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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咣当”的一声,石大的惊叫又一次充满了船舱。
罪魁祸首这一次没有后退,反倒上前一步一只脚踩在了石大的脸上,晏骁怒气填胸地瞪着脚下的人道:
“老百姓全家一年花销也不过十余两,你张口就是五十两!今天你是遇到了我,在平时你又是如何压榨弱小的!”
石大眼睛瞪大,双手抓着晏骁的大腿试图挣扎,然而却如蝼蚁撼树般半点也动弹不得。挣扎了半天,他的一张脸憋的通红,看着晏骁的眼神充满了惊恐怖惧。
晏骁看了一眼丑态尽出的石大,冷笑一声,一拳砸了下来……
须臾之后,石大脸上的伤痕青紫交错,眼角一处高肿起,披着一块布满脚印的薄衫抱膝团在桌下,再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而收了手的晏骁吹了吹拳头,神清气爽,阴郁之气一扫而空。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晏骁嘴角的笑意突然一僵,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慢慢回头……
令他意外的是,平日胆小的小姑娘此时目露精光笑意盈盈,正在头微偏试图说服她身旁明显被晏骁的暴力惊吓到了的杨嬷。
那一张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可爱极了:
“阿骁平日很温和的,今天是真的忍不住了!他平日从不对我冷脸,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打过架的,就是有时有些傻,但那都不重要……阿骁很温和的!”
晏骁表面上面无表情,内心的小人在疯狂点头,一丝浅笑不知不觉又爬到了脸上。
杨嬷扶额,晏骁还我清冷理智、知书达礼、斯文优雅的小姐!
“小姐,小姐,晏公子很温和,奴婢已经知道了。”
杨嬷眉头轻皱打断了林絮难得地喋喋不休,她严肃地道:“奴婢也知道我们是占理的,但此人似乎颇有后台,公子一时冲动打了人家……奴婢也觉得该打,只是,当下该如何交代?”
终于见到一个理智的人了,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的石大十分激动,他从桌底下探出头来,语气还是习惯性地讨打:
“听到没有?爷可是有后台的人,快把爷扶起来,给爷伺候好了,爷饶你们不死。”
“就凭你?”
上空传来一声冷哼。
石大眼前一暗,一个黑漆漆的鞋底挡住了他的目光,他盯住鞋底不敢动了,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石大惊恐的发现,那只鞋鞋头突然一偏,然后狠狠踩在了他眼角的包上!
石大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你们在干嘛!”
众人齐齐扭头看向门口,刚好与站在外头的男人目光相遇。
男人目光诧异,打量了他们好几眼,最后视线落到缩在桌下的石大身上,眼神一肃:
“尔等何人,竟如此嚣张,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伤人!”
本官?林絮与晏骁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来人。
这人瞧着年岁该有四十好几,身上果然套着一件青色官袍,衣服正中扎眼地绣了一只针脚精致展翅欲飞的禽鸟,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白羽鹭鸶。
林絮心下了然。
燕国历来都以衣服上的刺绣来分辨官员的品级。
文官绣飞禽以示廉洁高雅,武将则绣猛兽表达威武不凡。而除了兽禽之分,同为禽或同为兽的刺绣之间亦有云泥之别。
例如眼前这位官爷,身着青袍,袍上绣有鹭鸶图案,毅然便是一名六品的文职官员。
只是官袍贵重,寻常官员得了这么一身无不是珍而重之小心保护,平常时候多是穿着便衣示人。
而眼前这一位,一身“白羽鹭鸶”从官府晃到渡口,却恐怕是要有负鹭鸶刺绣这一身雪白一身廉洁的美意了。
林絮还在思度着,身旁的晏骁已经上前见礼:
“小生晏骁,见过大人!敢问阁下可是我宜州城的司舶长?”
“哦?年轻人认得在下吗?”司舶长面上神情一霁,竟好似隐隐带了三分笑意。
“小生原先不认得大人,但是未见其人,司舶长公正廉洁的名声先已是如雷贯耳。小生方才见大人器宇不凡,不怒而自生威,便猜想应当是司舶长大人。”
晏骁面不改色的回答,马屁信手拈来。
林絮在旁边听得眉头抽了抽,这人又在胡说八道。
司舶长笑眯眯的捋了一会儿胡须,张口却还是说道:
“那么贤侄为何要伤石大?”
“大人认识石大?”晏骁故作疑惑。
司舶长没想到晏骁会有此一问,愣了愣方答:“不过是船舶上的一些交道罢的。”
“哦——”晏骁拖长了声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晏公子此举乃是事出有因,还请大人明察!”
林絮生怕晏骁有失,忙上前为其辩解。
ps:青墓有话说之第七章:给大家分享一个文化常识,清朝的官服又叫补服,而补服上的补子(清官服胸前一块方形的花布)图案用来区分文官、武官以及品级,文官绣飞禽类,武官绣走兽。文官从一品到九品的飞禽先后是,仙鹤、锦鸡、孔雀、云雁、白鹏、鹭鸶、鸂鶒、鹌鹑、练雀;武官从一品到九品的走兽先后是,麒麟、骏猊、豹子、猛虎、黑熊、彪(六品七品皆为彪)、犀牛、海马。
我喜欢他们的这种等级区分的方式,不过不太喜欢清朝衣服的款式,所以在我书的设定中他们的官服是没有补子的。上头总结的飞禽走兽作为官服的装饰花纹存在,具体位置由后期相关剧情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