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孟越桃听见石门开启的声音。紧接着,话语喧闹声、笑声、炮竹声,令她的头疼欲裂。
“这是哪?”孟越桃努力保持清醒,这是谁把她拉到了这里来?
然而,她的嗓子好像是被谁掐住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
叮铃!
她听到了头上珠钗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有人扶起了她的手,正带着她往前面走去。
她感觉到那人的手温,是真真切切的感触到。然而理智却警示她,这古墓里不可能有其他活人,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活人的说话声、笑声。
难道是进入虚境?可是一切都这般真实。她一时没有能想明白,拼命地呼喊,却仍旧没有能发出一点声音。
想伸手去掰掉那人的手,身体却不由自己,没有能动弹分毫。她一路任由那人带着,也不知走了多远,走到了哪。
心中只有希望石青能发现自己的异样。可是,她原身还身处在古墓的那个墓室里吗?
如果在,凭石青、严羽他们的警觉与身手,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身处危险中。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此时,喧闹声渐渐远去,周围一下子静得出奇。恍惚间,她被那只手轻拍了拍手背,那只手很软很暖,应该是一个女人的手。
接着,她听到了一声椅子被挪动的声音。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又靠近她的耳边。
那人的青丝飘近,她的耳朵有些发痒,感受到人口鼻呼出的微微热气,那人好像是在对她说话,叮嘱着什么。
猛然间,她一抬头,这时才察觉刚才为何一下子静得出奇,不是那些声音远去,而是自己的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了。
怎么会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就连身旁这人附在耳侧说着的话也听不见。
就在她微愣神的空档,那人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应该是离开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看不见,也听不见,自己还不能掌控这身体。
孟越桃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仍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被突然拉入石墙后,当时记得很清楚是出现一扇门,门后的手拉住了自己。
但是为何现在有头上的珠钗、身上的衣服,这一路的锣鼓炮竹,像是有人成亲办喜事一般。
自己何时被换的衣服?佩戴的首饰?孟越桃顿感头疼。
呼!
一阵冷风吹过,孟越桃瞬间紧张的神情,她想突破那股莫名的钳制力量,却是有心无力。
匆忙而混乱的脚步声,晃动的人影。
她感觉是有人冲进了屋,且不止一人,心中的焦虑不安顿时,真是大事不妙了。
她抬头,想看清那些人影是谁,问他们要将她带到哪里去?却依然没有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四肢瘫软,浑身使不上一丝的力气。心中甚是清楚,这是来自身体深处的巨大恐惧,这恐惧远远超过了她的内心。
转想间,她大胆猜测,这具身体好像不是她自己的。如此的处境,她本身是万万不会任由人摆布。如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一切都能解释了。她的衣服、她的首饰,还有在这里遇到的一切。
可是,可是她的原身现在又在何处?不出意外,应该是还在那间墓室。那自己现在处在的是何处?她还能否回去?如若不能回去,难道是永远的留在这里?
不能坐以待毙!她心中的呐喊。但是无论她想怎么挣扎,这具身体此时也想挣脱,却被那几个人钳制得死死的。
嘭!
孟越桃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而后摔倒在地。
咳咳!巨大的疼痛感袭来,她一时没有能呼吸,感觉到鼻子好像被撞断了。
片刻,脸上的火辣辣痛楚,鼻子里、喉咙里涌出了一股暖意,是血。
一时未能缓过神来的孟越桃垂着头,看地上点点滴滴的血渍,四下模糊的轮廓,闪过的人影。灰色,一切事物都莫名的失去了本色。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以为能假冒千金小姐,顺利嫁个如意郎君,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诸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老爷顺手便让你做替死鬼。到了地府那边,可千万不要怨我们,我们也是听命做事。
要怪只怪你太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你不该惹的人……”
“咳咳!”
孟越桃的身体却被几个人按住,一个老妇正在一旁唠叨着,一人已经捏住了她的嘴,将药汤灌了进去。她拼命摇头,嘴里不断地大喊,她想解释,她想逃。而一切,都变得力不从心。
不知被灌进了多少药汤,片刻间,她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身子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只知那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混乱塞到一个地方,不等她来得及挣脱,“嘭”的一声,头顶上传来什么东西盖下来的声音,陷入了一片昏暗。
她的脚胡乱踢,因踢到的硬物而疼痛不已,到了最后,连呼吸的力气都弱了。不知是痛还是绝望,她感觉到眼眶里不断涌出的热泪,黏糊着发根。
孟越桃很清楚这具身体已经陷入了昏厥,但她还是尝试着挪动手指,触摸着现在处在何地。
她紧咬牙,手仿佛是绑上了千金重物,每移一寸都是无比艰辛。
嘴角流出的血,不知是磕到还是被咬到,她唯有咬着舌尖,保持仅有的那丝清醒。
嗒!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东西,传来一阵冰冷。是墙,是一面坚硬的墙!
忽而,她心中一凉,想到了那妇人的话,一翻思索,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七七八八。
如若没有猜错,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因为某种缘故假冒一位千金小姐。又是因为这个缘故,她被当成了那位小姐的替身,从而成了那位妇人口中所谓的“替死鬼”。
因为,她现在很确定,这狭小的地方,这是棺材!
轰!无限的恐惧在头脑中炸开,她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顷刻间,身体内无限的剧痛翻涌,伴着恐惧,身上的衣衫浸湿。而她早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身体渐渐僵硬,无力合上眼皮,一切陷入了黑暗。
……
“嘿!真是晦气!这女人身穿大红喜服下葬,棺椁里居然什么财宝都没有!”瘦子啐了一口唾沫,忙活半天,原来这躺着的主居然不是周乾。
不是大将军的棺椁也就算了,还一点陪葬品都没有。他并不是贪财,也知此行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是属于大皇子。要知道太子给的赏金可不少,他就是想开开眼、长长见识,现在却失望无比。
石青看着完全被打开的内棺,里面果然是躺着一个女人。不知是棺椁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这女尸居然一点腐败迹象都没有,就仿佛是在沉睡一样。
不过,他很确定这是一具尸体,她早就没有了呼吸。就在刚才,他与严羽都已经试探过。
石青看向严羽,虽然知道这躺着的只是一具尸体,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钟爹开口道:“用捆尸索,看看这尸体下面有何物。”
高个子他们几人仔细查看了棺椁内外,并没有发现有机关陷阱。
钟岸微皱眉,看向宛如活人的女尸,不知体内是否有水银。要知道,古法有用水银保持人身不腐,还能防盗。
他将想法跟爹爹说了出来,钟爹很是确定这具尸体里没有水银,这可以从女人面部看得出,无修饰,亦无尸斑痕迹,宛如生前一般红润。
正当几人正商量如何用捆尸索将棺内的女尸抬起时,石青冷冽的面庞闪过一丝诧异,他忽然察觉好像没有看见孟越桃,即刻四下瞧看,寻着着她的身影。
他记得很清楚,她有好一会儿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脸色微沉,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正常,以往,她不会退缩躲避到他们的后方。
就在他目光巡视间,看到角落里微垂着脑袋的孟越桃,她正低着头,认真看着绑上布带的手,那只受伤的手。
见此,石青轻叹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心中转想,平时见她虽然胆子大,毕竟是女子,可能也有畏惧的东西,就比如这棺材中的尸体,所以她才不敢上前。
他微舒展眼眉,这样一想,便也能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