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斩蛇射狼(下)
书名:亡命八荒 作者:杨铎 本章字数:2776字 发布时间:2021-01-30

         张承宇虽然在狩猎队有半年多的狩猎经验,但那都是跟其它猎人在一起,这次寻路出山,他是孑然一身。还有,狩猎队毕竟只在梦雾里附近活动,碰到凶猛野兽的机会不是很多,张承宇在狩猎队时,还没有被狼盯上过。现在他一个人,半夜在野外被狼盯上了,心里还是多有恐惧之感。

         他的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在这么寂静的夜晚,他好像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下意识地从箭壶里摸出三只箭,两眼紧盯着那对绿莹莹的狼眼。天太黑,他不知道狼距离自己到底有多远,但他记得姚尚说过,狼是很记仇的,具有极强的报复心理。如果只是伤了它,它肯定会找你报复的,因此必须力争一击毙命。

         他刚要搭箭上弓,忽然见那对绿眼睛跳跃着向自己冲过来了,如同一对儿鬼火一般。他慌忙对着那对儿绿光射出一箭,只见绿光骤然消失,他知道射中了,吊到嗓子眼儿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他急忙搭上第二支箭,对着绿光消失的地方,拉弓等待着。虽然只过了几分钟的工夫,他却觉得好像过了几个时辰一般。他紧张地瞪着双眼,竖直了耳朵,紧盯着刚才那绿光消失的地方。这时,那绿光突然又跳了出来,并如电光火石般地冲了过来。张承宇记起姚尚说过的狼心的位置,于是对准绿光下一尺多的地方,连珠般射出两只箭,并迅即又抽出三只箭在手,拉弓等待着。

         这一次,绿光再也没有出现。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四周仍然静悄悄的,大红马也安静了下来。张承宇终于定住了神,这才感觉到,自己手心全是汗,前胸后背也被汗水浸湿,微风一吹,顿觉浑身凉飕飕的。这时他已全无睡意,就这样背靠着大树一直熬到天亮。

         等到天大亮了,张承宇才敢走出来查看。他还是手持弓箭,小心翼翼地向晚上狼出现的地方搜寻过去。

         走了约三四丈的距离,地上发现了很多血迹,且成线状一直延伸到密林中,但没有见到狼身。

        “难道未能射中要害乎?”他心里想。他开始有点担心了,因为如果只是射伤了它,那狼肯定会回来报复的。这一路走下去,被它追踪起来,肯定非常麻烦。不过,那三只箭即使射它不死,也足以重伤它了,否则也不会流了那么多的血。

         想到有可能被那受伤的狼追猎,他心里开始有些不安,思来想去,决定冒险再往前找一找。

         他双手拉着弓,顺着血迹慢慢向密林深处走去。又走了七八丈,终于在一棵大树底下,发现了一只灰褐色的狼尸趴在地上。他立刻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心中欢喜不已,心想:“如此便不必忧心狼来报复,且又有狼肉可食,实为万幸。” 他把弓箭收起,用脚轻轻将狼尸掀翻,这才看清楚:一只箭钉在狼的头部脑门的地方,另外两只箭,则齐齐地从狼的两个前腿之间射入。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那射中狼头的箭,只是箭头钉在狼的头骨上,整个箭身却都露在外面。穿入身体的那两只,射中了狼的胸口,箭身的大半嵌入狼体。听姚尚和苏亭他们说过,狼是铜头、铁背、麻秆腰,虽然张承宇用的箭都是破甲头,这第一支箭也只是钉在狼的头骨上,并没有穿入,可见狼的头骨有多硬。他拖着狼的后腿,把它拖到刚才歇息的那颗大树下。

         他又去捡了些枯枝,重新燃起了篝火,并在火上方用树枝搭了一个横杆,以用来烤狼肉,随后便开始收拾那条狼。他试图先拔出狼头上的箭,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不小心将箭杆儿折断了。他又掏出匕首,将狼腹剖开,这才发现狼的肚子里全是血。

