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冶子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老白猿,浑身上下,就好像一团雪一样,没有一根杂毛,不仅如此,白色的眼眉长长地垂下来,竟然颇有几分仙气。
这时,就听见山洞里面传出了少女稚嫩的声音:“猿公公,怎么了?”一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少女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虽然身上脏兮兮的,可脸庞还是很标致的,正是刚才看见的那个女娃。
“小姑娘,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见你一个人在深山里,怕你不安全,才来找你的。”欧冶子忙解释说。
小女孩宛然一笑道:“猿公公,听见了吗,人家没有恶意的,倒是你,把人家吓了一跳呢。”
那白猿挠挠头,退到了小女孩的身边,低着脑袋,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这可真是奇了,那白猿竟然颇通人性。
小女娃爱抚地轻轻摸着白猿的脑袋,柔声细语道:“猿公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要保护我,谢谢你啊。”
欧冶子看得惊奇,这白猿如此通人性,已不常见,那女娃却又管它叫“公公”,难道,她竟是这白猿的孙女不成,便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哪里,你父母呢,那,那白猿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小女孩又是淡淡一笑道:“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好啊?”她又对那白猿说:“猿公公,麻烦你拿点果子招待客人,好吗?”
那白猿吱吱了两声,如一道闪电,掠过欧冶子的头顶,出了山洞,不知所终了。
小女娃倒是一点都不怕生,俨然就好像是这个山洞的主人一般,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道:“我还是一个个回答吧。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什么,这里是越国,那你就叫我越女吧。我的父母早就死了,许是死在吴越的大战中吧,我就住在这里,是白猿公收留了我。”
话说到这里,那白猿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山洞,地上堆满了它采摘回来的野果。
越女温柔地看着白猿道:“猿公公待我最好了,我在越国的街市上讨饭,没人可怜我,还时常有人打我骂我,赶我走,我饿昏在荒郊野外,醒来后,就在这里了,是猿公公带我回来的,给我吃,给我喝,还教我剑法呢。”
欧冶子吃惊地问道:“剑法?它也会剑法吗?”
“嗯。”越女突然问:“先生,你是干什么的啊?”
“我,我是一个铸剑师。”欧冶子道。
“铸剑师?铸剑师是干什么的啊?”越女扬起脑袋,天真地问道。
欧冶子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那女娃说得出“剑法”这个词,却不知道铸剑师是什么,他便耐心解释道:“铸剑师就是锻铸宝剑的啊。”
“宝剑,是用来干什么的啊?”越女一脸困惑。
欧冶子被问得一片茫然:“宝剑,就是一种兵器啊,对了,你不是说,你会剑法吗?”
越女笑道:“你刚才用来对付猿公公的东西,就是宝剑吧?难道,剑法就一定是要用宝剑来施展的吗?不用宝剑,一样可以施展剑法啊。你不信吗?”说着,她捡起地上一根树枝道:“那我们来试试吧。我就用这树枝,你用你的宝剑,看看谁厉害。”
欧冶子不是一个剑客,但是,他的剑术却不逊于任何一个成名的剑客,为了使铸造出来的剑更加锋利,更加便于使用,在闲暇的时候,他研究过各派的剑法,他的剑技也是顶尖的。现在见这女娃对自己如此不屑一顾,便有心显露一下自己的技艺,好让这女娃见识见识剑魔的威力。
想罢,他便真的举起了自己的佩剑。那白猿吱吱一声,退在一旁,越女对白猿道:“放心吧,不会伤到他的。”
欧冶子一听这话,心里更不痛快了,说声:“小心。”驱剑便上。只见越女轻轻巧巧往旁边一闪,真是敏如猿猴,手中的树枝,在欧冶子手臂上一抽,欧冶子的手不知怎地就握不住剑了,宝剑应声落地。
“你看,我说的吧,只要剑法好,用不用剑,都无所谓啊。”越女挥动着手中的树枝,俏皮地说。
欧冶子沉吟道:“嗯,是啊,只要‘法’得当,‘器’是不重要的。那就是说,只要炼制的方法得当,就算不用天石,也能够铸造出一把好剑。”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天石?”
欧冶子对越女道:“越女,你愿不愿意跟我到城里去啊,我收你为徒,传授你铸剑之法,将来也可以之糊口啊。”
越女却摇头道:“我才不想学什么铸剑呢,天下人都用剑杀来杀去的,我的爹娘,就是这么死的,要那无用的东西做什么呢,还不如铸造一些农具什么的,或许更有用呢?更何况,猿公公对我恩重如山,如今,它慢慢变老了,我要留在它身边照顾它。还有,就是……”说到这里,她面露忧色。
正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震天响。
欧冶子惊道:“怎么回事?”
越女和白猿都是一片惊恐,越女道:“有山民看见了猿公公的身影,告诉了官家,越王听信了佞臣说的话,认为猿公公是妖孽,便鼓动山民搜山,要杀它呢。刚才,猿公公之所以袭击你,就是把你当成了要杀他的人。”
话说到这里,三人已经出不去了,山民早把山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了。
越女挥动树枝,想要杀出去,可是,纵使她的剑法精妙,那树枝依然是杀不了人的,没几下就被山民手中的利器削断了。山民也不顾两人的死活,就往山洞里放箭,几十支利箭一齐向两人一猿射去。欧冶子见情况不妙,从地上拾起宝剑,挡在了越女身前,把剑挥得水泼不入,暂时保住了两人的性命。再看那白猿,它也正上蹿下跳,躲避着四处袭来的利箭。
越女大叫道:“猿公公,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