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龙轩和顾依依先行回京,一路倒也顺风顺水。
两人回到天青楼时,只见天青楼竟似焕然一新,上上下下都在忙着为两人的婚事做着准备。
“少主,主人这些天心情大好,只盼着十八早日来呢!这不,先是将天青楼拾掇拾掇,重刷了一遍油漆,又广发请柬,邀了许多有头有脸之士,呵呵,不晓得到时候会有多热闹呢!”
豹哥一见二人,便笑着说起来。
“嗯,娘好面子,真是辛苦她了。”
顾依依笑了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啊!
以天青楼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影响,母亲绝不会悄无声息地便将自己嫁了。再说,当年她和父亲,闹得那样收场,她的心里,一定有些缺憾。这缺憾,说不得,她得从自己身上找补。
龙轩倒是不好说什么,以他的想法,两人只要真心相爱,这些形式根本不重要。这些年,他浪迹江湖,薄有微名,洒脱已惯,一直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这份热闹。但他也知道,天青楼毕竟是天青楼,不像他一介江湖游侠,总会有些虚礼或说规矩。只要不委屈了依依,什么事都好说。
二人牵着手,一路走过去,直到“闻涛阁”前。
今时,毕竟不同往日。当时龙轩与丁威、宋安之逃难,幸得天青楼相救,对青娘是感激与敬畏兼而有之。而今,龙轩已是天青楼的乘龙快婿,那怎么说也算半个主人了。新婿见丈母娘,尊敬自是少不了,欢喜却总是要更多些的。
上了楼,容颜未减的青娘,依旧云髻高绾,身着轻纱,着实身姿曼妙,浑看不出已是中年。
“娘,依依回来了!”
“龙轩拜见青娘!”
两人同时问候,青娘不禁嫣然一笑,接着,却又看着龙轩。
“龙大侠,还叫我青娘吗?”
她这一问,龙轩立时不好意思,连忙改口,倒有些羞答答地唤了声“娘”。
“娘,那您也不能叫轩哥龙大侠啊!”
顾依依不服气,笑着发表意见。
“呵呵,女生外向,还没过门,就帮着夫婿了啊!”
青娘笑嗔道。
这一下,倒让她显得有些人间烟火气了。
“嘻嘻!”
顾依依调皮一笑,心里美极。
“对了,轩儿,听依依说,你母亲现在端王府,此次,应把她接来才好啊!”
青娘看着龙轩,笑意中满是关切。
“这,理当如此,只是……”
龙轩点点头,但他想到自己曾潜入王府,听到过端王的惊天秘密,又与天听卫交过手,多少有点担心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故不免又踌躇着。
要知道,天听卫一直没弄明白是谁坏了他们的好事,杀了莫云,救了丁威,只知道有那么个人,武功高强,实在是心腹大患。
这一节,青娘自也一看便知。当时,他们几个躲于天青楼,其间的事,她多半已悉。
“轩儿,此事无妨,且让为娘来安排吧!以你北神龙之名,端王府想巴结还来不及呢!再说,为娘素不与天听卫打交道,也没几人见过你,料来也不要紧。换句话说,即使有什么事,我天青楼却也不惧!”
这话,青娘说得够强硬。
不过,她确实有这个本钱,那半张铁券一拿出来,就是端王,多少也得给点面子。再者,天青楼在江南扎根甚深,龙轩做了她的女婿,谁不得给点面子?
“那就太好了!谢谢娘!”
龙轩大喜,立即躬身长拜。一代大侠,在丈母娘面前,也得折了腰去。
这事一解决,龙轩心头的挂碍便又少了一层。与母亲分别多年,若有机会能重聚,那是何其幸事!原来,他是想找机会偷偷地把母亲接出来,如今,能够光明正大地接出来,不更好嘛!
一时间,三人是其乐融融。
等龙轩与顾依依离开后,青娘的脸上却开始有了忧郁。
女儿的婚期日近,那个一直思念的人,他会来吗?
听说,他已经上路了,多年不见,他还有当年的风采吗?
他,还记着青娘吗?
……
想着想着,青娘不禁又无奈地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老了,哪能还像当年一样俊朗哟!
可又如何?
他就是再老,也依然是青娘心里最牵挂最喜欢的那个人啊!
……
次日一早,青娘便修书一封,遣豹哥送往端王府。
其时,端王府里,端王正召集着他的一众心腹,在议着裕王与邢谷联名发檄、兴兵讨伐之事。
“众位,看来这裕王果真是坐不住啊!如今竟联同邢谷,一出潼关,一出商洛,一出房陵,欲使这天下陷于大乱之中啊!”
端王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依旧阴柔。
“王爷,区区一个裕王倒不足惧,只这邢谷却不得不防,他可是沙场宿将,非浪得虚名之辈,恕属下直言,满朝文武,能与之匹敌的,实在不多啊!”
说这话的,是现兵部尚书,端王亲自提点的荆州刺史刘安,倒也能文能武,加之外放多年,对于本朝的将官如数家珍。
“嗯,本王亦为此担忧呢!刘大人,你曾在荆州多年,熟知战事,依你看,中州一带可有良将,能为本王分忧?另,若你是邢谷,将如何进军?”
端王对刘安倚之甚重,再说,这也是刘安份内的事。
“回王爷,您这般一说,属下倒想起一人,商南王昌,此人为人忠直,有勇有谋,甚得人心,应可一用。”
刘安倒也是个有见识的,如今一遇到事,很快想起了王昌。
实际上,他与王昌是有嫌隙的。当年,两人曾同在荆州大营效力,皆文武全才,被誉为军中双杰。且,两人私下亦相处甚睦。只不过,在关键的升迁之时,刘安却暗里捣鬼,给王昌泼了瓢脏水,致使王昌错过机会,最后反降一级,只做个商南校尉。而刘安却因此一路平步青云,从荆州开始,直到兵部尚书,算是做到了为将者之极了。
他之所以提到王昌,一是王昌有才,可用,二是王昌若能挡住邢谷,归根到底,还是他举荐的功劳,是他兵部的功劳。换句话说,真没挡住,那也是王昌活该当炮灰。
当然,他的这点心思,端王或许不知,一旁的天听卫总督铁雨却是清楚的。刘安与王昌的纠结,他天听卫早有掌握,只不过,两人同在一条船上,就不曾说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