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破墙而出的时候，花小楼和司书都难掩疲惫，他们知道此地并不安全，现在依然是在基地的攻击范围之内，敌人应该正在四处搜寻他们的踪迹。花小楼有些后悔，刚刚不应该将毒气罐扔出去的，做个假动作就行了，看来，自己还是缺乏经验啊。
司书却似乎并不着急，她在等待什么：“其实，那个毒气罐是特殊材料制造的，是砸不碎的，但是指挥官却依然害怕我们将它弄碎。这说明，这是一个极度小心的人，所以，他不会盲目地采取地毯式搜查。因为他怀疑我们还会重新潜回基地。他现在应该已经通知了所有隘口，让守卫堵住我们的去路。”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呢？”
“等。”
“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
花小楼并不知道，此时在遥远的地方，一个老女人双目如鹰，手稳如铁，瞄准了木屋，调整呼吸，扣动扳机。一道火舌喷射而出，弹壳跳起，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灼热的气浪旋转而出，带着螺旋向前冲击了出去。
花小楼吃惊地看着身后的小屋轰然倒塌。
“就是这时候，冲！”司书带着他冲进了密林之中。
身后是一连串的枪击声，花小楼感觉有无数道热气从自己的身边划过。他不敢停下，只是盲目地跟着司书，向前冲去，直到他看见隐藏在树丛中的小车。
她竟然还有同伙？又或者，应该叫“同伴”更合适吧。
花小楼没有犹豫，和司书一起奔跑过去，突然，一颗燃烧弹在司书的身侧爆炸，花小楼连忙将她推向旁边，自己却控制不住身形，不偏不倚，被灼热的火焰燎到了眼睛，他顿时感到双眼剧痛，发出了惨叫。与此同时，司书回过身来，将他拉上了小车。
车门砰地关上，子弹砸在车壁上，将车子轰得晃动了一下，但是，车门竟然完好无损。花小楼惊叹这辆小车的威力，车子已经启动，如同火箭一般飞了出去，在山林间横冲直撞。
开车的竟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女人，她娴熟地驾驶着方向盘，回头对司书说：“你从哪里捡来的这个小子啊。”
然而，没有人回答。老女人看向了司书，却发现她的双眼紧紧闭着，苍白的脸如同深夜里凋零的白玉兰。
她的背上有鲜血，她受伤了。
开车的老女人皱起了眉头，却十分冷静。
“我尽量找个安全的地方，帮你们处理伤口。”
车终于停了下来，老女人说现在已经到了安全屋，她连拖带拽地将两人送了房子里。
老女人轻轻掀开司书的衣服，她穿了防弹衣，子弹嵌在了衣服里，身上只是轻微划伤。然而，那个老女人脸上的焦虑反而更加凝重了。
她给花小楼处理了眼睛：“眼睛是保不住了，以后，你一辈子都将生活在黑暗中。不过，幸运的是，你的性命也保住了。”
花小楼忍住剧痛，询问司书的情况，老女人一开始沉默不语，花小楼问得急了，她才终于开口。
“她叫司书。”老女人点燃了檀香，氤氲的香气在屋子里袅袅弥漫开，窗外是风儿吹动竹叶的声音，苍老而苦涩。她将水注入青瓷碗中，将一把枯黄色的药物散入水中，清水顿时变成了黄绿色，她撬开了司书的嘴，灌了下去。
有些东西，一旦枯萎，就无法再次绽放，比如生命。
“她是我捡回来的孩子。”老女人说道：“我叫华决明，是神医门华家的传人，你可能并不知道华家，这不重要，华佗，就是我们的先人。司书，她从小就有很严重的病，就连我也治不好。她的心里头，有淤血。传说中，千年牡丹皮具有清热凉血、活血化瘀的功效，能治好她的病。只有素林宫有千年牡丹皮，于是，我就带着她进入了素林宫。”
“那么，你们真的得到千年牡丹皮了吗？她的病治好了吗？”花小楼好奇地问。
“当然没有。我也是学医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牡丹皮而已，普通的中药，难道年头长了，还真的成了仙药不成？素林宫也只是想要知道我掌握了哪些植物的秘方而已。可是，我只懂一些传统中医的理论，他们那些转基因什么的，我全然不懂。所以，他们很快就放弃了我。只是，司书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得到了重用。司书的身体一直很让人担心，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一般。我提议过很多次，让他们帮司书开刀，取出淤血，但是他们不肯，一直拖着。我只能每天提心吊胆，在她睡着的时候整宿整宿地守候，听她的呼吸，就怕她有一天睡着的时候，再也不呼吸了。”
她说到这里，眼神中又泛起了希望：“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另一个人。神医门韩家的传人，他说，他所在的组织有人在研究这种手术，他们可以替这孩子治病。”
“你们去了？”花小楼希望能听到好的结果。
“我以为，手术很成功，她终于可以安心地呼吸了，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她的病从来都没有好过，她只是希望我觉得她好了，想让我允许她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我们听那韩家的人说了很多，都是一些关于正义的事情。于是，我们开始怀疑素林宫所做的一切。司书希望能加入韩家所在的组织，对方看中了她的才能，接纳了她，从此，我们成了组织潜伏在素林宫的卧底。”老太太叹息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她一直都小心地隐藏自己，不让素林宫的人发现她有问题。这是她第一次行动，她希望能将对方的计划书偷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遇到了你。不过，既然司书信任你，那么你应该不是坏人。”老太太喋喋不休地说着。
花小楼的双眼蒙着纱布，他想看看沉睡的司书，却“视而不见”，但是，他却仿佛感受到她的生命开始变薄，失去重量，宛如一张薄而脆的纸张一样，只要一阵风就能将它带得飞起来，变成空中的蝴蝶。夕阳照在竹叶上，发出灿烂而脆弱的光芒，就和她的生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