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简陋的草庐之中,一名头挽同心髻、身着青绿长裙的得清丽女子正手持竹简,教导一群十余岁的孩童读书,孩童大多面黄肌瘦,但却眼神清亮,似乎万分期待着什么。
忽然,女子朝下方一礼,孩童们起身还礼:“先生!”
众孩童声音清亮,女子面露微笑:“孩子们根基已然扎下,今天我们开始读后夏时一篇著名吊祭文。”
“先生!”一懵懂少年起身,“后夏是哪一朝?”
那女子笑道:“自我们这颗天体诞生开始,这片东方古老的土地一直是华夏族所居之地,而前夏便是禹王所创之王朝,后夏为夏王柳玄昭所创共历400余年,因史书断代之故,两者间隔实难考证,不知有几千百年。”
众孩童似懂非懂,却都认真听讲,仿佛踏足未知之世界!
“好了,现在我来通读这篇吊祭文!”
众孩童纷纷拾起条案旁书籍。
祭恒一公文
自元和始,四民戮志,五胡凌掠,至使翰文遗丧,经典俱失。后天授时,玄昭御兵河东,屡见饥馑,北朝士骨凋零殆尽,疫疾横行,幽冀皆臭而民不果腹,道统随尽绝矣!数岁前九州稍定,万国既封,孤寡得恤,各州虽建庠序一二,然五服之民未蒙圣人之祜泽,四方之士失殷周之余风,巨狄奸宄,难堪教赎,蚕妇村氓,泯然若化外之众。吾常思之,夙夜难眠。教化之始,兴于文字,健康神器所在,巨擘如林,纯儒为侣,众皆曰,‘江左萧氏敬之,其人卓尔不群’,甚奇之,永宁时终得一见,余方恨目瞽耳聋,竟不识天下才俊!恒一兄大才,若景曜璀璨、炎光冲举,为华夏文综之正溯!
兄亦欢娱,视弟为平生知己。前时之音,音犹在耳,今时来见,竟已横歿。追而伤之,酹此嘉醴:
(注,醴lǐ 甜酒)
始周桓之殆政兮,刨华夏之肝肠,
肆虎狼之纣虐兮,刬文宗以茫茫。
(注,刬,chǎn 同“铲”)
默天地之无情兮,悲文教之毁伤。
发麟麟之宏愿兮,何沕身以伏藏?
(注,沕,mì 隐没)
践往圣之礼乐兮,总殷周之玄光。
执唐虞之残简兮,纂百家之墨香。
发壁中之神迹兮,祜后世以诗囊。
(注,壁中,特指壁中书,汉代发现于孔子宅壁中藏书)
校奇古之异文兮,定本源之棼梁,
(注,奇古之异文,古汉语异体字,棼梁,阁楼的栋梁)
传秦汉之古篆兮,书文翰以腾骧,
创鸟书以传世兮,餍冬春之糟糠。
(注,餍,yàn 满足)
齐缪篆之荡荡兮,全六体之封疆,
(注,缪篆,六体书之一,用以摹刻印章,六体,指古文﹑奇字﹑篆书﹑隶书﹑缪篆﹑虫书)
总文德于一身兮,胤亘古之汉裳。
(注,胤,yìn 后代,《说文》,子孫相承續也)
呜呼哀哉兮,遇事不祥!
忆旧岁之对坐兮,哀今夕之幽繫!
(注,繫xì,拘囚)
痛君之颠殒兮,昭狂悖而若癘!
(注,癘lì,《说文》,惡疾也)
摧同道之肝肠兮,丧文胆而铲蒂!
逝承启之忠良兮,远繁华而壤瘞!
(注,瘞yì埋葬,《说文》,幽薶mái也)
偃良师之解惑兮,悲八风而鹤唳!
灭侯绥之教化兮,祀要荒之民粝!
(注,粝,lì 粗糙的米,侯、绥、要、荒,《尚书·禹贡》,五百里甸服,五百里侯服,五百里绥服,五百里要服,五百里荒服,大意是国都以外五百里叫做甸服,甸服以外五百里是侯服,侯服以外五百里是绥服,绥服以外五百里是要服,要服以外五百里是荒服。)
同天地之悠悠兮,弟谵言而呓呓!
(注,谵zhān 多说话,特指病中说胡话)
兄其尚飨!”
女子读完吊祭文,已然泪流满面,众孩童似懂非懂,却有一少年眼圈微红。那女子甚是惊奇,于是稍加留心。
“萧浩歌!你留下。” 下课后,女子叫住那名少年:
“是,先生!”
女子见孩子都已离开,这才缓缓走进那少年,笑问:“今天课上为什么哭了?”
萧浩歌面色一红:“先生也哭了!”
女子掩口而现:“先生是有感于斯。”
萧浩歌猛的点了点头:“浩歌也是!先生,这篇文章第一次读,便让人如沐风霜,不自禁为之感动!”
女子大为惊讶,笑道:“浩歌,听说你祖上曾经在大夏王朝为官?”
萧浩歌瞪大了双眼,不停摇头,神情甚是可爱。那女子用手轻抚其头:“快些回去吧!你娘肯定着急了!”
“谢先生!”萧浩歌深深一躬,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只钱袋,“娘说,不能白听先生的课,叫我把这个,作为报答……”
“等你长大之后,把毕生所学奉献于家国,便是对先生最大的报答!”女子又摸了摸少年头顶发髻,收起竹简快步离去。那少年心底不忍,快步追了上去,拉住女子裙摆。少女略惊,未及答话,便听萧浩歌低声道:“先~生~!我今天来时路上,见金庭发布悬赏,更派了不少爪牙要抓你!”
女子未及吃惊,那少年再度将钱袋塞入女子手中,一溜烟消失于江南水巷之中,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