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一】
话说俞晨明和俞公卿商定完成之后即刻起程上京城,等他俩下定好之后才告诉的在外执行任务回来的俞将晚。
俞将晚自幼体弱,因此从小习武强健身体,性情却也相当的阴晴不定,在得知两位哥哥已经替他安排好的时候,顿时火冒三丈,掀了桌子拔起手枪就要闹,还是俞晨明控住了他这疯子弟弟。
这俞将晚闹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心中甚是不痛快,况且俞将晚刀子嘴豆腐心,怎么能让他哥一个人前去京城呢,万一死外头他还怎么折磨他哥?俞将晚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个。
最终还是许了留在俞府守家,走时候给俞晨明安排众多人马,还挑了两个自己的亲信郭守卫、许守卫随时跟着俞晨明。
走之前俞晨明将俞公卿拉到一旁低声嘱咐道:“文,一定要管住老三,别让他发疯!还有,不管怎么样都别离开热河!……东边的货要小心,上周我觉得有问题就没谈完,他们家就有点问题,一定要谨慎……”
俞公卿拍拍俞晨明的肩膀放心让他离开,俞家有他在没问题的。
那陆言和王木音果不其然在得知此事之后,撕破头皮要跟着前往京城,俞公卿不愿放他们走的,怕他们对俞晨明不利。但是俞晨明说无妨,若是他们有反水之心,他会亲手处决他们的,再强的功夫也抵不过枪炮。
随即,俞晨明等人随着陈陌上一起乘火车北上京城,在火车上,俞晨明已经非常小心的把张鸢和王木音陆言隔绝开来,生怕出一些别的意外。
陆言在去的路上看见张鸢顿时也吓了一跳,陆言见坐在座椅上的张鸢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脸惨白的就像抽干了血似的,瞪大眼睛布满了恐惧,心中打了好几个寒颤,恨不得马上插一对翅膀逃到王木音身后。
不怪陆言这么怕张鸢,而是这陆言和张鸢在俞府打过一次照面。
就在王木音与俞将晚下擂台那天,陆言四处乱逛正好看见姚正从一个房间出来,陆言见姚正天天往一个房间跑心中自然忍不住的好奇,就偷摸地上去扒开门,本来张鸢在姚正走后就生闷气手上拿着匕首,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的房间,便不觉得警惕起来,就在开门的刹那间张鸢“欻——”的一个匕首扔了出去,正正好好扎到了门框上,吓的陆言立刻关上门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哪怕门缝只开了那么一点点,陆言他也清清楚楚的看见坐在床边的那张脸,记忆瞬间重现,就是两个月前和复荣打的那一个!!!
想到自己将与他一块儿同行不由的身后发凉。陆言并没有给王木音说前天的事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他还是不说为妙。
原本俞晨明是不打算让姚正他跟着来的,但是张鸢要跟着来他又不放心陆言,于是便让姚正也跟着来了。多亏俞晨明隔着张鸢王木音他们,又在火车上让士兵全部乔装成平常样,包了六七节火车,经过一夜的赶路才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俞晨明没有去城里住客栈,而是在城外13里地的一个小村里包了几个小院,自然是陈陌上包了所有人的吃喝住行。
王木音陆言住一间,姚正张鸢一间,俞晨明陈陌上分注意见。尽管俞晨明已经非常小心翼翼的不惹事生非,但总会露出马脚。
一行人到也不着急,俞晨明向热河回信无异常,他便也放了心。派了两个手下去打探一下京城现在的情况。陆言王木音不是第一次上京,尤其是这一次自家主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更是着急的不得了,但是却也十分安静的配合两个非自家的主子。
安顿好的到京第二天,距王金亮被抓已经过去了一周,正是三月二十三,距离见面时间还有三天。
俞晨明、陈陌上行事非常谨慎,在什么也不清楚的情况下尽最大力减少意外的发生,可意外还是主动来找了他们。
二十三晚,俞晨明让许守卫在酒楼的楼下和楼外分别插了三双眼,便和陈陌上上二层楼上吃饭去了,两人自然也没闲下来。
两个人相识的时间短暂,但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也无意识对彼此的距离的拉进了。
“二少爷,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陈陌上向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肉,看向俞晨明。
俞晨明呵呵一笑说道:“陈老板不必约束,您比我年长,直唤我名便可。”
“二少爷说的是,那鄙人以后便叫你晨明,可好?”
