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该对妻子说什么 , 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 一 日不真心诚意地回到她的身边来 , 回到这个家来 , 说什么也没有用。因此 , 他轻轻 地抬手擦干了妻子脸上的泪水 , 叫她先去休息 , 然后走进洗漱间 , 准备洗脸。
再说真方富吃完饭后 , 洗了个澡 , 看见父母亲不在家里 , 知道他们到爷爷奶奶家 去商量叫回二叔的事去了。 便穿着睡衣上了床 , 又拿起电话与在武汉家里的黄桦堡起 了电话粥。不知道过了多久 , 等黄桦打着哈欠叫他赶快休息 , 明天还要上班了 , 他才 不依不舍地放下电话 , 躺在床上。 但是 , 一种强烈的兴奋让他完全没有了睡意 , 他仿 佛一个在操作一场大决战的将领 , 临吹冲锋号了 , 他完全失去了睡意 , 脑子里仍然沸 腾着这场决战前的兴奋 、担心 、不安 、喜悦。突然 , 他一惊 , 猛地坐了起来 , 愣了一 会神后 , 又连忙抓起电话 , 拨了一 串号码 , 电话通了以后 , 他长长吁了一 口气说: “ 是 万福伯么? 我是方富 , 明日要送出去的文件暂时压一下 , 还有一件事没办妥 , 等我办 好了你再送。 万福在电话中答应好了以后 , 方富放下了电话 , 披衣下了床 , 点燃一支 烟抽了起来 , 他走到窗前 , 推开窗门 , 看着窗外的天 , 窗外一片宁静 , 天上星星点点 的星亮着 , 告诉他现在正是子夜。远处随着夜风飘进窗来的一声悠扬的狗唤 , 是春到 了的讯息。万物启蒙了 , 荣恩堂该发新芽了。真方富在谋划着荣恩堂的未来 , 他心目 中的荣恩堂已经有了雏形 , 与祖辈传下来的完全不一样 , 只是荣恩堂这块牌子的精神 仍然在 , 并且将成为新荣恩堂企业的文化根基 o
抽过两支烟后 , 真方富又在窗前徘徊着 , 过了好久 , 他又突然兴奋起来 , 走到书 桌前拉开手提包 , 从中拿出一个笔记本 , 匆匆地翻着 , 然后从床头上拿起手机 , 对着 本子上记着的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起来 , 电话中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 · 喂' 后 , 真方富 笑了笑说:“对不起 , 你是何子渡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 , 他又接着说:“ 我是荣恩堂药坊的真方富 , 你明天上午九点之前与你的那个同学一起到办公室来见我 , 我有事与你们谈。" 电话里传来了高兴地答应后 , 真方富挂了电话 , 这个时候才仿佛轻松了 一些 , 倒到床上 , 钻进被里 , 拉灭了房里的电灯。
天又亮了 , 方万珍像往常一样先起了床 , 烧好了热水 , 然后下了一锅面条做早餐 , 等面下了锅 , 把鸡蛋打进去了才叫丈夫真旺庆和长子方富起床。
往日 , 真方富听见母亲叫他起床过早 , 他总恋在床上翻好半天才慢慢打着哈欠爬 起来 , 可是今天母亲才轻轻敲了敲门他便从床上一跃而起 , 响亮地答了句： "起来了。"
匆匆吃完早餐后 , 真方富没等上班的铃声响便提着包匆匆出了门 , 见值班的保安 已经打开了门诊部的大门 , 便匆匆走进门去 , 匆匆上了楼 , 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的门 , 匆匆抓起昨夜万福主任打印好的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文件 , 匆匆看了一遍 , 然后抬手看 着表 , 见八点快到了 , 便走到桌前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摆在桌面上的各种资料和文件 , 不时抬手看着表。
九点快到了，, 真方富显得十分焦急不安地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 , 走到窗前 , 往大 门口眺望着 , 在进出的人流中搜寻着 , 焦急和失望让他回过头来 , 准备抓起桌上的手 机打电话 , 他突然看见两个年轻人走到门口来了 , 脸上顿时现出了轻松的喜色 , 连忙 跨到门口 , 伸出手紧紧地同他们握了握 , 叫他们进门来坐 , 又给他们倒了茶 。等他们 坐定以后 , 真方富笑着开口说："何子渡 , 邓松青 , 我今日叫你们来是打算同你们商量 一下你们工作的事。前几日你们来找我 , 要求到这里来工作 , 我没有答应你们 , 是因 为暂时没有位子。其实 , 我们这里正缺的是你们这样的人才 , 特别是像你们学药专业 的大学生。现在有个机会 , 我想先试用你们 , 我相信你们会努力工作。你们的档案我 会派人去调 。工作手续由我们到人事部门去办。在你们来正式上班前 , 我托你们去办 一件事 , 现在有人在县里打我们的牌子办私人诊所 , 欺骗到这里来求医的病人 , 我想 请你们装成病人 , 到那里去看一看 , 把他们的资料带回来。"
原来这两个年轻人是去年刚刚从湖北中医学院毕业的大学生 , 个子高一些的叫何 子渡 , 个子矮一点的叫邓松青 , 上个星期慕荣恩堂的名来求职 , 真方富热情接待了他 们 , 并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 叫他们回去等通知。 没想到真方富昨天晚上突然因为 一个难题想起了他们。
真方富决定开除杨长利和金昌松一伙人的公职 , 他是有依有据的 , 这也是他紧紧 抓住不放的彻底把杨长利和金昌松一伙赶出荣恩堂的机会 , 文件出台了 , 马上就要送 出去了 。
这个文件一旦面世 , 肯定会激发轩然大波, 一场大浪又会向荣恩堂扑来 , 因 此得做到无懈可击。也正是这个文件面世的前一夜 , 真方富想到了一个问题 , 他倒吸 了一口凉气, 暗暗庆幸文件还没有送出去。原来, 真方富在过细考虑了文件出台的根据和即将引发的后果时, 突然意识到以私设诊所的名义开除金昌松有根有据, 因为他手上握着金昌松发给全国各地他原来接诊过的患者的信, 可是以私设诊所开除杨长利自己手上没有任何证据, 尽管他很清楚杨长利肯定在外边开了诊所, 但是, 缺少证据他到时候反咬一口, 真方富意识到自己就立不住足了。因此, 他决定暂时压下文件不发, 等自己拿到杨长利私开诊所的有力证据再说。
