富听见黄桦叫他,只 "嗯" 了一声,没有抬起头来。接着他听黄桦说她出问题了,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头来看着她,问她哪里不舒服。黄 桦指了指自己的脸,真方富发现在这么凉爽的门诊室里她仍然满头大汗,他连忙站起 身来,走到黄桦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的手不自觉地一抖,尽管黄桦满头大汗,额头却冰凉。" 快回去休息。" 真方富大惊失色地对黄桦吼了一句,一把扶起她迅速出了门 , 黄桦突然感觉到四肢无力了 , 依在真方富肩上 , 慢慢拖着步子走进了家门 , 瘫 倒在床上 。真方富又连忙跑进爷爷奶奶家里 , 对他们说黄桦病了 , 叫他们去看看。
正坐在客厅里看书的真常恩连忙丢下手上的书 , 抓起身边的拐杖便站起身来 , 一边问是不是还在怀孕反应 ,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有反应 , 一边向黄桦的卧室走去。
方老太太正拿着一件自己刚做的蓝色对襟衣在打边 , 一 听长孙的话 , 连忙放下衣服跟着真常恩走出门去。
真常恩几大步便走到了黄桦床边 , 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 , 紧紧拿着她的脉 , 突然 , 他一怔 , 又连忙换到左手上拿着脉 , 脸色凝重起来 , 紧紧盯着黄桦那苍白的脸 , 轻轻摇了摇头说了一句 : " 流产了。" 又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身边的长孙真方富 , 问他晓不晓得黄桦是什么时候流产的 , 为什么还要她去上班? 现在出大问题了。
真方富见爷爷一脸凝重 , 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 便将黄桦主动去做了人工流产 , 顶替爷爷上班的话直接对爷爷奶奶说了 , 希望用他们的经验来拯救黄桦。
"我崽, 你糊涂呀。" 方老太太听了丈夫和长孙的话 , 也慌了手脚 , 连忙走到床边 , 轻轻抚摸着黄桦那仍然在冒着虚汗的额头说: "月子里落的病是最不好治的 , 有的人一生都治不好。"
真常恩轻轻顿了顿手上的拐杖 , 紧紧地皱着眉头想了想 , 对长孙真方富说: " 她这个病西药没得办法治。只有找中医 , 并且要找名老中医 。我有些糊涂了 , 怕拿不准 , 耽误了时间 , 你赶快把她带到武汉去 。到湖北中医院去找那些老专家看 , 越快越好 , 不能拖 , 拖就要出问题。"
真方富听了爷爷的话 , 看着躺在床上的黄桦 ,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 为了这个家 , 为了荣恩堂 , 为了爷爷不倒 , 黄桦不仅牺牲了自 己 , 还牺牲了自 己的骨肉 , 现在又倒 了 。他连忙跑出卧室门 , 擦干了眼泪 , 拿手机拨通了良师傅的电话 , 叫他把车开到宿 舍楼门口来 。然后连忙跑进卧室 , 开始收拾黄桦的换洗衣服。
接到电话后 , 良师傅迅速将车子开到了宿舍楼下 , 按了两声喇叭。
真方富清理好黄桦的换洗衣裤后 , 装进一个提包内 , 扶着黄桦起了床 , 慢慢走下 楼去 , 上了车 , 叫良师傅赶快去武汉。
良师傅看见真方富把黄桦扶上了车 , 吃了一惊 , 问黄桦怎么了 。真方富答了一句病了。良师傅轻轻说了一句 : " 不得了。" 马上点燃了车子 , 将车子开出了大门 , 一双 眼睛紧盯着车前的公路 , 脚紧紧踏着油门 , 车子飞快地向武汉奔去。
真方富同黄桦一起坐在车后座 , 紧紧将黄桦抱在怀里 , 眼泪却不断线地落在她的 身上 ,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大意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 伤害了黄桦 , 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车子很快开进了湖北中医院大门 , 真方富扶着黄桦挂了一个妇科专家号 , 走进了 专家门诊 ,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中医 。真方富简单地将黄桦的情况向这位 老中医做了介绍 。老中医端详了他们一 眼 , 问真方富是不是荣恩堂的后人 , 真方富点 了点头 , 告诉老中医自己是荣恩堂的嫡传第五代孙 。老中医轻轻点了点头 , 半合着眼 , 拿了黄桦的脉后 , 盯着真方富说: " 要住院 , 一天好不了。" 真方富听老中医说要黄桦 住院 , 连忙点头答应了 , 问他问题大不大 , 老中医也一脸凝重地问真方富 , 荣恩堂那 么多高人 , 为什么让一个媳妇出这样一般人家都出不了的问题 。真方富又鼻子一 酸 , 把家里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前前后后过细地对老中医说了 。老中医听完后轻轻点了点 头说: "你们太年轻 , 完全是凭意气用事 。她这个病俗话叫寒里包热 , 寒气散不出来 , 得吃中药一层层剥开寒 , 让热散出来 , 这不是一 日之事 , 很难 , 时间也得很久 , 你们 要做好准备。" 真方富听见老中医已经诊断出了病因 , 高兴起来 , 连忙答应无论住多长 时间的院 , 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就行 。老中医又仔细对黄桦做了检查后 , 紧皱着眉头开 了人院通知书 , 递给真方富 , 叫他们先进院 , 处方他开好后交给值班医生处理 。
真方 富和黄桦向老中医道了谢 , 老中医安慰黄桦安心治病 , 叮嘱她无论如何热也不能再吹 风 , 更不能接近空调 。黄桦点头应了 , 与真方富一起走进了住院部 。真方富迅速办好 了黄桦的人院手续 , 把她扶进病房躺了下来。
安顿好黄桦以后 , 真方富又连忙跑到同在一层楼里的父亲的病房 , 见父亲刚刚打 完点滴 , 便把黄桦来住院的前因后果对父母亲说了。
真旺庆和方万珍听完长子的话 , 都大惊失色 。真旺庆长长叹了一 口气说: " 完了 , 这个病弄不好闭经 , 也许她终生再也不能怀孕。" 方万珍一脸凄惨地埋怨着儿子说: "你糊涂呀,么样这样糊涂呢? 这个家怎么了 , 一个个都倒了, 是不是大难来了。" 见夫人急成这个相 , 真旺庆慢慢坐起身来 , 对长子说: "你赶快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 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