“自然是应陈老板的意。白天派出去的探子说京城这两天好像来了大人物,周围的客栈都被包了,而且现在在闹什么新文化运动,就是那些文人的事。而且,这次出来敌暗我明很被动,而且···为什么会······”
“客栈皆空?晨明可是在担心调虎离山之计?你放心,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俞灏明没有回答陈陌上的话,反而话锋一转反问道:“您为什么选择俞家?陈氏家大业大为何不练私军呢?”
陈陌上了然冲他偏头一笑,侧颜上的笑容分外明朗,明暗交织的笑靥间回答道:“我并非不是无作为过,但家父身是陈家族长担任一族责任,陈家大盯得人也多,任何有威胁到族里的因素都要排除。所以······我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啊!”
俞晨明看着陈陌上笑看的出神了,陈陌上虽已过而立但的确称得上的是笑魇桃花,人如其名“陌上人如玉”啊。俞晨明偷偷的感慨。俞晨明知道,陈陌上聪明换了自己问的,便不打算再追问。
俞晨明又压低声音问道:
“其实,晨明一直一事想问您,您还记得我们初见时侯吗?”
“历历在目啊,俞二少爷何意?”
“等这次解决了我私下再问您,不急,等找到王举人也不迟。”
俞晨明喝了口蛋花汤说道:“陈老板可担心这回出来了会遇见什么事儿?灏明并非头一次出来,但今日甚是不安。”
“看着像经常外出之人想必俞府的货都是您平常走的吧?年轻有为呀!”
“那都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是家贫才迫不得已,现在多是我三弟在走外走货。”
陈陌上听着手上的筷子微颤,两道一字眉轻跳起却又迅速落下,又捡起一块肉放入嘴中,问道:“那才叫英雄出少年!您去过更远的地方,也是出河北是吗?”
“陈老板这是明知故问的,您都知道我府上有姚正此人,那想必我也是出了河北的呀,这在问我去过更远的地方,不是明知故问吗?”
陈陌上一言未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放下筷子默默的盯着他,俞晨明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筷子定到空中。
“莫非是王举人没有跟您商量吗?您当时来府上,可是第一时间就咬死了那个死尸是姚正啊?”
“此···此言何意?”
“这都快要十年了,我当时去走一批货从匪兵手中救出了姚正,从那之后他便跟着我了。”
“快十年?九年前山东姚氏灭门惨案?”
陈陌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调逐渐升高,他一是很震惊俞家跟九年前也有关,更是震惊王金亮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俞家真的藏有姚正这件事,又联想到自己的经历,陈陌上顿然醒悟,仿佛知道了什么天大的事!
陈陌上习惯性地把左手大拇指摁在上嘴唇,飞速的思考着,如果、如果王避阴故意不告诉自己这件事呢?自己当时只不过是卸磨杀驴借坡而下,一口咬死是为自己和王金亮解围罢了,还真没有细想过这件事。如果俞家九年前去的山东,自己九年前遇见的那伙贼人火力之强、规模和配备上都不像是正常水兵应该有的实力,难道……想到这里,陈陌上手都攥的更紧了,紧的快要把筷子勒断了。
俞晨明喝着酒,却间察到陈陌上这一异样,顿时对九年前的事警戒起来,不是有什么问题?
俞晨明向前一碰酒杯,满脸笑意对上陈陌上说道:“陈老板,怎么不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陌上顿然,“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两人还在嘘寒问暖,便听见屋外突然砰的一声传来枪响,一时间尖叫声、厮杀声充斥黑夜,俞晨明和陈陌上几乎是同时跪卧在地,俞晨明抽出手枪对着陈陌上喊道:“出事了,去看看”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爬到窗边,打开窗户一看,看着楼下漆黑的道路上出现两伙人在那里火并,其中一方穿着黑色紧身衣,鞋子穿的全是紫边布鞋,另一方穿着黑衣服,但都裹着头巾,俞晨明在二楼窗户上看见这一幕眼睛瞪的像铃铛一般大,那穿紫边布鞋的那一方不是自己的人,自己的人怎么突然火并起来了??
“那是魏氏!!”陈陌上突然像俞晨明大喊,俞晨明回到,“什么?”
“世杰说过,早些年魏氏私家军的!他们怎么可能在这里!?外面人太多,咱们的人得吃亏!”
