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能叫我爷爷上班了。" 同大哥一起走下楼来的真方贵边向门诊大楼走去 , 边对身边的大哥说。
"对!" 真方富轻轻点点头 , 表示赞同弟弟的意见。
"那门诊的人手又少了。" 真方贵又轻轻说: "忙不过来。"
"你嫂子这几天病了 , 过天把等她好一点就叫她去上班。"
“她有病还是得先休息好再说 , 不然又出了问题不好办。"
“过天把看她的意见再说。"
真方富边与弟弟商量着 , 边走进了门诊大楼 , 到门诊室坐班去了 。他没有把黄桦 已经做了人工流产的实情告诉弟弟 , 怕这个消息一旦走露 , 又给这个已经让人心伤的 家再添新愁。
真常恩休息了一天 , 第二天早晨上班的铃声一 响 , 他便抓起拐杖要出门 。方老太 太一把拖住他 , 叫他再休息两天 , 说不能这样拼命 , 如果真的一旦累倒了 , 后人要背 骂名 。真常恩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 说他坐在家里也不安心 , 再说方贵刚回 , 他还要带 一把 。方老太太重重叹了一 口气 , 摇了摇头 , 只好看着他下了楼 , 驼着背一步一歪地 向门诊大楼走去 , 心又一阵伤伤的痛 。她又想起了小儿子泉柏 , 至今他仍然生死不明 , 如果他在家里 , 是绝对不会让老父亲这么大热的天去上班了 , 尽管门诊室里有空调 , 但是老人受不得热 , 更受不得冷 。忽冷忽热就会要他的命。
躺在爷爷 、奶奶家对面的家里的黄桦清楚地听见了爷爷 、奶奶的对话 , 这些天两 位老人家仍然把她当正怀孕反应来对待 , 叫她在家里休息 。可是 , 昨天爷爷被扶回来 了 , 她远远地站在自己家的客厅里看着 , 没有走进爷爷的家里去 ,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 下来 , 爷爷终于倒了 , 他可是荣恩堂的精神呀! 有这么多后人在 , 还让一位年迈的老 人家倒在诊桌前 , 叫这些后人如何向世人交待? 听见爷爷拄着拐杖下楼的声音 , 黄桦 再也躺不住了 , 她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 梳洗妥帖后 , 她特地找两件厚一点的衣服 穿在身上 , 又在外面加了一件白大褂 , 慢慢走下楼来 , 见奶奶仍然站在楼道口望着那 座高大的玉雕的门楼 , 劝她不要着急 , 说她这就去把爷爷换回来休息。
方老太太见长孙媳下楼来了 , 连忙叫她回去休息 , 说男人的事不要她们女人管 , 能够拼命才是男人。
黄桦笑了笑 , 告诉奶奶今天好多了 , 她去上班 , 减轻爷爷一点负担也好 , 不然病 人多 , 他们忙不过来 。方老太太很清楚 , 黄桦说的他们指的是真常恩在坐门诊的祖孙 三代人 , 真常恩 、真辛酉 、真方贵。
见长孙媳说的也有道理 , 方老太太便不再劝了 , 笑了笑 , 叮嘱她如果受不了就回 来休息。
黄桦一边向奶奶道谢 , 一边匆匆走进了门诊大楼 , 几步便走进了门诊室 , 见药坊 的专车刚刚从火车站接来的一车病人涌进了门诊 , 她看一 眼正吹着凉风的空调 , 走到 坐在空调边的爷爷身边 , 笑着叫了一声爷爷 , 说她来上班 , 叫他回去休息 , 突然 , 随 着空调窗叶的摇动 ,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 黄桦打了一个冷战 , 连忙向后倒了两步 , 避开了风头 , 看了一眼正低头写处方的弟弟真方贵。
真常恩见长孙媳又来上班了 , 抬头看着她 , 笑着问好不好一点 , 说自己问题不大 , 如果她还感觉不好就回去再休息两天再说。
黄桦笑着告诉爷爷自己已经好了 , 可以上班了。然后叫方贵催爷爷回去休息 , 说 天热了 , 人又多 , 怕爷爷受不了。
真方贵抬头对大嫂笑了笑 , 一是表示知道她来上班 , 二是支持她的想法 , 回答一 声好 , 说等爷爷看完了他正在看的两个病人就送他回去。
黄桦转过身来 , 走到三叔辛酉对面一张离空调远一点的诊桌前坐了下来 , 拿出笔 , 与三叔打了一声招呼 , 开始接待病人。
真方富忙完了住院部里的事后 , 又匆匆忙忙赶到门诊来。当他一脚踏进门诊室的 时候 , 突然看见爷爷和黄桦都在坐班 , 大吃了一惊 , 连忙跑到爷爷面前 , 责怪爷爷怎 么又来上班了 , 叫他赶快回去休息 , 不能再搞病了 , 自己来接他的手值班。
真常恩见长孙一脸的不高兴站在身边 , 抬起头看了他一 眼 , 笑了笑说不要紧 , 叫 他去忙他的事 , 等一会病人少了一点他就回去。
真方富急了 , 站在爷爷身边说您不走我就站在这里 , 什么事也不去做 , 看您给病 人看病。
真常恩太了解长孙的倔强脾气了 , 连忙低下头 , 写完了手上的一张处方 , 交代病 人去配药 , 然后抓起桌边的拐杖 , 站起身来 , 对长孙笑了笑 , 交代方富和方贵 , 有什 么拿不准的地方问一下三叔。见两个孙子都点了点头 , 他高兴地让了位子 , 向门外走 去。真方富见爷爷起来了 , 满脸一笑 , 伸手扶着他 , 叫他回去好好休息 , 不要再想这 里的事 , 真常恩点了点头 , 推开了长孙的手 , 叫他去坐班 , 说自己慢慢到大院里去 转转。
看着爷爷走出了门 , 真方富又连忙跑到妻子黄桦面前 , 同样一脸不高兴地责怪她 怎么来了。
黄桦对他笑了笑 , 用只有她和真方富知道内涵的话回答说: " 我休息快一个 星期了 , 问题不大。" 真方富瞪了她一眼 , 又感激地对她笑了笑。叫她病人不多的时候 就回去休息。黄桦同样笑着点了点头。真方富连忙转过身去 , 在爷爷空下来的诊桌前 坐了下来。
再说真泉柏在深圳的人海中寻找着汤丽的影子,连日子都忘记了, 他每天天一亮 便走出旅社, 去找一家家服装厂打听有没有哪一家服装厂的老板是湖北咸宁人 , 天黑好久了 , 才拖着疲惫不堪的步子回到旅社倒头便睡, 没有想到有一天早晨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见了, 知道自己昨夜睡得太沉 , 连被盗了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