         原来后面的两只箭,从狼的胸部穿入,射穿了狼的肺部。他把那两只箭擦干净,放入箭壶中,以备后用。然后扔掉内脏,开始剥狼皮。他以前剥过兔子皮,也算轻车熟路,一会儿就剥完了。他把狼皮挂在树上晾着,又卸下狼的四条腿,割下其它部位的肉,一并放在火上烤熟。他吃了一些狼肉,把其余的烤成了肉干,装到已经空了的干粮袋里。这些狼肉,够他吃上一阵子了。忙完了这一切,已经是巳时了。他带上狼皮,熄了篝火,骑马继续往北走。

         从梦雾里出来,究竟要走多远,走多长时间,才能走出这人迹全无的深山老林,没有人知道。

         张承宇自然也不知道。但他明白,如果不出来走,那便永远也不会走出来的。

         刚从梦雾里出来时,他还记着日子。走的日子多了,他便开始记不清了。也不知又走了多少日,他渐渐感觉天气开始变凉了,树叶也开始变了颜色,眼看着秋天来了。

         张承宇现在基本以打猎为生,辅以蘑菇和野果子等为食物。他的主要猎物是兔子和野鸡,他也曾打到过一只鹿。

         他还坚持每日醒来练功,故师父所教的功夫都不曾荒废。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狼嚎,最近几天白天也能听到,他感到有些不安。

         他那被蛇咬伤的左手早已痊愈,箭壶里还有大半壶的箭。路上打猎时,偶尔有被射中的兔子和野鸡,带着箭逃走了,损失了几只。他最担心的还是遇到狼群,他自己如果应付不了,总可以上树躲避,可那大红马怎么办?他走着想着,却想不出好办法来。

         这一日,他正在树林中行走,远远地似乎看到有白影晃动了一下。他心中一动:一定是兔子。

         他轻轻拉住缰绳,悄悄滑下马来。他摘弓搭箭,从一棵树后迅速向前移到另一棵树后,一点点靠近。大约还有八九十步远时,他慢慢地从树后探出头来一看,果然是一只白兔子,好像在吃树丛上的野果子。

         他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对准兔子,“嗖”地一声放出一箭。他看到兔子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便消失了。

         他急速跑过去查看,在兔子消失的地方发现了血迹。他顺着血迹追到了一片枯树堆中,血迹便消失了。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断定兔子应该是钻到树堆里了,于是动手去掀开上面的枯树断枝。

         拖着拖着,其中一棵枯树好像带出一个沾满泥土和枯叶的圆圆的、近似球状的东西。他放下枯树,左手将那件东西拿起,右手剥去枯叶和泥土,仔细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一颗人头骨!

         他惊得一下扔掉头骨,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足慌乱地在地上快速向后移动,倒退出五六尺。那颗头骨“窸窸窣窣”地从枯叶上滚出老远,停在了一棵树下。

         镇定下来后,他想:“此处定有人来过,难道几近出得深山乎?”

         想到这,他突然高兴起来,一下子跳起身来,双手握紧拳头,用力挥了一下,心道:“哈—— 终得出此深山啊!” 可是,当他仔细想来,好像应该没有这么容易吧!

          “此人是谁?自何处来?”他想着。他忽然想起,听苏亭和里正他们讲过,曾有人试图从梦雾里走出去,“难道为此人?”

         他稍一思索,便又跪在地上,在那片枯枝下的落叶里摸来摸去。果然右手碰到了金属物,摸出来一看,还能看出是一把锈迹斑斑的佩剑。只是剑的前半部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后半部,也看不出有任何镌刻的字迹。他又四处搜寻了一番,以期还能找到其它的遗骨或物件,可是再也没有找到。

         张承宇叹了一口气,心想:“不管此人自何处来,如此这般丧身荒郊野岭,甚是可怜。”于是,他拔出匕首,在旁边的树下挖了一个坑,把那颗头骨和那半截佩剑都埋了,也算让他入土为安了。这才起身,继续寻找那只兔子。

         最后还是在那堆枯树堆下,找到了那只兔子。可能流血过多,兔子已经死了。他原本想停下来生火烤兔子吃,可是因偶然发现了人头骨,心里总觉着不甚安定,总感觉好像有什么眼睛在窥视着自己。于是,他拔出兔子身上的箭,把兔子装进马背上的袋子里,上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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