陈陌上突然说的陇地魏氏打俞晨明了个措手不及,这两个月他一直把重心放在北方,他一直在打探四川张氏广东陈氏,却忘记了还有一个陇地魏氏。外面的枪战激烈,不止一会儿声音渐渐的变小了,陈陌上和王金亮一抬头发现其他吃饭的客人早就全都趴到地上瑟瑟发抖,陈陌上抬起枪向前甩了甩,示意俞晨明和他一起下去。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下去,踩着木楼梯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冲着瑟瑟发抖的路人比一个“嘘”的手势以免他们乱出声。
两个人顺着墙慢慢的靠近大门,只见楼下的门窗全部紧锁,想必是店家看见外面火并赶紧关上的,俞晨明和陈陌上蹲下沿着墙角走,逐渐靠近大门,俞晨明将耳朵贴近门栏,没有听见任何的声响,抬眼看向陈陌上比了一个手势,陈陌上明白点点头,猛地两个人站起身来同时将两扇门推开。
在门推开的那一刻俞晨明和陈陌上立刻将枪扔下,双手举高,在门外迎接他们的是十几杆枪!陈陌上和俞晨明被眼前的景象整呆住了,外面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拿枪一步一步的紧逼着他们,两个人赶紧蹲下把门关上,直接从门的上方突突突的几十发子弹,两人扭头起身就想跑走后门,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也站满了人,人手都端着一把枪。
俞晨明想,难怪刚才火并的时候吃饭的全部都在蹲着,合着他们全是托儿呀!!!
陈陌上和俞晨明可算自认到了大霉。
“哎呀!!久仰久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客栈里众多枪影中传来清亮的声音,一个身材高挑、长相秀俊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身披黑色大衣,头戴黑色礼貌,黑皮鞋后面镶着一个铃铛,一路叮叮当当不停地作响。
“还没有向大家自我介绍,鄙人魏晓。久仰而为大名,特地请为两位走一趟喝茶。我的老师也在那里等你们,请吧。”魏晓双手一挥周围的人都将枪械放下,他皮笑肉不笑拍拍身上的灰。
“你的老师?”
“自然便是王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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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前回书说到如今南方被四川张氏、广东陈氏、陇地魏氏垄断贸易,这位就是如今的魏氏的掌家人魏晓,字明理。此人身高一米八,长相英俊,自幼熟读圣贤书,十分聪慧,年纪轻轻就颇有头脑,不到三十就做了魏氏的掌家人,如今也才26。
那时王金亮还未发迹,在魏氏做私塾先生,就曾教过魏晓,后来王金亮中了举,便于未成也没有过什么彩图的纠结。魏晓的字便是王金亮据他名的意思起的,起相辅相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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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晨明和陈陌上自知情况不对不能硬刚,便被套上麻袋绑上了车。
魏晓走之前冲的留在客栈的说道:“手脚麻利点,我希望我看见明天的街道是干净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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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击发生之后京城还是和平常一样运作着,对京城的人来说彷佛枪击是家常便饭般寻常。
郭守卫是最先发现异常的,见两个人连同许守卫都没在,在打探到昨天有枪击事件后一种隐隐的直觉浮上心头,郭守卫立刻写书信一封让手下快马加鞭地送回俞府。
张鸢是在场最有语言权的那个,立刻差人去找,几个小时后就在城南外一个偏僻的树林里发现了还没被掩盖的俞家人的尸体,一共7具,每个人身上都数个枪口。张鸢看着尸体让人记下名字日后给家里赔偿,受伤的茶具都被捏烂了,手掌被划的鲜血直流。
郭守卫看见许守卫的尸体后连伤心都来不及就被张鸢派去查人都是哪的。
“妈的,人呢!”张鸢气得直咬牙,掏出手枪就毙了身边一个随行的人。这时郭守卫向前一步说道:“听酒楼的说是坐着车把人带走往城外去了。”
“留四个人守着,其余的去城外搜!”
