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的意思我都懂，只是，很长时间以来，我们大概都错误地理解了感情的定义。我觉得，一段健康的感情，应该是让人心生愉悦，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可是，你看看我们的这几年，尤其是后来的一段时间，几乎都是在纠结和痛苦中度过的。经历了这些之后，我越来越希望重归平静安宁的生活。也许，我能找到这样的一个人，过上这样的生活。而你，也一样。”
思考了许久，赵宁写了这样的话，发了过去。
看到这段话的徐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女人往往如此，她们看起来软弱，摇摆不定，但一旦拿定主意，就会变得无比果断。快刀斩乱麻，是她们面对复杂情感时的处理方式。
春去夏日来，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五一节的时候，单位放了几天假。秦昊邀请赵宁去自己家里做客。当秦昊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赵宁心里突然就想起第一次去徐睿家里的情形。只是这次，又会是怎样一份境遇呢？
五月的天气，风和日丽，温热和煦，如同恋人的心境一般。赵宁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旁边一位理发师正在用卷发器精心地做着发型。第一次见秦昊，当时心境黯淡，没顾上打扮，这次算是“丑媳妇见公婆”了，总得捯饬一番了。
秦昊的家，在市区一个新建的住宅小区里。推开门的一刹那，两张柔和的笑脸迎来，让赵宁原本忐忑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气场。这种气场是在长时间的生活中积淀而来的，包含着每个家庭成员的气息。不可否认的是，这也跟季节有关。那年去徐睿家，赶上冬季；而来秦昊家，是春夏之交。如果说，徐睿的家，有一种高冷的距离感；而秦昊的家，则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暖意。
房子是新房，只做了简单的装修。寒暄了几句之后，秦昊的妈妈系上围裙，去了厨房忙活。秦爸爸则忙活着泡茶、拿零食。过度的热情，让赵宁感觉有点不自在了。秦昊看出了赵宁的心思，拉着赵宁去参观他的卧室。
这是一间朝阳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台电脑。技术男的标准配置。只是，秦昊妈妈是个很爱干净，房间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秦昊房间的隔壁是个大卧室，却空无一物。
“这个卧室怎么没装修啊？”赵宁傻乎乎地问。
“呵呵，你说呢？当然等着我未来老婆来装修了。”秦昊笑着回答，并且颇有意味地看了看赵宁。
“哦，原来是这样。”赵宁脸红了，没有再问下去。
中饭很丰盛，看得出，秦妈妈很会做菜。无论是鸡汤还是炒菜，全都看起来色泽诱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有点紧张，只喝了一碗鸡汤，赵宁就感觉有了饱意。席间，两位老人家一再催促秦昊给赵宁夹菜。
秦昊笑着说：“你们别瞎操心了，现在的女孩子都爱美，不能吃太多的。”
两位老人这才没催下去，赵宁感激地朝秦昊笑了笑，庆幸他给自己解了围。
中饭后，秦爸爸很熟练地开始收拾碗筷，秦昊则带着赵宁去房间看电影。
静谧的午后，轻薄的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两个年轻人亲昵地坐在一起。秦昊的脑中晕晕乎乎的，虽然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心却在旁边的女孩身上。而赵宁，既觉得这样的场景有点局促，但同时又有一种异样的期待。
你想和我在一起，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两个人中间是一张完整的窗户纸，那应该就是一段感情最美好的时光吧。
这段日子对于赵宁来说，平淡而快乐。没有了时刻提心吊胆的忐忑，也没有了惧怕未来的恐慌。仿佛一切都刚刚好，如初夏的阳光一般，温暖却也并不浓烈。
就在赵宁享受幸福时光的日子里，在另一个城市生活的聂妍却在忍受着着煎熬。
像所有的公公婆婆一样，娶了媳妇以后，最为关注的当然是抱孙子这件事情了。聂妍和余建峰结婚也有半年多时间了，可聂妍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公婆开始着急了。起初，只是有意无意试探着问起这件事情，到后来，见两人没什么反应，渐渐就开始摆上台面说了。
聂妍在机关单位里做办公室工作的，每天跟数据和表格打交道。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那个家，比任何数据和表格都要复杂。
那天，公婆请朋友吃饭，让余建峰和聂妍都过来。这样的聚餐本来就没什么意思，但碍于情面，聂妍下班后还是赶了过来。
还未进包厢，聂妍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孩的哭喊声。聂妍最害怕参加这样的家庭饭局。想想也是，谁愿意把自己最欠缺的一面在众人面前展露无遗呢？
进了包厢，聂妍一一打了招呼。还未坐定，大家就开始盘问起来。
“我说你们俩小年轻怎么不着急啊？你看看你公公婆婆，急着抱孙子哦！”
“是啊，你看看我们家大宝，都三岁啦，你们要抓紧哦。”
“家里有个小孩热闹些，要不然几个大人干瞪眼有什么意思啊！”
……
对于这些近乎质问的“关心”，聂妍只能无奈地报以尴尬的笑容。而公公婆婆似乎达成心意一般，连声附和。再抬眼看看余建峰，他脸上看不出来表情，只一个劲吃菜。
一顿饭菜，看起来很丰盛精致，然而没了心情，显然食之无味。
“我说你爸妈，搞这样的饭局有意思吗？”回家的路上，聂妍生气地问余建峰。
“你管他们呢！就当没听见好了。”余建峰一边开车，一边敷衍地回答。
“我是想当做没听见啊，但他们还越说越来劲儿了。”聂妍还是觉得憋屈。
“下次这样的饭局，我们俩就说有事情，不去。”余建峰也觉得心里烦闷。
“那还用说吗？不会有下回了。”聂妍闭上眼睛，想赶紧忘掉刚才的场面。
回到家，不一会，公公婆婆也过来了。聂妍一看那架势，就猜到没什么好事。
“本来这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们是不方便说的。但是你们结婚这么久了，也是该考虑要孩子了。”坐了一会，还是余建峰的妈妈周宏先开了口。
“爸、妈，我们暂时还不想要孩子。”余建峰希望能快刀斩乱麻。
“你都多大了，还不要孩子！”余建峰的父亲余震一听这话就火了。
“我知道你们挺着急的，但是要孩子这件事情也急不来，对吧？”聂妍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们知道这事急不来，但是你们好歹得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周宏紧接着来了一句。
说到这，一时间，大家都没了话。
过了一会，周宏试探着问了聂妍一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你张阿姨，就上次到我们家来的说话声音很大的那个，她是妇产科大夫，要不，我带你去瞧瞧。”
“妈，我说你就别操心了。这事情，我和聂妍心里有数。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余建峰急了，开始下“逐客令”。
“我跟你说，要不是为了这事，我和你妈会一大晚上还来。我们这么老了，不指望你们能怎么孝敬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得要个孩子！”余震是个火爆脾气，说完就摔门出去了。
“你爸脾气不好，你们也别在意。反正要孩子这事情你们一定得往心里去哈！”周宏离开时时，还是不忘叮嘱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