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春的云南,芳草遍地,青青千里。张矣名夜眠小坞黄茅店,梦倚高城赤叶楼。每日里看着灞桥杨柳,鸳浦芙蓉,断浦沉云,空山挂雨,心中顿时升起诗愁千顷。他的日子看上去过得十分惬意,可实际上呢,却是暗潮涌动,刀光剑影呢。因为这个小小的连云栈里,居然汇聚着众多江湖豪杰。
连云栈门前,挂着“过客相逢应止宿,征途到此便为家”的对联,连云栈里,乌烟瘴气的众英雄豪杰们正在吵架,店主连云端上几碗茶道:“来来来,吵得口渴了,还是都来喝茶吧。你们一定没有品过我们大理白族的三道茶。这三道茶,第一杯叫苦茶,乃沱茶微火烘烤,翻拨百次而成。第二杯叫甜茶,用红糖,蜂蜜,核桃仁,特产乳制成。第三杯叫回味茶,以桂皮,花椒,生姜片煮成,淡中带酸。我们白族把‘茶’这个字拆为二个十,一个八十,一个八,合为一百零八。”
这个能说会道的店主连云很快就让乱糟糟的江湖人安静了下来,也吸引了张矣名的注意,这个人不简单啊。
果然,半夜里连云偷偷找到张矣名道:“你就是张矣名张先生吧。”
“不错。”
“你可认识一个叫洪仲凯的人?”
“七叔?你也认识他吗?他在哪里?”
“我只知道这里的很多人,都是来杀洪仲凯的。”
“什么?真的吗?”
“千真万确。”连云肯定地说道。
“那么你们跟七叔是?”
“萍水相逢,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只管去找你的七叔就是了。” 连云淡淡地说:“他们已经去东边的小林子围堵洪仲凯了,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快点吧。”
当张矣名赶到的时候,众江湖豪杰已经把洪仲凯和几个男子堵在一片林子里了,让张矣名担心的是,洪仲凯仿佛已经受伤了。
一个男子满脸羞愧地对洪仲凯道:“七爷,对不起,是我们不好,你是为了保护我们,所以才弄成这样的。”
洪仲凯却豪爽地笑笑道:“这算啥,老子保护你们,你们保护的却是我们这个国家,相比之下老子还不如你们呢。”他说着冷冷地看着那些江湖人士道:“只可惜这帮狗杂种竟然当了狗汉奸,帮鬼子对付我们中国人,还自诩是侠义道,我呸。”他说着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为首的江湖人名叫慕容春,他冷冷地笑道:“是你们自己输了这场游戏的,怪谁啊。”
洪仲凯怒道:“你们把人命当作游戏,太胡闹了。”
这时张矣名出现了,他淡淡地说道:“是吗,这么好的游戏,怎么少得了我张矣名呢?”他分开人群,走到洪仲凯身边,又对慕容春道:“我把自己当赌注押上来,如果我们胜了,你就放我们走。”
慕容春冷冷道:“张矣名,这事与你无关。”
“是吗?”张矣名笑道:“这是中国人的事情,我也是中国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木剑插在地上,有意无意地摆了一个阵势。
“矣名,你要干什么啊?”洪仲凯看出了端倪,连忙阻止。
张矣名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
洪仲凯见多识广,拉住张矣名道:“矣名,你想干吗?这样会……”
“七叔,你别管了……” 张矣名斩钉截铁地说。
慕容春笑道:“好啊,张矣名,你手里的莫非是林留香的木剑不成,难道你长能耐,会武功了?好吧,就陪你玩玩。你若是能够打赢我,我就带着人走。”他压根儿没把张矣名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张矣名是不会武功的,可是他却并不知道木剑的秘密。
就在他向张矣名冲去的时候,张矣名身前地上插着的木剑突然腾空而起,向慕容春射去,同时放射出万丈金光。
慕容春开始并不在意,一挺手中的宝剑,迎着金光就冲了上来,木剑放射出更加刺眼的光芒。就在慕容春的剑快要碰到木剑的时候,慕容春不禁股战而栗,他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能量。他撤回了剑招,一纵身跳出了圈外,招呼众人逃之夭夭了。
洪仲凯看见众人散去,叹息了一口气道:“矣名,为什么要用人剑合一啊,虽然威力巨大,可是你知道吗,刚才如果不是慕容春胆小,没有继续进攻,你已经死了。”
“我知道。”张矣名吐出了一口鲜血,很显然他也身受重伤了。
“对了,这木剑是哪里来的,这,这不是林留香的兵器吗?”
张矣名突然单膝跪倒在洪仲凯面前,双手举起那把木剑道:“七叔,对不起,我没能把你的徒弟带回来。”
洪仲凯用颤抖的手接过木剑道:“留香他……”
“他死了。” 张矣名声音颤抖地说道。
洪仲凯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他迷茫地望着远方,嘴里喃喃地说:“平芜杳杳,家在天涯,可叹尘满弦徽人易老,想我洪仲凯平生豪举少年场,却不料尊前赢得是凄凉,万事不禁双鬓霜。”
洪仲凯漂泊一生,流浪一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可是当亲人、朋友一个个离他而去,最后连唯一的弟子都死了的时候,寂寞和痛苦还是毫无征兆地袭上了心头。
良久他终于说道:“他,不是我的徒弟,他投靠鬼子,残害我们中国人,我没有他这样的徒弟。”
巍巍十九峰前,苍山雪积,洱海奔涛,玉带晴云,金梭烟岛,江山如此多娇,可是天地之大,难道就没有能容身的地方吗?蒙颠段蹶,依旧河山,还有那郑回残碑,阿南烈炬,状元写韵,侍御游踪,说不完的是各种传奇故事,只可惜世事几兴亡,往事都随流水去,留下的只有沧桑和悲凉。
张矣名环顾四周,叹息了一口气道:“七叔,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们走吧。”他说着又看了看被洪仲凯营救的那些爱国志士道:“我知道你们的联络人是谁,恐怕就是那个连云栈的老板娘吧。”
“你怎么知道?”众人吃惊地问道。
张矣名淡淡一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会法术吗?我只是用了一点小戏法而已,其实他们退去的真正原因是他们都中了毒,我想应该就是连云栈的老板娘暗中出手吧。”
他大步向前走去,前路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