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之后,西王母道:“来人啊,弹奏一曲,与先生助兴。”
这时,一群衣着华丽的男女便抱着乐器走了上来,微施一礼,悠扬的乐器声便传了出来,声音清朗,灵音骇空。
见东方朔看得出了神了,西王母便向他介绍道:“击昆庭之金的是石公子,鼓震灵之簧的是许飞琼,拊五灵之石的是婉淩华,击湘阴之磬的是范成君,作九天之钧的是段安香……”
东方朔急不可耐地问:“那,那个吹云和之笙的呢?”
“喔,那是我的侍女,董双成。”
“董双成。” 东方朔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太像了,这张脸,太像那个他在凡间结识的宫女桃根了。莫非,这桃根还有个姐姐不成,叫,叫桃叶?太胡扯了,怎么会呢,董双成,少说也有千年的道行了吧。
歌舞已毕,东方朔听见西王母叫自己,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心想:东方朔啊,东方朔,太不应该了,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有了桃根了,还惦记人家董双成干什么啊,人家,可是神仙啊?还是努力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吧。想罢,便道:“王母,在下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
“在下想向您求一枚仙桃。”
“你要仙桃做什么?”
东方朔当然不能说,我用你的仙桃去换我的老婆,于是只能道:“当今圣上乃是贤明的君主,如果他能够长治久安,必然是国家大幸,所以,我便想向您讨要一个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仙桃。”
西王母大笑,道:“仙桃,你说的,是这个吗?”
突然,一个托盘出现在东方朔的面前,上有仙桃,大如鸭卵,形圆色青。
东方朔看得食指大动,正想伸手去抓,却听西王母道:“我不仅有仙桃,更兼有不死之药。只是,欲心太多的人,不能吃啊。”于是,手一挥,仙桃便消失了,只剩下了空空的托盘。
东方朔讪讪道:“王母为何戏弄在下啊?”
西王母笑道:“你心中若无欲念,我又怎能戏弄得了你啊。”说着,叹了口气,道:“我见你颇有仙根,便想度化于你,可是,你心中却一直想着那个叫桃根的凡间女子,你不能抛弃七情六欲,如何能位列仙班呢?”
东方朔见西王母说透了自己的心事,低头不语。
西王母道:“如果你能回头是岸,自然甚好。”
东方朔笑道:“如果不能和桃根在一起,成仙,又有何用呢?”
西王母叹道:“你啊,真是执迷不悟啊。也罢,董双成,你就带着东方朔在天界四处游玩一下,然后送他回去吧。对了,顺便带些仙桃,布置一下蟠桃大会的会场。”她又转身对东方朔道:“东方朔,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只要你能够摈弃凡俗的念头,天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于是,东方朔就在董双成的带领下,四处游玩,可是,他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却和桃根完全不同,她长得的确比桃根更好看,但是,眉宇间却带着说不尽的哀愁,难道,做神仙,也有什么烦心事吗?
东方朔见董双成面露忧伤,便问道:“董仙姑,为何不悦啊?”他的嘴里这么说,眼睛却看向了董双成手里的竹篮子,那篮子里,放着整整一篮子的仙桃,要是能拿两个,一个给皇上,一个我留着和桃根分食,那该多好啊。
董双成看了一眼东方朔,道:“先生你有所不知,这凡间江浙一带,连年大旱,已经从头年的七月,旱到了如今的三月天,没有下过一场透雨,这农家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如何是好?”
“这有何难?启禀王母,令雨师降雨,不是就可以了吗?”
“唉,坏就坏在,这雨师也是奉王母之命,才如此的。”
“为什么呢?”东方朔觉得不解,在他看来,西王母是个大方宽厚之人,怎么可能眼看着凡间的老百姓受苦呢?
“王母说了,凡间之人,自汉武帝为首,人人贪图享乐,尤其是江南人,仗着江南乃是鱼米之乡,不思劳作,一心只贪图享乐,故此惩罚世人。”
“喔。”东方朔点了点头,心下明了,便多了几分自责,汉武帝的奢华,他自然是很清楚的,可是,作为他的臣子,他竟然不能劝谏君王,而且,还帮着皇上一起猜谜、玩乐,实在是不恰当得很啊。
董双成又道:“可是,凡间的人纵有这诸般不对,却并非人人都是坏人啊,我怎能眼看着那些好人,也跟着受苦呢?”
东方朔看着董双成微微蹙起的眉头,觉得,她真是越来越像桃根了,不是长得像,而是,她们那颗善良的心灵像,想到这里,他不觉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便道:“仙姑莫急,在下,有办法。”
董双成喜上眉梢,道:“先生快说。”
东方朔瞅了瞅篮子里的仙桃,嘿嘿一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仙姑,你要是舍得你篮子里的仙桃,此事可成。”
董双成为难道:“这仙桃,乃是王母心爱之物,每棵树有多少仙桃,王母都心知肚明,要是少了……”她略一沉吟,脚一顿地,便道:“也罢,王母责罚便责罚好了,先生,您说吧,我听您的。”
“好。”东方朔不禁佩服这仙姑的胆量和勇气,他拿起了两只仙桃,计上心来。
此时的雨师,正在生闷气,他听说了,今年的蟠桃盛会,没有自己的份儿了,王母说了,他今年都没干什么施雨的法术,休息了大半年,所以,没他的份儿,这不是胡闹吗,他可是很想干活的啊,是王母您自己说要惩罚凡人,不让下雨的,现在,又反过来说自己偷懒,真正是岂有此理啊。
正在这时,远远地走来了董双成和一个凡人,董双成的手里,还拿着一篮子的仙桃,他看着看着,口水就下来了。
走到近前,董双成翩翩一礼道:“雨师大人,您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