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吧,自此江湖上再也没有无尽的仇杀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今日尽可纵情畅饮。”张郁青甜甜地说着。
站在她身边的就是它的主人,杨笑。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淡笑意。有谁能够想到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就是所有事情的幕后策划者。张郁青和听月楼的辉煌,完完全全都是这个书生用他的脑子构思撰写出的一篇华翰。
它听见人群中有窃窃私语,不了解情况的人们都在猜测他和楼主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唉,就连它都搞不清楚,这两个人之间总是若即若离,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何况是这些毫不知情的江湖人呢?
“你说,那男的会不会是张盟主的面首啊?”一个大汉邪邪地笑了。它有一种冲动,想切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团糨糊。唉,它竟然生平第一次有了主动想杀人的念头,它这是怎么了,看来,它是容不得任何人说杨笑的坏话呢。
“别胡说,我告诉你啊,这个是张盟主的军师,听说很多主意都是他出的。”
“我看他怎么这么眼熟呢?”
“你忘了,我们还追杀过他呢,他不是白芷的父亲吗?拿走了绝妙好剑的那个啊。”
“啊,我想起来了,难怪很久都找不到他了呢,原来他加入了听月楼啊。”
它看见杨笑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或许他是听见了这些人的絮语吧,就算听不见,以他的智慧猜都能猜到。
它感到了他那修长的手指正抚摸着它的身体,突然他将它拔出了剑鞘,一道绯红色的光晕,照得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合拢了起来。
“绝妙好剑!”虽然它已经许久不杀人了,可是他们说起它的名字的时候依然胆战心惊。
“没错,就是绝妙好剑。”杨笑朗声说着:“楼主,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这把绝妙好剑呢?”
张郁青一愣,似乎是没有听清楚:“什么?”
“我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会是永恒的,爱情也一样,但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说着杨笑单膝跪倒在张郁青的座前道:“我终于知道了,这个世上有永恒的爱情,你,就是我追寻一生,正在寻找的那个人。”
人群中一片哗然,就连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张郁青都显得有点窘迫,杨笑继续说:“如果可以的话,请用你的墨心与我的绝妙好剑交换吧。然后我们执手同行,直到天荒地老。郁青,嫁给我吧。”
或许,从来都没有人叫过她“郁青”,他们向来都只是又敬又畏地叫一声“楼主”,它看到有绯红色瞬间染上了她的双颊。过了良久,她温柔地从袖子里褪出了她的墨心,交到了杨笑的手里,同时又从他的手中将它接了过去。
“今夜,就在今夜。” 它听见杨笑的心里在默默念叨。“今夜”,会发生什么吗?它第一次听不懂杨笑的意思。正在它打算继续仔细倾听的时候,却听见听月楼里传来山呼的声音,大家都在祝贺,祝贺楼主的喜事。
张郁青的手很软,而且她竟然在微微颤抖着。或许,这个高高在上、功力深厚、武艺超群的女子,其实也和寻常女孩一样呢。莫非,她真的萌动了春心,爱上了杨笑。
它又瞥了一眼杨笑,它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久违的落寞和孤独,这是怎么回事,它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就在今夜,它第一次受伤,它是谁,它是绝妙好剑,它是世上最锋利的剑,还有谁能伤害到它呢?有,墨心,那把世上最锋利的刀,它就能。
它又尝到了鲜血的滋味,但是它万万想不到,那温润的鲜血,居然来自于它的主人,杨笑。
此时此刻它正被张郁青拿在手中,它的身上流淌着杨笑的血。再看杨笑呢?他手中竟然握着那把墨心,墨心上流淌着的,是张郁青的鲜血。他们不是日久生情,相互爱着对方的吗,为什么相爱的人竟然要自相残杀呢?两人齐齐栽倒在地上,它和墨心同时掉落在地。
它看到墨心那透明的锋芒中,闪着血洗后的明丽,在它的身上也有一个巨大的缺口,就好像它在它身上造成的豁口一样。
它以为,“就在今夜”,他会彻底忘记曾经的爱人,重新开始一份崭新的、刻骨铭心的爱情,可是它却没有想到,他的意思竟然是,就在今夜将这份还没有开始的感情亲手终结。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对我动手,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你竟然完全隐瞒着你的武功,你究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张郁青软绵绵地躺倒在地上,脸色已经不再绯红,反而由于失血而显得苍白。她大口地喘着气,一下子抛出了无数个问题。
它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竟然会一下子显得如此憔悴。而它的主人杨笑呢,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此刻正狼狈地躺在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
“哈哈,我没有想错,陷于爱情中的女人反应是最迟钝的。”他近乎癫狂地笑着,我从没想到过,他竟然会笑得如此放肆。“你知不知道啊,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了。其实你很小心地试过了我的武功,对于你的其他属下,你可能真的不会这么小心,你甚至会觉得,他们的武功越高对你越有帮助。但是对于我来说,你却不这么想,我的武功越强,对你的威胁就越大,谁让我是你师妹的男人呢,而恰恰,你对于我女儿白芷的死,怀有那么一份歉意。”
“唉。”张郁青长叹一口气,似乎是默认了。
“为了替她报仇,我准备了这个长长的计划。”
“所以你就假意投诚,加入听月楼?”张郁青问道。
“没错,我知道,我失去了大部分武功,就算我再聪明,你要是真想杀我,也不会是太困难的事情,所以我就干脆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听月楼,投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