如果不是姚正拦着张鸢一定得炸了那个酒馆。
此时距两个人被带走已经过去整一天,距离面谈还有两天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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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府】
“什么?才出去三天不到人就没了??妈的,你们怎么办的事?你们要气死我才行!”俞公卿收到信的时候已经过去至少一天,他不停地将桌子上的茶具摔在地上。俞公卿很少这么失态过。
“怎么会这样?内家伙怎么会?”俞将晚读到信时瞳孔放大,拿在手上的信纸也抖得不行。
“现在就进京!”俞将晚抬头怒气冲冲冲俞公卿说道:“他妈他会死在外面的,我就说过他一个不行吧?本来就是个傻缺,非要死外面丢我俞家的脸!我们进京!”
“啊…不行…哈啊……”
“再他妈不动身人就没了!俞文!以前什么时候啥也没摸清人就没了的?一看就来者不善,我们带人去接回来就守在热河也比死在京里好!”
“不能动!听我的,再难也不能轻举妄动!”
俞公卿想起俞晨明走之前给自己说的,就算自己回不来也不能离开热河。想到这里俞公卿眼里竟然续上了水,呼吸也不自觉的加快了。
俞将晚见俞公卿仍坐在原地,更加火爆的骂道:“咳咳……俞文你个懦夫他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俞家!你怂……那我去!!”说罢起身便推开大门,结果突然感到背后重心不稳被俞公卿推倒在地,俞公卿双眼猩红死死的掐住俞将晚的脖子拿枪顶着俞将晚的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回来!等!着!哪也不许去!咳什么在家里还装?”
俞将晚从没想过俞公卿会拿枪指着自己,他咳嗽两声却突然冷笑道:“你拿枪?呵,你崩了我!”
俞公卿就拿不了他这弟弟的办法,冲门外喊:“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俞文!你别绑我!!王八蛋!!”
“绑紧点儿!!”
没一会儿功夫俞将晚就被五花大绑的像螃蟹一样跪在地上,嘴也被堵上了。
“练过的身体还这么差。再不听话我就给你用家法!”俞公卿呼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到了座位上,看着绑着的俞将晚说道:“不管发生什么,都别离开俞府!哥俩都挺明的,怎么你这个弟弟这么鲁莽!又他妈鲁莽又他妈事儿多!!照这个心劲儿你迟早得出事!!”
“在外面让你装病,别逼我让你真成病秧子!给我呆老实点儿!”
“唔唔……唔嗯……”俞将晚还在左右挣扎着,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俞公卿让人抬到了后面。俞公卿就纳了闷,怎么自己弟弟一个两个的都劲儿这么大,早知道自己也练武了。
“再给他上个枷!别让他挣开!!”
“是!”
俞公卿看着被押下去的俞将晚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呼吸才逐渐显露急促,收紧拳头,发出“咔咔”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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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被带到魏晓盘踞地方的陈陌上和俞晨明被安置板凳上,面前是一个四角方桌,两个人各在桌子一边,等偷偷摘下俞晨明看见自己左方是陈陌上,右方是另一个人被套着麻袋,自己正对面坐着的便是魏晓!
魏晓挥挥手将另外两个人的嘴里的布也解了下来,又将另一个人的头套摘了下来,没成想竟然是王金亮!
“什么意思,魏先生?”俞晨明审判着眼前的局势,开口道:“有备而来呀!”
陈陌上见到局势有点懵但是立刻反应过来,说着:“那纸条是你写的?人也是你绑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只是想请各位叙叙旧。”魏晓婉言一笑。
“?”俞晨明不屑的说道:“难怪啊,你本来就不是打算在二十六那天和我们见面的吧!?”
“俞少爷何出此言?”
“光定日子连具体什么时间都没,是个人都得怀疑一下吧?”
“不错,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容易的请到二位呀!”
“为什么?我能知道为什么吗?魏先生,我想俞家与你没有什么瓜葛吧?”
“哈哈哈哈哈,我们自然没有什么瓜葛,但我们的主子可有瓜葛!”
说到这里,魏晓从腰间抽出一块儿牌子,上面写着“总统特令”。
“袁世凯?”陈陌上说道:“你什么意思?你好好的南方生意不做还练了一支军?”
“我怎么可能那么笨像你们陈家一样?连个军火都不敢养,你说你们能贿赂当官的却不敢整军火?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掌!家!人!”
见其他三人都没吭声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魏晓点了支烟向后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请大家喝个茶,顺便聊聊···一些事……”话落,魏晓吐出一团白烟。
“好,那我们就聊聊”陈陌上冷笑道。
“哈哈哈哈哈,聊聊!”
魏晓躬身向前将椅子拉的离桌子更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