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钓鱼
等林晓云花了一个多小时,从一块潮湿的泥地里挖了不少蚯蚓回家后,已经是快到上午。
父亲林洪回屋休息去了不在院子里,她刚一回家就被在院子里水井旁,清洗蔬菜的李氏撞了个正着。
李氏一瞧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去哪了啊?半天瞧不见你!”
视线在她手上的瓦罐和带土的小锄头上停留,皱眉询问:“你干什么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院子里一面墙边,有些畏缩地摇了摇头:“没干什么。”
李氏盯着她看了几眼,最终没有发火,而是不悦的瞪着她:“还愣在那干嘛?不知道过来帮忙啊?”
“哦!”她点了点头,朝李氏走了过去。
李氏随意的洗了一两颗青菜,对她嘱咐:“把盆里的这些菜洗了,还有那边那些,我去淘米,一会菜洗好直接端到厨房来帮我烧火。”
她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
等李氏走后,她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心想自己在现代活了二十年,从小到大还真没怎么干过家务活,顶多就是跑跑腿。
这倒好穿越到古代来成了别人家里的免费劳工,这也就算了还吃不饱,连个像样睡觉的床铺都没有。
小声叹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认命地清洗着水盆里的蔬菜,蹲在地上没多久腿就麻了,赶忙站起来活动一下腿脚,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定在一把比较矮的小凳子上。
忙跑过去将凳子搬了过来坐下,一坐下来她就长出一口气:“呼,真是累死我了。”
看了一眼盆里还有很多没有清洗的蔬菜,她不由翻了个白眼嘀咕:“这要洗到什么时候啊?”
偷偷看了一眼厨房,撇撇嘴弯腰继续清洗蔬菜,估计一会磨蹭久了,李氏要洗好的蔬菜做午饭,加上让她看着炉火添柴,她什么都没有做好,李氏一定会忍不住发脾气。
加上她之前跑出去挖蚯蚓,李氏做活时没有找到她,正憋着一团火气,交代她做洗菜的事又没做好,还耽误中午吃饭。
被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就怕李氏火气上来给她一顿削,她瞅了一眼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摇了摇头叹气:“不经削啊,不经削!”
一开始洗菜还不是很熟练,洗着洗着就掌握了诀窍,如何又快又好地将菜上的泥土洗掉,反复操作几次,洗菜的速度就提了上去,没多久水盆里泡着的菜就洗过一遍。
她又将用小簸箕装着的一点菜简单地清洗一遍后,把盆中浑浊的洗菜水倒掉。
盆子空了下来,她就朝厨房的方向喊了几声:“娘亲,娘亲。”
李氏从厨房探出头来询问:“怎么了?”
她指着地上的空盆子:“没水了。”
李氏有些厌烦的瞪着她:“你自己不会打水啊!”
