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弘毅困惑地看着陆丹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明明就是来杀陆丹这个叛将的,但是,刚刚他却竟然下不了手。
关于陆丹所说的第三个故事,傅弘毅很快就知道那是什么故事了,陆丹回到了完颜安康的身边,假意说已经找回了傅氏传人的玉佩,要将这举世无双的宝物献给完颜安康,然后,他便趁着这个机会,刺杀了完颜安康。
但是只可惜,完颜安康老奸巨猾,那座椅上坐着的竟然只是一个替身,而陆丹也因此暴露了身份,被完颜安康派高手困住,最后遭到了重创,一命呜呼。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傅弘毅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师叔竟然是一个有如豫让、要离一般的英雄,他错怪了师叔。“师叔,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第三个故事,我听懂了。”傅弘毅将一把黄纸撒到了空中,唯有长歌当哭。
从师叔陆丹的坟前离开之后,傅弘毅再次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做师叔没有做完的事情,杀了完颜安康,为师叔报仇,这些日子他四下打探,已经得到了一些确凿的消息,说是原来金国朝廷之中也有很多大臣对这次南侵之事颇有微词,真正想要南侵的,其实就只有完颜安康一人而已,如果完颜安康一死,那么他所掌控的兵权就会旁落,南侵之事或许就此作罢也说不定。
然而,陆丹的刺杀已然失败,完颜安康必然会更加小心的,傅弘毅觉得自己很难找到机会下手。不过,他打听到完颜安康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喜欢围棋,据说,当年他曾经爱上了一个民女,可惜两人有缘无分,那个女子就酷爱围棋,完颜安康爱屋及乌,所以也对围棋情有独钟。
或许,只有用围棋才能够吸引完颜安康的注意力啊。傅弘毅心意已决,便在完颜安康的封地之中摆下了一个擂台,说是要广招天下围棋高手,自己愿以一人对抗,来一人,战一人,来百人,战百人,只要输了一人一子,就算是自己完败。傅弘毅的这种绝对的自信吸引了很多的高手,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傅弘毅的棋路特别,没多久就纷纷败下阵来。傅弘毅的名声渐渐地传到了完颜安康的耳朵里,他酷爱围棋,门客之中也多的是围棋高手,他淡淡一笑道:“哦?来了一个围棋高手?好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擂台之上,傅弘毅从容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百位高手,淡然地说道:“我说过,来一人,战一人,来百人,战百人,我愿意以车轮战迎战各位高手。”
完颜安康对于傅弘毅的狂妄有些吃惊,于是决定亲自观战,并安排手下布置了战场,傅弘毅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完颜安康要亲自来观战吗?这真是太好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一击而中。世界上第一场可考的围棋比赛发生于唐朝,苏鹗的《杜阳杂编》中有记载,唐宣宗大中年间,倭国王子与顾师言赛棋,顾用“镇神头”赢之,那场比赛被人们铭记,傅弘毅相信,自己的这场百人车轮大战也终将永载史册。
擂台之上,傅弘毅对着远处高台上的王爷完颜安康行礼道:“承蒙王爷抬爱,小人必将给王爷留下终身难忘的一战。”
一百张桌子,每张上面都放着一个棋盘和两碟棋子,一黑一白,这些桌子被排列成一个太极的图案。所有参赛的一百人被安排在这些桌子旁就座,但是没有傅弘毅的座位,因为他说了,他不需要,他每思考一步棋只要一眨眼的时间。
傅弘毅缓缓走着,沿着太极的图案行走,周而复始,每走一步路,就是一招棋。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所有的挑战者都手持黑子,他们占尽了先机,可是,没有用,傅弘毅可以把弱势变成强势,把不利变成有利,因为他是傅弘毅。车轮大战中,只要他有一局输了,就算是全部输了。但是,他却没有输,抬起头来,傅弘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高傲,作为一个绝顶高手,他是孤独的,这世界之大,却找不到一个对手,这是可怕的,这是痛苦的。傅弘毅淡淡一笑,这是带着三分潇洒,三分无奈,四分寂寞的一笑。最大的敌人是谁,是你自己。
完颜安康果然被傅弘毅震撼到了,他愣愣地站了起来,出神地望着傅弘毅,他突然觉得,这个玉树临风的男子看上去有些眼熟,他的神姿、他的风采,竟然和当年的那个人有些相近。
“傅弘毅,本王真的很欣赏你,来,本王要好好赏赐你。”完颜安康对傅弘毅挥挥手。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傅弘毅的眼中露出了一道锋芒,他微笑颔首,举步向前,已经做好了张良一掷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却突然听见完颜安康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等一下,我还没有向他领教呢,除非胜过我,他才有资格见父王。”一个女子飞身上台,站在了傅弘毅的面前。
父王?这是完颜安康宠爱的女儿完颜倩儿?傅弘毅知道,趁着现在,举手之间擒住完颜倩儿,用她来要挟完颜安康,将会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一丝残忍在傅弘毅的眼中一闪而过,可是旋即他又重新恢复了冷静,他果断地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傅弘毅知道完颜倩儿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她甚至还多次规劝父亲不要造杀孽,如果挟持这样一个女子,要挟她的父亲,未免太不人道,他是一个弘毅的君子,有些事情,君子不可为。
想到这里,傅弘毅便淡淡一笑道:“原来是郡主,既然郡主也有这样的雅兴,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
棋局再次摆下,傅弘毅和完颜倩儿对面而坐,完颜倩儿的玉腕在傅弘毅的面前晃来晃去,几次甚至都碰到了傅弘毅的衣袖,一道道暗香拂过傅弘毅的鼻尖,但是,他却如同一个端坐的柳下惠,只管看自己面前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