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鸾下葬后，七个人便下了山。山下狂风肆虐，几个人顶着寒风把鹿肉分吃了。
“我们回南朴村，还是去山顶住？”林啸玉问。
“南朴村安全了吗？”林玉沉问。
“兵卒走了，会不会回来很难说。奚寿还有很多人。”
“那去山顶好了。我们什么都带来了，除了燎炉。”
“我也这么想，就怕奚寿拿你们威胁我。云少爷已经被捉去了。”
“那个云楚良？也是可怜。”石依说。
“对。那就去山顶的破屋。”
林啸玉把褥子、锦衾放到了马背上。任池和林玉沉牵着马往北走。不一会儿，七个人就到了两顶山的山脚下。
马被拴到了两棵比较隐蔽的树上。除了沈青姑，其他人扛着褥子、抱着锦衾、背着包袱往山上走。
山路上都是雪，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林啸玉只好先在前边用枯树枝开路。到了第一个山顶，任池已经累得躺下不想起来了。
“太难了。锦衾不重，抱着上来却很累。”
“坚持一下，总比被抓到好。桃李张、容肥没到南朴村就被杀了。”
“死了？怪不得没把你的话带到。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这些都是奚寿作的恶，他早点死了就好了。”任池说。
“都希望他早点死。今日，鲁修鸿还和我吵，说我见奚寿时没及时杀了他。”
“在苍府见他时，你真该杀了他。”任池说。
“哪里有那么容易？苍府有几百兵卒。巷子里、苍府前后左右的院落里都是兵卒。我今日砍掉他胳膊时，被一群人围着攻击，不受伤已经不错了。”
“你以前多厉害，瞬间就能要了奚寿的命。”
“那是以前。不过，说不定我的神力能恢复。虎神像已经完好如初了。”
“恢复了？”
“没有。现在没什么感觉。消失的时候，也是慢慢消失的。过几日再看。”
“过几日，恐怕人都死完了。”
“那有什么办法！我还着急呢。云少爷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他受困，我就不说他了。希望他能坚持到你去救他。我们走吧。这里也太冷了。”
“走。”
“走。”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往山谷走去。树叶大多落了。山谷里显得开阔了些。
沈青姑坐在林啸玉的脖子上，提着车坊掌柜给的一盏灯笼照亮。林间，不时有鹿闪过。
“没了虎子，吃肉只能靠迎丝了。”任池说。
“不是还有我吗？”
“你一下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倒也是。”
林啸玉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生怕有豹子等猛兽出没。不过，到山顶之前，她也只是看到了几只鹿、一群野猪而已。
栅栏门还在，只是一碰便断了。天虎谷落下来的石头上堆着雪，像是一顶雪做的帽子。庙宇门关着。林啸玉打开了它。
庙宇里边的摆设仍旧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弓箭在东南角堆积着。
“我去捡些树枝生火。”林啸玉把东西放下，又把沈青姑放了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林啸玉走出门时，任池跟了上来。
“牟熏碰到我，他回南朴村了，想让你回去。”
“我也想回去赚银子啊，可现在兵荒马乱的，保命要紧。”
“我还以为你会执意下山去呢。”
“我有那么傻？宋鸾都死了。云楚良在大牢里。十万大军在木边城。你在，我可不想死。”
“东城门外确实是尸横遍野，比之前抢神钺的时候还惨！人叠着人，尸山尸海。”
“那我更应该待在这儿了。”
两人捡了些枯树枝回到了庙宇里。柳絮生了火。未几，屋内就暖和了起来。
几个人一起打扫了地面，铺设了干草和褥子，放上了锦衾，便躺下了。
翌日天亮不久，林啸玉和苍迎丝一起去林间捉了一只野猪。野猪的惨叫声让她想起了昨日的那些受伤死去的人。
她将野猪带回山顶，便带着沈青姑下了山。云楚良的马的缰绳断了，马不知所踪。另一匹马死了。肚子上的肉被咬掉了大半。
林啸玉只好背着沈青姑沿着曲曲弯弯的山谷往西走。快出山谷时，她发现了昨日那匹云楚良的马。马正在一棵树下吃枯树叶。林啸玉骑上它，飞奔到了小山旁，又放它往南去了。
此时，不少百姓从山上下来了，在船、尸首之间寻找着什么。有的人捡到银子跑了。许多人追了上去和他争抢。
公孙尾天正带着人捡兵器，将其发给刚召集来的人。
“城内是什么情况？”林啸玉走到公孙尾天面前问。
“还不知道。兵卒没进攻，我们的人也没进去。”
“公主呢？”
“在河面上的船上歇息，现在应该醒了。我妹妹陪着她。”
“我不去找她了。她如果问到我，就说我去城内了。”
“好。兵卒都堵在城门那里，恐怕不让你进！”
“我自有办法。”
护城河已经完全被倒塌下来的城墙填埋了。林啸玉走过了砖石堆积成的小山岗到了城门下。城门被砖石卡着，半开着。
兵卒都堵在门口防着山岗后的刺客。林啸玉一到，他们都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们让开一条路，让我进城！”
“昨日，你砍断了寿王的一条胳膊，还不束手就擒！”
“我这就去找奚寿赔罪。”
“让我们把你绑了押着你去。”
“这万万不能。”
“那你休想进去！”
兵卒并不攻击她。林啸玉也不想杀进去。她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城墙，飞身上去了。
这一举动让城内外的兵卒十分紧张。许多兵卒沿着城墙根追着她跑。
林啸玉放眼望去，城内到处都是兵卒。所有兵卒似乎都挤进了城里。榆木街上，百姓还没有兵卒多。
这时候，关岫骑着马带着几个人从远处赶到了城门下。
“林啸玉，你伤了寿王，还不下来投降！”
“你来得正好。他死了没有？”
“寿王洪福齐天，好得很！”
“他要是好好的，会坚守城池不出？云少爷在哪儿？”
“统帅府！几千人看守着，你休想救他。”
“多谢告知。”
林啸玉从城墙上往北走了。许多兵卒在下边跟着，关岫也紧追不舍。
“你不要想着从城墙上绕过去！”关岫回头招呼弓箭手，“快放箭！”
箭飞了过来。林啸玉用刀挡了几下，跳到了城外。
“你们俩在这里守着？”林啸玉跳下去之后，冷立飚和韩梦越便迎了上来。他俩身边有几十人。个个看上去都很疲惫。有的人还受了伤。
“是啊，防着从北城门来的兵卒。”冷立飚说。
“奚寿伤得不轻，暂时不会下令进攻。有几个人盯着就可以，其他人趁此机会多休息会儿。”
“我也这么想，他不听！”韩梦越瞪了一眼冷立飚，回应了林啸玉。
“现在不休息，兵卒来了，那没体力迎敌了。我走了。”
“林姑娘去哪儿？”韩梦越问。
“去西城门，从那里进去。我去救云少爷。”
“那么多兵卒守着，你一个人如何救？”
“我去试试。”
“林姑娘保重！”冷立飚施礼拜别。
“保重！”林啸玉没回礼，便往西去了。
北城门外有很多营帐，向北延伸，看不到尽头。护城河外有成百上千的兵卒守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