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下,莲花台上,佛祖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说法,众生皆平等,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皆有佛性,人皆可以成佛,所以这次佛祖的讲道是针对天下苍生的,自然也包括那些“非人”。
他知道人世间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逆风,他一意孤行,终于走向了灭亡。只是,冥王却没有死,他只是暂时被封印。
佛祖的说法极为精辟,惹得前来听禅的天龙八部都欢喜地点头。闻得佛祖的禅理度化了天龙八部,天女十分欢喜,于是便来到了空中,从天空撒下了片片花瓣。
那些花瓣都是昙花的花瓣,从它们开放到枯萎,只有一弹指的时间,天女们就是趁着这一弹指的时间,将它们采摘下来,所以花瓣上还残留着暗香、凝滞着花魂。
当天女把花瓣撒向众人的时候,花瓣都粘在了众人的衣服上,怎么都拂拭不下去,可是当花瓣飘落到佛祖的身上时,却从佛祖身上掉落到了地上。
帝释便问道:“请问佛祖,为什么花瓣不能沾到您的衣袂,可是却能沾在我们的身上呢?”
佛祖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我的心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的挂碍,而你们的心中却多多少少有贪嗔痴等种种欲念啊。”
这时候就听见众人之中有喧哗之声,佛祖循声看去,见是一男一女两名阿修罗,在那里吵吵嚷嚷,便问道:“青龙、白虎,此乃庄严之地,尔等因何事喧哗?”
阿修罗是天龙八部中最特殊的一种,他们男的生来十分丑陋,可是女的却极其美丽。正在吵嚷的,正是两个阿修罗,男的,叫青龙;女的,叫白虎。
青龙道:“佛祖,您看,我们和您一样,身上也没有沾上花瓣,您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和您一样已经悟透了大道呢?”
佛祖张开他的慧眼,仔细地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道:“你们的心中果然没有半点欲念。”
青龙、白虎的脸上皆欣欣然有喜色,可是佛祖却又说道:“但是你们和我还是不一样,我是生来心中有欲念,可是我通过修炼,已经悟透世事,所以不再欲念缠身,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从来都不知道‘欲’为何物啊。你们就好像是一块深山中的璞玉,还未经过雕琢。”
白虎甩了一下她那乌黑的长发,眨着她那晶亮亮的眼睛道:“浑然天成,这难道不好吗?”
“这很好,可是,却并非尽善尽美,只有投身欲海情山最终还能全身而退之人,才算是真正的悟道啊。”佛祖道。
青龙撇了撇嘴,他是个生性暴躁而多疑的阿修罗王,就连佛祖说的话都不甚相信,他老是怀疑佛祖在对他讲道的时候,比对帝释讲道的时候,少说了那么一点。所以青龙便道:“佛祖,这话也不尽然吧,我觉得我就是一个不受诱惑的人,什么七情六欲,在我的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白虎也道:“是啊,就说这‘爱’欲吧,时常听说一些人类为爱所困的故事,可是我就不一样,我相信我即使到了人间也不会爱上什么人的。”
佛祖笑了,从地上拈起两片昙花的花瓣道:“既然如此,那么两位就去情海之中消磨一番吧。时间也不必很长,这昙花的花瓣寿命极短,当它们的花魂完全消散,形容枯萎的时候便是你们回归之时,怎么样,两位可敢试炼一番。”
天下的阿修罗,无论男女,都是极为豪爽的,当即便点头道:“好!”
于是佛祖的手指一弹,两片昙花的花瓣便轻轻飘落到青龙、白虎的身边,他们张开手掌,每人的掌心都落下了一片花瓣,那花瓣微微颤抖着,一瞬间青龙和白虎就伴随着昙花那残存的花魂来到了凡间。
她叫徐凝雪,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样一个江南小县城,或许是因为她的爹爹成了这个小县的县令吧。
她不喜欢江南,一点也不喜欢,她从小生在塞北,看惯了冰封塞上的壮丽风光,她喜欢雪,喜欢漫天飘飘摇摇的鹅毛大雪,当它们洒落地面的时候整个天地都变得纯洁无瑕。可是江南竟然没有雪。她期待着在这水做的江南和雪有一次诗意的相遇,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因为江南清寂无雪。
这里有十里荷花,这里有三秋桂子,这里有滟滟的水光,这里有柔软的吴侬细语,徐凝雪知道,这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可惜,她不喜欢。
在这个水做成的世界里,一切都那样柔媚,可她不喜欢水的这种形态,柔而无骨,她喜欢它变成雪的样子,刚强而充满风骨。她是这个水城里唯一寂寞绽放的雪花,永远只能凄婉地孤芳自赏。
她素颜如雪,有着雪一般的肌肤,雪一样的情怀,冰清玉洁,不染纤尘。她冰晶般纯净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凡尘的烦扰和狂躁,人们都叫她冰美人,因为她总是不苟言笑,好像冰雪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叫青龙,他一直在寻寻觅觅,寻找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人,可是那些准岳父们在考量女婿的时候,不是以貌取人,就是以财取人,对于他这样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总是被拒之千里。
世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吗?青龙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女人会真心喜欢自己,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却告诉他,“没有。”其实他已经考虑到了自己的相貌会惊吓到别人,于是他一开始的时候总是不敢用自己的真实面目来示人。他改换了一张“潘安”的画皮,迷倒了万千少女,可是一旦当他揭开自己的面具的时候,那些少女不是吓得落荒而逃,就是怕得惊声尖叫,甚至还有些女子吓得直接昏厥过去。
他有些失望了,佛祖还说让他在情海消磨一番呢,可是他连一个肯爱他的女子都没有找到,又何谈找到一个他爱的女子呢,这情海消磨,看来是注定没有收获了。唉,真是奇怪啊,为什么那一瓣昙花枯亡的时间居然还没有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