她甩了甩胳膊,苦着脸说:“胳膊酸,使不上劲。”
李氏不耐烦地骂了几句,就走出厨房来到井边拿起水桶,一边往水井里打水,一边埋怨:“真是的,打个水还要叫我来,要你这丫头有什么用,就会找麻烦,一点都不省心。”
她低着头装出一副被训斥了的模样,心里却很不爽,说她没用这都第几次了,真要是没用,你自己来啊,何必什么活都要叫她来接手。
一边享受着她带来的便利,一遍嫌弃她没有将活全包,这做人讲不讲点良心的。
李氏嘀咕着将水从水井中打了上来倒入水盆之中,随后又打了两桶水将水盆灌满,一边扶着腰,一边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沉着脸回了厨房,她看着李氏的背影撇嘴。
将菜又简单的洗了一遍,就赶忙在李氏叫她之前将洗好的菜送到厨房,一进入厨房就闻到了煮米饭的香味,估计再有一会儿就熟了。
李氏正在将一些洗好的蔬菜简单的腌制一下放入咸菜坛子里,这种简单的腌制的蔬菜,只需要放个十来天就可以当咸菜吃了。
她进来李氏就让她把洗好的菜放到平时蔬菜控水的地方,之后就没再搭理她,她自己很识趣地走到炉灶旁坐下,时不时往炉灶里面填上一两根柴火。
在米饭煮熟之前李氏将中午要吃的菜切好,放在小簸箕中等到米饭煮熟了,李氏就用平时盛饭用的木盆,将米饭从锅中盛起放入木盆里,随后用盖子盖上放到一边。
接下来就该炒菜了,对坐在炉灶旁的她指示:“多添点柴火。”
她简单地应了一声,就往炉灶中加柴,当锅烧到冒烟后,李氏往锅中加入猪油,等油热了就把切好的菜放入翻炒。
呲啦啦的一声响亮的炝锅声后是噼啪作响声,随后是铲子翻动锅中蔬菜与铁锅撞击后的铁器摩擦声。
没多久炒菜的香气和油烟,以及木材燃烧特有的气味弥漫整个厨房,林晓云吸了吸鼻子,肚子不争气地传来饥饿感,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饿啊。
中午吃饭时,大哥林有才就回来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了厨房,平时他们兄妹都是在厨房吃的饭,只有父母在他们自己的房间用餐。
所以李氏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端着饭菜离开了厨房,只留下她和林有才两个人在厨房沉默吃饭。
饭吃到一半,可能是她过于安静,这让林有才感觉不太习惯,以往自己的妹妹虽然和他话不多,但多少会说上几句,这会儿饭都吃了一半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林有才咳嗽了一声,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对她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她愣了一下,后说道:“病了。”
林有才一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问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严重的话我带你去看一下大夫抓点药回来。”
她简直有些无语,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她稳了稳心神回答:“不是,我昨晚有些发烧,好在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身体有些使不上劲。”
林有才松了口气,嘀咕道:“不严重就好。”
随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她倒是无所谓,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比较宅,很少和人过多接触和交流,因此对于这种沉默以至于静谧的气氛她没有太多感觉。
而林有才就不一样了,感觉那种似有似无的不自在感是越来越严重,让他感到憋闷。
于是没话找话地说:“你要是不舒服,就和母亲说一下,好好休息。”
她吃了一口饭,咀嚼了几下后吞入喉咙,喘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休息到不用,大哥能问你个事情吗?”
林有才疑惑起来:“什么事?”
她想了一下说道:“咱们家有钓鱼工具吗?我想去钓鱼。”
林有才皱起眉不赞成:“好端端地去钓什么鱼?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去钓鱼像什么话。”
她反驳:“怎么不可以,再说了,我想吃鱼,家里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亲肯定不会买鱼来给我吃的,那还不能让我自己去钓鱼?”
林有才不由笑了起来问她:“那咱们先不说别的,就说你会钓鱼吗?”
她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会,但是应该不难。”
林有才轻笑:“谁说不难,要是鱼真那么好钓上来,我起码三五天就去钓一次鱼给你们改善伙食,就因为不好钓所以我很少钓鱼,你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能钓上来鱼?”
她有些不服气:“你没有钓上来不能说明鱼不好钓,只是你没有掌握诀窍。”
她的话逗乐林有才,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呦喂,看把你能的,说得好像你来钓鱼,就能钓上来鱼似的。
行吧,虽然咱们家没有钓鱼工具,但我去给你借一个来,我就看看你能不能钓上来一条鱼。”
她仰着头自信满满:“肯定能。”
吃过饭,林有才就出门了,没多久就拿着个鱼竿回来了,在院子里清洗碗筷的李氏瞧他拿着钓鱼竿便询问:“你要去钓鱼?”
