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七)
书名:女书:玄幻悬疑短篇故事集 作者:施云南 本章字数:2015字 发布时间:2023-04-14

“那你要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屠龙冷声道。

“哈哈哈!”杨鼎天大笑道:“你?你的功夫就是我教的,而且你已经受了重伤,还没有趁手的武器,你说你要如何和我斗?”

“谁说没有武器的。”金花眼波含水,温柔地看着屠龙道:“我知道你是擅长用斧子的,不过真是可惜啊,我只会铸剑。”她从身上拿出了一个一尺来长的小匣子,打开之后里面冒出了一道寒光,竟然是已经打造好的剑胎。“我说过铸剑要因人而异,给不同的人要铸造不同的宝剑。自从我得到这块神石之后,就一直在寻找能够配得起它的人,今天我终于找到那个人了。屠龙,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人还是魔,我都愿意倾尽我一生的美丽,为你铸造一把旷世神剑。”

杨鼎天冷笑道:“装神弄鬼,这里又不是你的剑室,你要如何铸剑?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铸造一把剑,反正你们两个迟早都是要死的,不管铸造出怎样的好剑,到最后都是属于我的。”

“你空有花照影,但是你根本使不出花照影的精华,你剑意虽高,用的却是杀人之剑。”金花说着就不再理睬杨鼎天,自顾自地说道:“要铸造一把好剑,就要看懂持剑人的心,看懂他心中的剑意,屠龙之所以不用剑,不是因为他不懂剑,而是因为他尊重剑,他认为剑不应该用来杀人,所以他便以斧子作为自己的兵器。”

屠龙的身子猛地一颤,他突然发现金花真的能够读懂他。

“我要仿当年的干将、莫邪,用自己的血气,铸造一把有情之剑。”她的话声音很轻,但是每说一个字,她的手就用力一分,剑刃缓缓地扎入了她的掌心,一道殷红的鲜血在剑身上蜿蜒而下。

“金花,不要啊!你,你这是何苦呢?”屠龙的声音颤抖着,他想要上前,却被金花的一个眼神阻止了,他知道她想让他站住,于是他就乖乖地站住不动了。

金花的手继续用力,她双手浴血,衣衫都被沾染成绯红的颜色,她双目深情地注视着手中的宝剑,仿佛在看着一个刚刚诞生的新生儿一样。突然她凝起了全身的真气灌注在掌心,然后双掌用力地合拢,一道鲜血凝成的花朵在她的掌心绽放了开来,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丝毫血腥气,反而芳香扑鼻。

“刹那芳华?”杨鼎天身子猛地一震,“刹那芳华”是铸剑师从不外传的招数,将全身的能量凝入一把剑中,而后铸剑师的肉体陨落,一把旷世名剑则横空出世。“她竟然用生命来为他铸剑?”

一道道流光在剑刃上游走,剑身渐渐地变成了金色,一朵金花好像火焰般在剑刃上跳动,随后就是一声龙吟之声划破长空,当漫天光华散去之后,金花颤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一尺来长的利刃,那是有形无质的利刃,如黑夜里的一道幽光,如菩提眼中的一丝悲悯,与其说那是一把宝剑,不如说那是一道虚无的流焰,那是一个永恒的传说。

“我用我的一生,为你铸造这一把旷世名剑,你,不能败。”金花踉跄了几步,来到屠龙的面前道:“一念成善,一念成恶,我相信你能够把握好的,所以我给这把剑取名为‘刹那念’!”

屠龙神色肃然,点点头接过了“刹那念”,并没有多说话,因为这个时候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金花献给他毕生,他回报她的,只有一剑。

一剑,如十五的月华,如姮娥的广袖,如昙花的芬芳,如长河的落日,如指尖的流沙,如爱人眼中波光流动的一瞥。

屠龙闭上了眼睛,可是却依然能够看到这道光;他隔绝了听觉,但是依然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他忘记了触觉,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来自金花指尖的温润。他从来都没有学过剑招,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用任何招数,只是随心而动,刹那间的一念造就了他这风华绝代的一剑。

当剑光暗淡下去之后,杨鼎天倒在了地上,他的心口有一条浅浅的伤,他捧着自己的心口狂吼道:“不,不可能,你是我教出来的,你怎么能打败我呢?”

屠龙淡淡地说道:“你难道不曾听过一句话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那好,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是天下第一,还有谁能够阻挡你前进的步伐。”杨鼎天狂笑了起来,突然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道:“来吧,刺下去,刺得更深一些,你是我的弟子,杀了我,继承我邪恶的血脉,当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吧,哈哈哈!”

剑尖微微颤动,沿着不可预测的轨迹向着杨鼎天飞速划去,然而剑光在杨鼎天身前一尺处却突然暴散了开来,流光好像流沙一样,在空中划出了优雅的弧线,然后消失不见。屠龙这一剑没有杀死杨鼎天,只是斩断了他浑身的经脉。屠龙淡淡地说道:“你已经不能再作恶了,你走吧,我不杀你。”

屠龙停止了狂笑,吃惊地说道:“为什么?”

“因为,她不喜欢我杀人,杀人是煞风景的事情。”屠龙说着看向了金花,露出了淡淡的笑。

金花的眼睛湿润了,她知道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屠龙却将它当成了座右铭,他为了她从此放下了屠刀。在这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身子突然变轻了,轻得要飞到空中去了,只有一丝意念还系在地上,系在屠龙的心里。

“抓住我,我要飞了。”金花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她的心飞到了空中,身子却坠入了深渊,当她那绵软的身躯陷入屠龙怀中的时候,她的眼睛闭上了,从此就再也睁不开了。

“哈哈哈!我是武林盟主,我是天下第一!你们都要死,谁欺负我,谁就要死……” 杨鼎天那张可怖的脸孔时而欢笑,时而哭泣,他晕晕乎乎地向前爬着,他已经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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