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你还有脸回来见我?你也知道的,你的修为远远不如我。”鸠摩仙冷声道:“不过,我总算明白了,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梅儿没有选择我,但是也没有选择你。”
“是的,梅儿没有选择我,但是,我和你却不一样,我至少懂得如何去成全爱。”陈瑶的长剑如同彩练,向着鸠摩仙的咽喉处袭来,他大声对高升洁和段正淳道:“你们还不快走。”
“师父。”段正淳知道陈瑶之前就已经被细针所伤,他不可能是鸠摩仙的对手。
果然,陈瑶的身形如木叶,如落花,如飘霜,虽轻盈飘逸,但是却时时刻刻陷入险境,只能勉强招架,根本就无法反抗。突然,鸠摩仙一扬手,长袖随风而起,凌厉的杀气如万亿寒芒,从陈瑶的伤口刺了进去,陈瑶的身子重重地摔了出去,砸在水晶巨石上,天地震动,他顿时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一时间仿佛冰雪重飞。此时水晶巨石发出了轰鸣声,众人身侧的石墙碎裂开,露出了一个石门,这赫然就是白王洞的洞口。原来当年大理国建造崇圣外寺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保护白王洞的洞口,而鸠摩仙要抢夺崇圣外寺的目的也是为了夺取白王洞。
鸠摩仙眼中燃烧起了一团妖红色,他等了那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个瞬间,如今段家的后人就在面前,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呢?他一扬手,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他的身上旋转而上,挟着无边劲气,宛如龙翔行雨,将段正淳包裹在了中间。段正淳顿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宝剑之上,他的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机会来了,看来老天爷也要成全我啊,谢谢你啊,段正淳,你竟然自己淬血于剑。”鸠摩仙冷笑了一声,缓步走到了段正淳的身边,拾起了剑:“看来,一切都会按照我预想的内容进行下去。”他举着剑走到了白王洞口,向着机关处刺了下去。
然而此时高升洁却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要想打开白王洞,就请先刺透我的心脏吧。”
“你以为我真的舍不得你吗?”鸠摩仙的长剑有些颤抖,剑尖已经触及高升洁的心口。
一滴眼泪从高升洁的眼角滑落,顺着她胸口的观音手印落下,一声轻响,宛如一盏来自天外的更漏,那水滴落在长剑之上,竟然爆发出让人惊愕的灿然金光,金光丝丝缕缕,如同一张张开的巨网,又如同天河流沙在不断卷涌,仿佛要冲开时间的尽头。鸠摩仙赫然感到手上的长剑发出一声声嗡鸣之声,随后空中金光转赤,劈啪声不绝于耳,宛如下了一场血红色的暴雨。鸠摩仙震惊地看见自己手中的长剑竟然化成了齑粉,落在地上。
打开机关的唯一神器竟然就这么被毁掉了?鸠摩仙怎么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而与此同时高升洁也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上中有奇毒,在最后的时刻,她视死如生,毒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浓缩成了那一滴泪,这滴泪具有融化世上一切物的能量,你应该听说过有‘兰陵美酒郁金香’之称的情泪之蛊吧。只是,这么一来,毒性在她体内翻涌,她或许活不成了。鸠摩仙,就算是你现在也无法救她了。”陈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鸠摩仙说道:“天意如此,我的好朋友,你又为何要如此执着呢?”他指着段正淳道:“乌蛮和白蛮之间的矛盾,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年白子国虽然杀了乌蛮不少人,可是乌蛮六诏中的蒙舍诏最后却借助了唐王朝的力量,统一了洱海地区,建立南诏政权,乌蛮和白蛮早就应该成为一家人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大理国有这样的继承者,怀着仁义之心,能给天下苍生带来安宁,能让十睑诸部族融为一体,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这?”鸠摩仙看了看段正淳,陷入了沉思,说实话,他当初的确只是想要利用段正淳打开白王洞,但是他却并没有直接杀死段正淳取血,而是将宝剑赠给了他,就是想要看看日后发展,看看段正淳究竟会怎么做。
“啊!”高升洁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捂住了心口。
“不好,她毒发了。”段正淳痛苦万分,爬到了高升洁的身边:“若是你死了,我绝对不会苟活人世的。”
鸠摩仙犹豫了一下,突然仰天长叹道:“你是梅儿的女儿,我怎么能让梅儿的女儿就这么死呢?”他一把抱起了高升洁,袍袖突然凌风绽开,顿时生出一股豪杰气,长发扬起,脸庞上竟然带上了神性的光泽。“走,观音圣池之水能够解毒,这是我乌蛮一族不传的秘宝。”
风烟杳杳,长空湛湛,碧蓝色的穹顶在人们的头顶缓缓张开,距离人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夕阳巨大浑圆,沉沉地缀在半空中,四周都是丝丝红霞,仿佛是残阳渗下的血丝,整个天空美得几近妖异。观音圣池其实并不大,但是在皑皑白雪之巅却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一样,倒映着天空的奇景。一个男子长身而立,身上衣衫猎猎当风,他还在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的爱人如同出浴的新娘一般,完好无缺地来到他的身边。
马蹄过处,蹴起如云的尘土,据鞍顾盼,平野青青,只留下无害的怅惘罢了,英雄梦哪许诗人做。
江湖夜雨灯,剪烛看吴钩。岸上闲花无情艳,灯前宝剑清风断。灯下,段正淳拔剑出鞘,细看,凝想,只有一腔豪气,竟忘却,血珠鲜红,泪珠晶白。
“阿洁,你知道吗?我已经为你做好了一首诗,我没有文采,那诗写得很是肉麻,但是,说的却是我的心里话,快好起来吧,我会爱你一辈子的。”段正淳缓缓吟道:“国有巾帼,家有娇妻。夫不如妻,亦大好事。妻叫东走莫朝西,朝东甜言蜜语,朝西比武赛诗。丈夫天生不才,难与红妆娇妻比高低。”
“爱我一辈子,你说话算数吗?”他突然听见一个柔美的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
晨风将两人的长发卷起,他们沐浴在天地最初的光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