林有才摇了摇头,指了指院子里洗衣服的林晓云说:“是她要去钓鱼。”
李氏立即眉毛倒竖,瞪着她厉声道:“胡闹!去钓什么鱼,洗你的衣服。”
她抬头瞅了一眼在发火边缘的李氏,沉默地低下头老老实实的洗衣服,林有才见状忙劝解:“别生气嘛娘,妹妹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
再说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你也就别让她再继续做活再累病了,刚好歇着加上她想去钓鱼,不如就随了她的意。”
李氏不同意:“不行,一个女孩子家的钓什么鱼,让人看到该说闲话。
不在家好好学习绣花做活,跑去外边一呆几个时辰成什么样,指不定被人说懒惰,连带着我们当父母的也要被人说不会管教女儿。”
林有才无奈:“哎,娘看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再说妹妹还小不至于被人说闲话,要不这样我去钓鱼,妹妹就在一旁待着你看如何?”
李氏还想说不同意,但看林有才一副哀求的模样最终叹气:“好吧,你带你妹去钓鱼,但是我要告诉你,别下水,也别往水边凑,更别跑远了。”
李氏瞅了她一眼“尤其是看好你妹妹别掉水里了。”
林有才应了一声,便笑着对她挑了挑眉,她想了一下就放下正在搓洗的衣物朝林有才走去。
林有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一边拉,背对着李氏小声说:“你看钓鱼用的东西我给你借来了。”
说着把手里的竹竿拿给她看,她看了一眼后就忍不住想翻白眼了,心道这是什么鬼,真的是钓鱼用的东西吗?就这,就这能钓上鱼才怪。
鱼线粗细堪比毛线大小,最要命的是鱼钩和她平时见到的不一样,只是用细绳拴着的一块被打磨光滑,有些年头发黄带着裂纹乒乓球大小有棱角的一块骨头,她想见到的很细的那种锋利的铁制鱼钩没有。
林有才原本以为她看到他拿来钓鱼竿会很高兴,结果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不由疑惑:“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鱼竿我不是给你弄来了嘛。”
她叹了口气,有些泱泱的:“算了,我还是不去钓鱼了。”
林有才不解:“怎么了啊?”
她有气无力:“没怎么,就是忽然不想去钓鱼了,还有我挖了不少蚯蚓放在罐子里,你要是想去钓鱼就拿去用吧。”
说罢,也不等林有才反应转身走回洗了一半的衣服前的椅子上坐下,继续低头搓洗衣物。
林有才被她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看了看手里的钓鱼竿,又看了看她,察觉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不打算去钓鱼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向手里的钓鱼竿,最终叹了口气:“你要是真不去,我把东西给人还回去了啊。”
她头也不抬地回答:“还回去吧。”
林有才抓了抓脑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拿着钓鱼竿走了,之后又返回了家中,拿了锄具就去地里劳作了,李氏洗好碗筷,看了一眼低头洗衣服的林晓云撇撇嘴,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去了厨房。
等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林晓云后,她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鬼知道这个物质不发达的时代,钓鱼的工具是如此粗糙,钓鱼还是算了吧。
拿着鱼竿真的去水塘边坐上一天,也不见得能钓上来一条,真能钓上来那还真是运气,加那鱼太傻太贪吃。
憋闷地洗着衣服越想越气,她不就想吃个肉嘛,吃点好的嘛,用得着这样事实不顺?不能钓鱼,那就下水抓?
想到这急忙摇头很危险啊,何况她又不会水,再说也不一定能抓到,万一水里有什么危险怎么办,下水抓还是算了,那么怎么才能弄到鱼啊。
想着想着,忽然一个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一下坐直了身体,慢慢脸上露出笑意:“哎,我怎么就没想到。”
于是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去柴房她睡觉的稻草里一顿翻找,找到几张皱巴巴纸的质量很差的厕纸出来,拿了一张后在一个小竹篓里拿出一块碳,就在这张纸上涂抹起来。
一张画完她又拿起一张画了起来,等两张纸上画好图案后,就兴冲冲地拿着画好的纸张奔向在卧房休息的父亲林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