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晨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落下,他的双脚在地上不断蹬踏,将青石的地面都蹬裂了开来,只是他的身子被几个侍卫狠狠地压着,所以一动都不能动。片刻之后他又用双手在心口乱抓,张玉青注意到他的胸口鼓起一条条金色的细线,似乎是那些金蚕蛊在他的体内游动。
张玉青尖叫道:“干爹,你快叫他们住手啊。天晨哥哥要杀你,是他不对,不过,大不了一报还一报,你也杀他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呢?”
伯颜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在等,我在等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说出事情的真相。”
张玉青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事情的真相啊,你,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啊?”
就在这时候,王天晨突然狂叫了起来,他猛地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张玉青道:“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我不需要你给我求情,我算是瞎了眼,竟然以为你会是我的同盟,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原来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混蛋,都是卖国贼,都出卖了大宋。”
张玉青被王天晨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下子呆住了,她愣愣地看着王天晨道:“天晨哥哥,你怎么了?”
王天晨怒道:“呸,谁是你的哥哥,我父亲是为了大宋朝鞠躬尽瘁而死的,但是你的父亲张弘范呢,他就是一个混蛋,他出卖了自己的父母之邦,投靠了蛮夷,他还接受了忽必烈的赏赐,南征杀害自己的同胞。看看他写的那些都是什么吧,‘磨剑剑石石鼎裂,饮马长江江水竭。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他用自己同胞的血,换来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张玉青,你有这样的父亲,就活该你一辈子懵懵懂懂,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傻丫头,你是混蛋的女儿,你也是混蛋……”
王天晨越骂越难听,突然之间他一用力,竟然挣脱了那两个压着自己的侍卫,双手向着张玉青的脖子上抓了过去。
张玉青吓坏了,她下意识地一闪身,但是却没有躲开,被王天晨一把抓住了脖子,竟然硬生生地从脖颈上撕下了一块肉来。
王天晨狂笑着,将那块肉塞入了自己的嘴巴里,怒吼道:“我恨不得生吃了张弘范,却没有这个机会,不过今天能够吃了他女儿的肉,也算是大快我心啊。”他说着又指着伯颜道:“我要杀你,你断然不会留我在人世。我不用你动手,我自行了断。”说着他猛地用手指向着自己的心脏插了过去。
大厅里面弥漫了浓浓的血腥气,那是从张玉青脖子上流出的血,也是从王天晨心口喷出的血,两股血落在地上混在一起,怎么也分不清彼此了。
张玉青疼痛难当,又加上受到了惊吓,顿时昏厥,而王天晨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当张玉青醒来的时候,感到自己浑身酸痛,尤其是脖子上,疼痛难当,就连微微转动一下都不行。
“玉青,别动,小心伤口裂开。”那是伯颜的声音:“还好没有抓在血脉之上,否则你就活不成了。”
“干爹?”张玉青挣扎着爬起来道:“你,你什么时候处罚我啊?”
伯颜微微一笑,又变成了那种温煦之人:“你又没有犯什么过错,我处罚你做什么?”
“可是你那天还说我有秘密瞒着你啊。”张玉青惴惴地说道:“可是干爹,你相信我,我真的都听不懂你们说些什么。”
伯颜缓缓道:“好了,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他叹息了一口气道:“你睡吧,就这样留在干爹的身边,一辈子当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那样也很好。”他说着就将张玉青搂在了怀里。
张玉青诺诺地说道:“好的,干爹。对了,天晨哥哥呢?”
伯颜的身子一颤,他松开了张玉青,面色又变得冷漠如冰,他长叹了一口气道:“以后,休要再提这个人了。”
张玉青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个月,伤口这才慢慢痊愈,经过了这一次的风波之后,伯颜对她更加信任了,而且也更加宠她了,在伯颜府中几乎所有的地方张玉青都能够去,而且她的身后再也没有那些尾巴跟着了,她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这一天张玉青让几个侍女划船来到了宅子外面,又爬上了狭窄的山道,玩了半天后她说她要去天籁瀑布看看,在瀑布边吃午饭,让几个侍女先回去将食物拿来,然后一个人上了山。
走在绿树掩映的小道上,四周山石叠翠,水声隐隐,景色自然是很美的,但是张玉青的神色却和平常完全不一样了,她似乎从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少女一下子变得成熟了,她的眼眸中带着阴郁之色,似乎怀着深深的忧愁,而其中又夹杂有一丝果断和决绝。
是的,伯颜没有猜错,王天晨也没有想错,张玉青来伯颜家,的确是另有目的。说实在的,张玉青真的很后悔,她那个时候没有告诉王天晨自己的真实身份,害得王天晨贸然动手刺杀伯颜,白白伤了性命。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或许王天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他真的如伯颜所说,害怕自己会贸然出手而失去了先机,所以才先一步下手的。
眼看着王天晨被金蚕蛊折磨的时候,张玉青真的很想出手相救,但是那个时候王天晨又看透了她的心思,先一步骂了她,又打伤了她,让她将那些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就是因为王天晨这么一闹,伯颜才真正信任了她,这才使得她有这个机会上山寻找那个秘密。
是的,张玉青的确是张弘范的女儿,她也的确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得到了一把宝剑,张玉青将剑身和剑柄分开,发现了留在剑柄里的那封信,那是爹爹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