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了衰草,两人爬上了平台,两平台之间有阶道上下,都是人工所为。在第一层平台的东部有一条坡形通道,便是神道。神道东南角、西北角各有一个小土堆,俗名“金锣”、“玉鼓”。慕容双在段红旗的指点下,终于在第二层平台西部缓坡上,找到了一个拱门洞,段红旗说那里头就是白王洞。
“世人都以为白族的历史是从唐朝的南诏开始,其实不然,早在汉代的时候,苍山洱海便有一个白国,其治所在红岩,那才是白族的先民,这个白王洞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只不过这山洞里面必然机关重重,所以我们要小心,我也说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慕容双点点头,点亮了灯笼,推开了石门,进入了甬道。一进入甬道,他便被两侧墙壁上雕刻的精妙图文所吸引了,一边走,一边看,那墙上画的竟然是全本的《南诏图传》,那壁画分成“图”和“传”两个部分,“图”中绘制了观音幻化、南诏国立等“南诏国史”,而“传”则是用文字进行解说。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眼前的画变得朦朦胧胧的了,看手里的灯笼也出现了幻影。“不好,这壁画里一定有毒。”慕容双连忙屏住了呼吸,试图用内力将毒气逼出体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觉得头痛欲裂,腹内像是有无数蛇虫在爬一般。
段红旗在他的身后,见他面色有异,便走到了他的身边,取下脖子上挂的玉佩,让慕容双含在口里。凝神静息,调理半晌之后,慕容双终于恢复了神志,他轻声道:“想不到,我还说要保护你呢,却还是你救了我啊。”说着便将玉佩重新挂在了段红旗的脖子上。
“慕容大哥说的哪里话,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安全到这里呢?”说着她指着四周道:“那一定是在涂料之中混合了羊踟蹰,我们白尼管黄色的杜鹃花叫羊踟蹰,那花虽然极美,却是有剧毒的。我的这枚玉佩乃是先王所传,虽然对付不了红颜煞,普通的毒还是能解的。”
慕容双点头,继续往前走,这回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就怕误中了机关。不过这白王洞却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大,他们进了一个石室,四周都是佛陀雕塑,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他物了。
“不对啊,这里是安葬历代白王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棺椁呢,红旗,你会不会记错了,难道这里并非白王洞?”慕容双皱着眉头说。
“不可能,既然我们刚才看见了《南诏图传》,这里就一定是白王洞。白王洞没有棺椁,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蒙舍及诸乌蛮不墓葬,凡死后三日焚尸,其余灰烬,掩以土壤,这是《云南志》中都有记载的。不过的确是很奇怪,虽然没有棺椁,金 瓶银函总应该有吧。我们白族葬人,唯收两耳,南诏家贮以金瓶,又重以银为函盛之,深藏别室,四时将出祭之。其余家或铜瓶铁瓶盛耳藏之。这里应该有可以收藏金瓶银函的地方吧。而且据我所知,银函之中还放有其他东西,其中就有那红颜煞的解药。要是找不到金瓶银函,那就……”说着她脸上又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不要着急,再找找,兴许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机关。”说着慕容双便提起灯笼,观察那些塑像。他不信佛,可是看了这些雕塑,还是不免心生敬畏,八大明王、观音诸像、多闻天王、大黑天神、阿盎白,面容清瘦的愁面观音,还有那昂首展翅于莲花座上的金翅鸟,大理民间称为“金鸡”……看到这里慕容双一愣,那金鸡的样子,好古怪啊,既然是“鸡”,嘴巴就应该是尖的才对啊,怎么这只金鸡嘴巴却有些扁扁的呢,看上去中间似乎是可以插入什么扁平的物件。想到这儿,他心念一动道:“红旗,那玉佩呢,给我。”
从段红旗手中接过玉佩后,慕容双让她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就把玉佩轻轻插入了金鸡的嘴里。刹时间嘎嘣一声,那金鸡突然从莲花座上腾身飞起,向着慕容双的眼睛啄去,慕容双心中一惊,向后倒翻出去,落在地上,定睛再看,那金鸡哪里是飞出来了啊,只是莲花座的位置向前移动了,露出了一个洞口。
慕容双欣喜若狂,对段红旗道:“天无绝人之路,红旗,这回你可有救了。”段红旗从藏身处爬了出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却并没有注意到,慕容双嘴角闪过的一丝窃喜。
从那个洞口钻进去之后,沿着向下的坡道,他们进入了一个富丽堂皇的石室,刚才的石室和甬道里那些美轮美奂的壁画、雕塑,已经让慕容双赞叹不已,可是这个如同殿堂一般的石室,更是令他咋舌。面前依然是一些雕塑,一个庄严的男子头戴金刚宝塔莲花冠坐在龙椅之上,左右两侧各坐一人,两边一溜各侍立五人,手里拿着兵器或法器,还有一个持曲柄伞的僧人造型。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朝廷议政的场面。角落里还放着十几个大柜子,里面放的似乎都是古代的经卷。更令人吃惊的是这里的地面上铺满了珍珠玛瑙、钻石翡翠,还有数不尽的金银器皿,堆得满地都是,金灿灿的光芒夺人二目。
“从壁画和雕塑的造型看,这里不只是当年汉朝的白国王陵,恐怕南诏大理国又在它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难道这白王洞其实就是传说中的大理地下之城,南诏大理王陵。”慕容双缓缓地说道。
“不错,这里就是大理王陵,王陵的位置是绝对保密的,建成之后就只有圣女和少数几位德高品皓的长者知道位置,就算大理国主也未必知道王陵所在,只有在他们死后,存放他们双耳的金瓶银函才会被圣女和长者送入陵墓。而我就是大理国的最后一任圣女。”说到这里段红旗的心中不觉又生出了一丝凄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