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很想溜之大吉了,但是她不敢,连动一下都不敢,谁知道李翰笙那个疯子会干出什么来?
唐诗诗倒是还好,毕竟这样的场面她早就见识过了,但要是说她完全不怕却是骗人的。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料到李翰笙竟敢如此疯狂,竟敢朝童家那位香君和公主动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活腻找死了,这是要拉着整个李家陪葬啊。
她也知道李翰笙一直在追求自己,但她实在瞧不上他,哪怕连半根头发丝都瞧不上。
不是因为他人丑,而是因为心太丑。
一个人长得丑没关系,因为他还可以选择拥有一颗美好的心。
若是不但人长得丑,心也丑陋不堪,那就彻底的无可救药了。
此时的李翰笙若是真的发起疯来,给她一颗花生米尝尝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至于苏途,倒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李翰笙冷冷的瞥了一眼梵雨和唐诗诗,目光并未在她们的身上多做停留,直接盯上了苏途。
二女忍不住松缓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就为苏途担心起来。
唐诗诗倒是感触不深,毕竟她和苏途没有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好奇。
要是这么漂亮的和尚突然一命呜呼、萎蔫凋谢了,岂非太可惜了?
可梵雨就不同了,怎么说,她还欠苏途一条命和一块玉佩呢,都是她还不起的东西。
可是该怎么办?
要她完全当作视而不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又做不到,至少过不了自己的心坎。
暗暗深呼吸,她缓缓用力握紧了双拳,一时间,可纠结死了。
被李翰笙给盯上了,苏途虽然看不见,但敏锐的感知能力已经告诉他了。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
他并未想过这一点,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却也没有任何的惊讶和慌乱。只是一脸淡定和平静的面向李翰笙。
李翰笙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一动不动的凝盯着他那张漂亮得让人连嫉妒的勇气都生不起的脸,微微咧嘴,笑着说道:“和尚,你说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苏途微微一笑:“一切唯心造。”
李翰笙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继而问道:“和尚,我的心现在想要杀了你,你说该怎么办?”
苏途嘴角微微上翘:“你,大可试试。”
“试试?”李翰笙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茫然,随后幽幽笑道:“和尚,你这就是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惊吗?”
苏途笑而不语。
“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不怕死?”李翰狞笑着,将枪口直接顶在了苏途的眉心,咬牙切齿道:“还是你的脑壳比别人的硬一些,最好跟那辆打不破的乌龟壳一样。”
苏途想了想,一脸的认真和严肃道:“应该没有。”
李翰笙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更加狰狞而可怖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厉的挑战,右手食指抠住了板机,冷冷道:“秃驴,你觉得我在开玩笑的是不是?”
苏途淡然而平静道:“我不觉得。”
“孙儿啊,别再干傻事了。”潘小花温柔而怜惜道:“李家没了也就没了,但活着比什么都好,你若是真的杀了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是啊,儿子,算了吧,我们认输,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只要好好的活着好不好?”蔡金芸低声哀求着,满脸都是泪。
“你这个逆子,逆子,逆子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你干脆把我们都给杀了眼不见为净才好。”李维光气得直发抖。
李维明没吭声,事情走到这一步,不是他想要的。
李翰笙凄然惨笑着:“你们觉得我还能回头吗?”
李翰笙直勾勾的盯着苏途,大声质问道:“秃驴,你告诉我,我还能回头吗?你们佛家不是常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吗?你们不是常说渡人渡己吗?来,秃驴,你来渡渡我。”
苏途从容而平静道:“我渡不了你。”
李翰笙怒吼道:“为什么?我不配吗?”
苏途面不改色的说道:“能渡你的唯有你自己。”
李翰笙气极而笑:“你的意思是我要杀了我自己才能渡得了我自己?”
“可以这样说,不过,”苏途轻笑道:“你不能死。”
李翰笙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你们不都期盼着我早死吗?”
苏途嘴角微翘,轻轻道:“你不觉得,死,太便宜你了吗?”
李翰笙再次愣住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有些神经质的笑着说道:“原来如此。”
苏途笑着说道:“本来如此。”
李翰笙问道:“那我还需要渡吗?”
苏途道:“不需要。”
李翰笙问道:“那我还需要回头吗?”
苏途道:“不需要。”
李翰笙笑了笑:“那你是不是该死了?”
苏途一本正紧的说道:“我觉得不应该。”
李翰笙狞笑道:“我觉得应该的,黄泉路上我得找个伴呀。”
“我不答应。”苏途的神情和语气都很认真,认真的就像个倔强的孩子。
“呵呵,不用你答应。”李翰笙咧嘴一笑:“我答应就好了。”
李翰笙说完,往右横移了一步,将枪口抵在苏途的左边脑门上,然后望向那辆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的龙旗轿车,笑着说道:“童家公主,真抱歉,我要拉着这好看的秃驴陪葬了,您可不要伤心啊。”
龙旗轿车依然毫无动静。
“不过如此。”李翰笙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诮和讽刺,然后转头看着自己的奶奶和父母,有些意兴阑珊的笑着说道,“终究是要死的,那就死在我自己的手里吧。欠你们的,我很抱歉,只好欠着了,因为下辈子,我决定不来了,讲真的,这个世界其实没什么意思,我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也很讨厌我自己。呵呵,如果有得选择,我真的宁愿你们当初没有生过我,我从来都不存在过。不过,还好,一切都要结束了,一切都有得选。”
潘小花、李维光、蔡金芸和李维明,呆呆的看着李翰笙,只是一瞬间,便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李翰笙有些厌弃的笑了笑,然后看着苏途,不无揶揄的笑着说道:“秃驴,看清楚了吗?这世间不过如此,都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